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所以，你就要用臻臻的一輩子，換江元那塊破地方？”林月淑冷笑了一聲。
“破地方？你這種人呐，是不可能明白這些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明白！直說吧，你今天讓臻臻去蘭匯大飯店裏住，到底想幹什麽？”
“我這個指揮使，下個命令難道還要跟你解釋不成？”
“當然要解釋，臻臻是我的女兒，不是你一個人的！平常你怎麽命令你那幫手下我管不著，但現在輪到我女兒這裏，我這個當母親的會不管不問嗎？”
“母親，您先消消氣······”
“這沒你的事，合平，一邊待著去！”
連合平長這麽大，頭一次受這種夾板氣，還是在自己的父母之間。一個是手握重權的指揮使，一個是從小把自己帶大的母親，兩邊誰都惹不起，誰都不肯相讓。不過，通過剛才的觀察，他已經覺察出來，父親對這個家似乎很不滿意，依舊留戀著曾經的人。而且對臻臻的態度也可以說明，自己準備的應急方案，應該可以使用了。
“今天我已經和吳勝泰簽了協議，他帶來的人將會留下來作為憑證，讓吳家把臻臻帶到西涼去。等到年後，更多的兵馬和糧食將會送過來。到時候，合平，你可要負責這批轉運工作。”
“父親，您······”他剛想勸說，突然想起之前的命令，又咽了回去。
“好了，你還是趕緊把你母親送回公館，然後繼續尋找周雨傑的蹤跡。”連洪站起來，徑直拉開門，走到院子裏望著漆黑的夜空。
連合平站在那裏，回頭望著母親，眼神裏透出一種無可奈何。他戰戰兢兢的，內心十分希望母親不要再糾纏下去，不要讓自己為難。而林月淑似乎是讀懂了兒子的意思，冷笑了一聲，走出去輕描淡寫地說：
“你今天能把話說明白，也算沒把我當外人。不管你是出於什麽考慮，我反正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我寧願把臻臻嫁給一個普通老百姓，也不願讓她到那種土匪窩子裏去。”
“你以為我願意讓她去嗎？我願意看到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和一個從沒見過的人過一輩子嗎？”連洪突然開口言道，“我考慮的是大局，平了江元，咱們家才能發展得更加興旺，而不是漸漸被蠶食。以後你和臻臻就會明白的。”
“也許會明白吧，我先回去了，你的副官還在公館裏待著呢。”
林月淑直接離開了東跨院，大踏步往正門方向走去。連合平連忙跑過去，跟在母親身後，腳步聲越來越小。
回到公館裏，兩人看到客廳裏沒有一個丫鬟，周雨晴和孫乾誌坐在沙發上交談甚歡，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看到有人來了，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談話。與此同時，連合臻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得到確認之後跟著孫乾誌一起走了。臨走之前，她還特意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交到母親手上。
“臻臻，你這是······”
“母親，這是我做的一個荷包，本來打算以後碰到自己的心上人，就送給他的。不過現在看來，估計也沒機會了，幹脆留給您吧。以後想我了，就看看這個，就當是個念想。”
連合臻從懷裏掏出荷包，交到林月淑的手裏。旁邊的連合平看了之後，不禁笑道：“你這是說什麽話，臻臻？公館裏又不是沒有你的照片，何必用這種東西······”
“好，臻臻，母親一定保管好。”林月淑瞥了兒子一眼，收到自己的衣服裏，“要是以後在那裏待不下去，回到這裏，我會再交還給你的。”
“希望有那麽一天吧，我先走了。”
兩人一起出了大門，上了汽車裏。伴隨著汽車的轟鳴聲漸行漸遠，林月淑的腿也越來越軟。聲音徹底聽不見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坐在沙發上。
“老夫人，您這是怎麽了？”碧軒連忙衝過來扶住她的胳膊。
林月淑沒有說話，隻是不停搖著頭。連合平不經意扭頭，發現蘭香走到了附近，招手讓她把周雨晴帶回房間，不要再在這裏待著了。盡管他很好奇這個人是怎麽能和父親的老部下聊得這麽火熱，但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夜漸漸深了，公館裏已經沒有多少燈光。老爺依舊沒有回來的意思，公館裏的其他人也不指望他能回來了。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然而大多是無意義的忙碌。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連家的未來會是什麽樣。丫鬟們不禁人人自危，連備受寵愛的小姐都被當成交換的籌碼使用，自己這些賤命怕是要被當成螻蟻一般踐踏。
此時的吳婉月坐在床上，望著麵前發黑的藥湯，臉上露出難堪的神情。她實在不想再喝這種苦到要命的湯藥，如果實在要喝，她寧可割掉自己的舌頭，這樣的嚐不出味道了。小雲發現她不太願意，在一旁勸說道：
“小姐，您就喝了它吧。這對您身體有好處，可不能怕苦啊！”
“我當然知道，可是這實在是太難忍受了！”吳婉月歎了口氣，說，“小時候喝苦藥的時候，母親總會拿麥芽糖來哄我。那個糖是我吃過最甜的糖，一直都忘不掉。”
“可是，現在咱們沒有麥芽糖啊。您就將就點，把它喝了吧。”
吳婉月沒有辦法，端起碗來準備一飲而盡，但聞到濃烈的藥材味，還是忍不住地反胃，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先等一下吧，小雲，你先去問問明天什麽情況。爹爹到底什麽時候回去，需不需要我去送行。”
“您要是不想送的話，我就去告訴吳老爺您病了，這樣他就不會讓您去了······”
“絕對不行！他要是知道我病了，就不會走了！”
“不會走了？小姐，您到底是希望他走還是不希望他走啊？”
“當然是······希望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