第10章 先生⑸
餘漫猛地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跟著對方落筷，可不是跟試毒一樣？
可隨著男人的聲音響起，她手上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往後靠了靠，仿佛一聲令下她就能跳起來、跑出去。
她這近乎應激的反應，惹得“先生”一愣，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餘漫匆忙撿起筷子，借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迅速坐好，再去看對麵“先生”的反應，她這時才發現對方仿佛走神了，這才緩緩吐了口氣。
“換一雙吧。”餘漫正在擦筷子，就聽見“先生”這麽說，一抬頭，就看見他已經在叫服務生了，而剛才他的走神，仿佛隻是餘漫的錯覺。
後麵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隻有食物被咀嚼的聲音，餘漫也再沒有心思琢磨對方的飲食習慣和喜惡了，隻顧著低頭吃飯。
吃完飯，餘漫亦步亦趨跟著“先生”，卻發現他們並不是往外麵走的，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就已經看見了熱氣騰騰的溫泉池子。
“你先玩兒會兒，我去開個會。”男人把她丟給服務生，轉身就沒了人影，都不等餘漫拒絕，人就不見了。
然後，餘漫滿臉拒絕的被女服務生拖走了。
四月初的天氣，泡溫泉自然是一大享受，但是對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暴露的餘漫來說，她真的享受不來，而且這溫泉大有“賜浴華清池”的味道，她這“鬼上身”的冒牌貴妃都想給自己淹死在池子裏了，奈何女女服務生寸步不離，根本淹不死。
餘漫拒絕下水，堅稱生理期不方便，最後在女服務生近乎扭曲的微笑裏，厚著臉皮坐在旁邊泡腳……
半個小時以後，餘漫都快要給自己泡皺了，這才終於得到“恩典”可以走了，忙不迭穿上鞋，跟上服務生的腳步。
而那頭本就沒有什麽工作的“先生”正在看山莊的監控，一旁的經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得自家老板更不高興了。
視頻裏，正是穿越走廊往這邊來的鄭語曼和女服務生。
“這邊沒什麽事了。不過下次他再帶人過來鬼混，就直接趕出去。”男人關了才接過來不久的實時監控，對經理說。
經理自然知道說的是誰，暗想自家少爺不好伺候，可他更不敢逆著這位來，忙不迭點頭，迅速離開了。
出門後卻還是無可避免的撞上了剛才監控裏的女人，經理是個人精，哪能不知道這是誰，都快成正經老板娘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女人肯定不簡單，他卻沒有多看幾眼亦或是攀附什麽，直接避讓開，走了。
這一切，也落在了監控視頻裏，落在了人眼裏，經理出門後，才關上的小窗就又打開了，直到此刻門被敲響，這才終於是真的關閉了。
男人隨手發了一條消息，接收人赫然是徐世嘉，然後去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鄭語曼（餘漫）正渾身不自在的抓著一邊肩帶。
“進來。”男人轉身進去，留下這句話，餘漫抬頭，就隻能看見背影了。
自我安慰了一會兒，餘漫佯裝鎮定進門，至少沒讓她直接脫……應該可以商量的，而且，而且她生理期！
雖然是假的……
餘漫找了個離門最近的沙發坐，才坐下就看見“先生”拿了兩杯酒過來，徑直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推了一杯過來。
她看著飄在杯子裏的冰塊兒和不用細品都能聞到的烈酒醇香，果斷拒絕：“先生，我這幾天不方便，是不能喝酒的，尤其是加冰的。”
“抱歉，我忘了。”說著，男人把玻璃杯移了回來，放在自己麵前，閑適的靠著沙發，看著她，又說：“你今天很不一樣。”
餘漫心裏警鈴大作，一句辯解還沒出口，就被帶著調笑意味的下一句帶跑了，他的下一句是：“很漂亮，非同尋常的美。”
這話餘漫接不上，除了笑也沒得聊，換人講她還能還一句“謝謝”，可麵前這個，她應該說什麽？說“都是您眼光好”？
不過男人似乎心情不錯，也不在意，很快就拋了新話題，他喝了一口酒，抬眼看過去，問：“你車禍傷到哪兒了？”
“沒怎麽傷到，就是車估計得返廠了。”餘漫想，鄭語曼的確是沒怎麽傷到，因為真正傷到的是她，是她！肉體和靈魂！
“腦震蕩算沒怎麽傷到，你還想跟那小姑娘一樣躺醫院裏才算是傷到了？”
餘漫一震，這是關心吧？這就是關心吧？她迅速反應過來，人形花瓶差點兒碎了，還說自己沒什麽，的確不應該！
“也不是重度啊，我這個都很快出院了，連個小疤痕都沒有呢！就是……說重了怕您分心……”
餘漫絞盡腦汁，總算是從看過的那些狗血泡沫劇片段裏扒拉出來了一個說法，隻是可能用力過猛，對方看起來有點兒不太能接受。
她抿了抿唇，再接再厲，又說：“醫生說，可能最近會有記憶混亂的情況，可能會改變性情什麽的。”
“這樣，那我知道了。”男人看著她不動聲色鬆了口氣的小動作，垂眸看了眼才接收的消息，上麵的說法跟麵前的“口供”對得上，但是跟一起發過來的診斷書完全不一樣，一如許世嘉發的家庭醫生谘詢截圖內容，腦震蕩的後遺症裏可沒有記憶錯構，倒是有個近事遺忘，可她這個程度的腦震蕩，可是連頭暈都沒有的，又怎麽會這些毛病，而且，就算是有，這麽久也該好了。
男人看著眼前與往常判若兩人的女人，沒戳破這拙劣的謊言，反倒是覺得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默默把已經打出來的幾個字——【約個腦科醫院給她看看】刪掉了，收起手機。
再轉頭，就看見看著女人不自覺的攥著右手手腕的動作，他驀的一頓，抓起桌上的杯子，仰頭喝了半杯，然後往後一仰，靠著沙發，重新撿了個不痛不癢的話題，聽她胡編亂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