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我不站出來，等到城池失守，一樣也會遭到毒手的。既然如此，何不如做點努力，哪怕能拖延點時間呢？”
“二姨太，我聽說過你以前的事跡，也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明顯就是連合平的離間計，你不會真的相信他的鬼話吧？”
“我當然知道這是離間，可是現在城裏人心已經躁動了。如果再這麽下去，遲早會崩潰的！”
“所以，你是要刻意做出一個樣子，來安撫城裏的百姓？”李光明反問道。
“樣子估計是做不了的，別人也不是傻子。我隻想，犧牲自己，來換得俊山的安全。”
周雨晴說著說著，眼睛便濕潤了起來。她側過身去，不敢再直視李光明，低下頭抿緊了嘴唇。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會願意做出這種決定呢？但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周雨晴身為母親，毅然決然地狠下心來，用自己的命換他們所有人的命。
“周雨晴，你真的決定這麽做嗎？這一去，可是沒有回頭路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越快越好。你可以馬上派人給連合平送信，就說我願意出城投降。然後連夜把我送出城去，趕在天亮之前做完這一切。”
“可是，他們還想要連長官的兒子。要不，我找個別人家的嬰兒冒充一下？”
“這怎麽行？別人家的孩子也是生命，絕對不能拿來抵俊山的命！”周雨晴義正言辭地說，“我先和他們周旋周旋，萬一有轉機，我還可以在裏麵做內應。要是他們直接就······”
“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們馬上開會商議一下。畢竟你的身份擺在這裏，我作為連長官的副官，不能讓你置身在危險之中。要是連長官回來，發現我為了守城犧牲掉你，他一定會槍斃我的！”
“李副官，你真的相信合安能回來嗎？”
李光明啞口無言，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突然感覺周雨晴似乎已經徹底失去希望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原本以為她作為長官的身邊人，對長官可能還會有那一份執念，沒想到這麽快就接受現實了。
“隻要沒有見到他的屍首，我就不能斷言他的死活。二姨太，你也應該相信長官。”
“我很希望他能化險為夷，反敗為勝。但是理智告訴我，除非有貴人鼎力相助，否則他根本逃不出蘭匯城，更別提反敗為勝了。”
“明天白天再看吧，說不定就會有轉機呢。”
周雨晴悻悻地返回自己的住處，剛關上門，她的心跳就突然加快起來，整個人羸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會垮下來。她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壓力，走過去望著熟睡的俊山痛哭起來。自己費盡千辛萬苦生下他，還沒有相處多長時間就要陰陽兩隔。這對於她一個二十多歲，涉世未深的女人實在是太過苛刻。明明還是需要保護的年紀，現在卻要保護全城的百姓，無數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周雨晴隻希望，能有一個人站出來，把自己從這種境況裏解救出來，哪怕是殺了自己，也算一種解脫。
整整一個晚上，周雨晴都沒能入眠，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微微合上了眼。她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正當她要睡熟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將她驚醒。開門一看，竟然是李光明。
“李副官，是不是你們商量好了？”周雨晴緩道，“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不用了，二姨太，我是來告訴你，外麵的敵人似乎有退卻的跡象。我是專門來讓你放心的。”
“真的嗎？那可真是件好事！不過，對方攻勢甚急，為何突然撤退？”
“不愧是讀過大學的，永遠都是那麽清醒。現在看來，沒準他們內部出了問題，或是後方遭到了襲擊，這才亂了陣腳。”
“要是這樣的話，那你就可以稍微鬆口氣了。”
“沒錯，你也可以安心照顧小少爺了。”李光明笑道。
由於兩人都還有事情要做，因此沒來得及敘舊就各自道別了。關上門，周雨晴卻還是愁容滿麵的，抱起俊山觀察著他的臉色。根據自己以前讀過的書，但凡突然退卻，一定是有陰謀出現。假如貪功冒進，必定會遭受滅頂之災！她很想提醒李光明注意這一點，但轉念一想，人家是征戰多年的軍官，肯定比自己要懂兵法。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沒等她來得及詢問，門就直接被撞開。周雨傑喘著粗氣，衝過來抓住她的肩膀，興奮地喊道：
“姐，咱們得救了，得救了！”
“怎麽了，怎麽了？你先把我放下來！”
“連長官沒有死，他帶著兵打回來了！”
“你說什麽？”周雨晴驚呼道，“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外麵的敵人都已經潰散了！李副官命令弟兄們出城反擊，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太好了！”
周雨晴被弟弟幾乎舉了起來，雙腳微微離地，肩膀快要被拆下來。直到自己掙紮，周雨傑才知道自己把姐姐弄疼了，輕輕放下來，整個人還是激動的樣子。望著弟弟期盼的眼神，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姐，你這幾天真是太不容易了。以後回到蘭匯，可得讓連合安好好待你。”
“現在說這些話幹什麽？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連合平他們給打敗，不然北都永無寧日。至於我個人，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怎麽能不重要呢？你冒著那麽大危險生了他的兒子，又連續逃了好幾天的命，還冒著雨給他兒子求醫問藥······”
“俊山不光是他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啊。你這個當舅舅的，何必這麽見外呢？”
“誰讓這個孩子讓你受了這麽多的罪啊！這也就是我，要是換了我二姐，她指不定鬧多大脾氣呢！”
“瞧你，越說越遠了。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吧，沒準合安待會就會進城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