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冬季匆匆離去，春天姍姍來遲。轉眼之間，已是陽春三月了。蘭匯城的人們開始享受春日的溫暖，驅散冬日裏的陰霾。特別是在這個時節，青草從泥土中探出頭來，呼吸著外麵新鮮的空氣。柳芽也跟著向世人問好，花朵更是開始爭相開放，希望能多招來一些青睞。誰要是落後幾天，肯定會受到嘲笑。特別是連公館花園裏的那些花，更是打得火熱。
自從大哥和父親離開公館後，這裏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說是平靜，其實就是一潭死水。每個人都機械著做著自己的事情，互相的交談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不過，有一個人卻十分緊張，就是二姨太周雨晴。因為她的孩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出世了。
“蘭香，你說大少爺到底什麽時候會回來啊？”她坐在床邊，拿著自己織的小衣服，扭頭問道。
“這我怎麽知道？二姨太，您這個時候就不要想這些事情了。大少爺他到時候自然會回來，您急也沒用不是？”
“我知道，可我怕他算不準日子。萬一要是耽擱了，豈不是留下遺憾？”
“您還真為大少爺著想，不過您放心吧，大少爺一定會提前回來，保護您的安全的。”
周雨晴愣了一下，放下手裏的東西，眼神示意她把門窗關嚴。蘭香淺笑了一聲，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走到主人身邊，等候主人的問題。
“蘭香，你為什麽說他會保護我的安全？真到分娩的時候，他也幫不上忙啊！”
“您別忘了，二姨太，當年大少爺的親生母親生下他後被人毒死，關鍵一點就是老爺當時不在家裏！別看大少爺嘴上不說，但心裏卻一直記得，所以他肯定不會犯老爺當年的錯誤。林月琪作為夫人尚且不能自保，何況您一個姨太太呢？”
再次提起塵封的往事，周雨晴隻覺得身上十分得冷，心底忍不住發怵。自己進到這裏原本就是迫不得已，結果一不小心有了孩子，成了眾矢之的。而在這個關鍵時候，連合安又不在身邊。種種因素加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了。
“那我該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害我吧？”
看到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蘭香開始後悔對二姨太說了那些，導致主人多想。她連忙蹲在主人的麵前，解釋道：
“您別著急，二姨太，沒說一定會有人害您。老夫人和少夫人對您都很友善，她們到時就會保護您的。”
“希望像你說的那樣吧，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隻能聽天由命。”
與連公館裏她們倆的長籲短歎相比，鎮守使府裏的氣氛也沒好到哪裏去。東跨院的正房裏煙霧繚繞，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快要盛滿了，把旁邊的於大海嗆得直咳嗽。而連合平卻依舊自顧自地吸著煙，眼睛凝視著前方，沒有一丁點動作。
“二少爺，您能不能先別想這個了？出去透透氣吧！再這麽下去，我們兩個非得嗆死不可！”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麽張晉中會突然請求把自己手下的兵駐紮在北都和蘭匯附近？他不知道這種要求會引起誤判的嗎？”
“張師長的想法我怎麽會懂？再說了，您不是他的下級嗎？到時候見到他，直接問就好了！”
“你是不是忙昏了頭了？上個月父親的命令下來，我不再當那個副師長了，另選了個人頂了過去。”
於大海仔細想了一下，發現確實有這回事，一拍腦袋，笑道：“沒錯，二少爺，卑職的記性確實差了，可能是這幾天沒休息好。”
“現在問題是他手裏的人都是裝備精良的德械師，按道理應該往前線去，結果卻一個勁要求到後方修整。我覺得，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二少爺，即便有問題，咱們也沒有權力能幹涉。憑張師長的資曆和名望，除了指揮使外，恐怕再也找不出來了。比他資曆老的，好多都在去年端午節裏被打死了。所以這件事，卑職覺得您還是別過問了。”
“不過問了？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你讓我視而不見？”連合平把手裏的煙狠狠插到煙灰缸裏，像是要把煙灰缸給擊碎一般。
“沒準張師長隻是想休整一下，您可千萬別衝動······”
正在這時候，外麵進來一個衛兵，想要報告。但剛一張口，濃烈的煙草味就衝得那個士兵咳嗽不止，腦袋不停犯暈，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
“連長官，外，外麵······”
“外麵怎麽了？是不是又有人過來說自己買不到東西，過來鬧事了？”
“這個應該不會，二少爺。那些家夥很多都已經被抓起來了，翻不了天的。”於大海說道。
“不是，有位客人過來，說要見您。”
“見我？什麽來路的人啊？”連合平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會是哪個不知好歹的過來招搖撞騙吧？”
“確實挺不知好歹的，上來就吆五喝六，在偏廳裏很不老實······”
“那你們還不趕走？”於大海插言道，“都是怎麽辦事的？”
“人家是張師長的人，我們哪敢趕走？”衛兵扭頭看了一眼他，“到時候就連您於副官，恐怕都得客客氣氣的。”
“哎，我······”
盡管很不服氣，但於大海卻不敢反駁衛兵的話。剛剛自己說的還猶在耳邊，二少爺都大不過人家，何況自己一個副官呢？不過，要是讓一個衛兵給將住了，自己在二少爺麵前恐怕也抬不起頭來，於是突然皺起眉頭，厲聲嗬斥道：
“誰讓你在上級麵前這麽說話的？二少爺是你的長官，難道我就不是嗎？”
“於副官，我隻是······”
“行了，罰你半個月的餉錢，以後說話給我注意點！”
衛兵沒想到，自己報告一聲，竟然白白丟掉半個月的餉錢。當著連合平的麵，他還不敢頂嘴，不然可能一個月的都沒了，隻能低著頭離開。可就在要出門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