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周雨晴慢慢往後院走去，準備回房間休息。可剛進院子，她就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在那裏。因為沒有燈籠在附近，所以看不真切。她正納悶的時候，那個人影突然朝自己靠近，嚇得她連忙後退。直到有聲音傳出來，她才鬆了口氣，原來是蘭香。
“我不是讓你去幫忙了嗎？怎麽在這裏啊？”
“小雲說她以前就應付過，一個人可以，就讓我回來伺候您了。”
“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本來都快要結束了，沒想到突然就······”
“說的就是，一個時辰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發了病。”
蘭香本想繼續說下去，但扭頭發現周圍還有丫鬟，覺得在外麵不合適，便主動走過去攙著周雨晴的胳膊，慢慢回到了房間裏麵。周雨晴見她這個樣子，心裏知道她一定還藏著事情，也不急著追問，等到一切都安置好後，再等著她的下文。
“二姨太，您知道我爹原來是郎中，我也懂一點這些事情。少夫人這次的病絕對不簡單，要是不及時治療，以後肯定要惡化下去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周姐姐說她這是老毛病，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人上心呢？”
“大少爺都不上心，誰會主動替她上心啊？”蘭香搖搖頭，不自覺歎了口氣，“說實話，少夫人這個身份，到了這裏注定不招人喜歡。大少爺也隻是做點表麵功夫，心裏對她相當厭惡。當初傳出您要到公館的時候，少夫人和大少爺吵了好幾次，大少爺根本就不考慮她的感受，堅持把您給弄過來。我當時還擔心，他對您也不會多上心，好在不是這樣。”
“可是，周姐姐論姿色，論學識都比我要好啊！大少爺為什麽這麽反感她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還是因為她的身份吧。”
“你剛才說，要是不接受治療，以後會惡化對嗎？”
“對，憑我的觀察是這樣。具體還要靠郎中號脈，反正她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再拖下去了。”蘭香說到這裏笑了一下，“大少爺要是知道這個，沒準會······”
“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周雨晴伸手打斷了她，坐在那裏開始思考。
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讓人忍不住覺得心煩意亂。最近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在考驗著每個人的心性。整個蘭匯城雖然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悅當中，但對於連公館來說，這個年無疑是一場災難。一個決策的錯誤，可能就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二姨太，您還是早點休息吧。這些事跟您沒有關係的，您不必太費腦子，不然的話老爺會生氣的。”
周雨晴歎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蘭香，我的經曆和你差不多，家裏的人大都不在自己身邊了。我不想再眼睜睜看著和自己親近的人離我遠去，讓我變成孤家寡人。大小姐善待我，少夫人心腸也不壞，她們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可是，咱們現在又能怎麽辦呢？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奴婢真不希望您為此過分操勞，以至於把自己的身體給累壞了！別忘了，您還懷著連家的骨肉呢！”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周雨晴突然厲色道，“我希望我的孩子出生之後有許多關愛他的人在周圍，而不是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明白，二姨太，您別生氣，奴婢知錯了。”
蘭香立刻跪在地上，低下頭不敢直視周雨晴。她此刻終於意識到，麵前這個人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姨太太。如此堅定的意誌和信念，以及冷靜的頭腦，若是有個好的出身，肯定會有更大的作為。然而，現實的困難還是擺在眼前，自己說得並不完全都是錯誤的。
“蘭香，我知道現在咱們做不了什麽，但是不能什麽都不做。少夫人現在這個狀況，必須要找人治療。不管是西醫還是郎中，總得找個人看看，不然的話出了事情，咱們會授人以柄的！”
“什麽？授什麽餅？”
“授人以柄！就是······”
周雨晴一時語塞，最後幹脆放棄了解釋。她現在要思考的問題，就是怎麽把醫生帶進公館裏來。原來的醫生回家奔喪，吳管家沒法回來，雨傑又在城外，自己身邊連個不引人注意的人都沒有。此時此刻，她隻希望身邊的親人能夠出現，助自己一臂之力······
“哎，我想到了！”
“您想到什麽了，二姨太？”
“雨馨還在城裏，她沒有走！”
“現在出城都得要通行證，您妹妹應該還在蘭匯。”
“那就好！”
她立刻站起身，走到書桌前麵拿起一支毛筆，匆匆寫下一張便條，大口吹了幾口氣讓墨盡快幹透，然後折疊起來交給蘭香。
“你趕緊去找雨馨，把便條交給她。老夫人認得我妹妹，應該會同意的。”
“可是，我不知道您妹妹在那裏啊？”
“放心吧，你就到我原來的家，女子中學這兩個地方附近的客棧去找吧，她不會去陌生的地方住的。”
看到周雨晴篤定的眼神，蘭香也不敢再多問什麽，小心翼翼地把便條收好。盡管她不理解自己為什麽不能去辦這件事，而是讓二姨太的妹妹去，但這個時候也隻能遵命。
第二天上午，蘭香早早離開公館，去尋找周雨馨。而與此同時，周雨晴也跟連合臻，林月淑說了自己的計劃，得到了一致同意。連洪和連合平又是一夜沒回來，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但公館裏的其他人都習慣了這種狀態，也沒人詢問，仿佛這裏就不存在那幾個人似的。
太陽漸漸偏向南方，到了中午時分。沒有任何人傳來消息說吳勝泰要走，孫乾誌也沒有過來通知。然而，此時公館裏卻根本沒有人想要吃飯，大家都在為隨時到來的突發情況做準備。郎中還沒有來，老爺也沒有過問，周雨傑更是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