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連合安和連合平還是沒有回來。公館裏麵還是和往常一樣安靜，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可是在後花園，平靜當中卻隱藏著人心的騷動。丫鬟仆人們都在紛紛議論晚餐的時候連合臻的言行，眾說紛紜，編得繪聲繪色。不過，當看到大小姐前往周雨晴房間的時候，眾人默契地不動聲色，潛伏到附近偷聽動靜。
蘭香看到連合臻帶著和善的麵容走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尤其在看到周雨晴閑庭信步的反應，好像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正好周雨晴揮手讓她先出去，讓她們倆單獨聊聊，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結果沒走兩步，就撞上了在附近等著看熱鬧的下人們，足有二十多人！
“大小姐，不知道您突然到我這兒來，有什麽事啊？”周雨晴給連合臻倒了一杯茶，相對而坐。
“沒什麽事，就是這兩天有些話想當麵問一下你。”連合臻拿起茶杯來斟了一口，“母親現在整天提我和我二哥的婚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參與當中還反駁我母親？你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嗎？”
“這我當然知道，大小姐，但我更知道一點，老夫人是心疼你的。”
“得了吧，你才來多長時間啊？她心不心疼我，我最清楚了！這件事就是個幌子，說白了還是早點讓我離開這，給我兩個哥哥騰地方。”
“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自己的妹妹雨馨。”周雨晴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她也是整天抱怨這抱怨那，總是覺得不平衡。後來家裏出了事，她被關了幾天，就懂事多了。”
“你的意思，我應該被關幾天嘍？”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擺手，賠笑道，“您作為大小姐，可能對民間的事不太了解。對於老百姓來說，能吃飽飯，有個家庭，就是最好的了。至於更多的，隻能說是奢望。”
“我忘了，咱們兩個出身是不一樣的。”連合臻低下頭，試著理解她說的話，“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要替我說話，不支持我母親的意見呢？”
“這很簡單啊，你希望走上你嫂子的覆轍嗎？”
“這······”
連合臻語塞了，她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嫂子這幾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雖然平日裏她在大哥麵前還有所掩飾，但作為家裏的小姐，她能看到吳婉月在沒人的時候獨自默默哭泣，這是老夫人和少爺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周雨晴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她，如果自己真的被許配了一個大戶人家，成了第二個吳婉月，到底會怎麽樣呢？
“那，就算這樣，也是我們家的事，你沒必要說這些話啊。”
“因為少夫人不得少爺寵愛，所以我才會來到連家。同樣，如果你和你未來的丈夫不和，就會有別的女人參與進來。雖然說三妻四妾在大戶人家裏不是什麽怪事，但是收益的隻會是老爺或者少爺，咱們不過是犧牲品罷了。”
“沒事，我可是大小姐，誰敢欺負連家的人啊？”
“少夫人可是西涼巡察使吳家的大小姐，那又怎麽樣呢？”
周雨晴的幾番話徹底把連合臻說得啞口無言了。遠處偷看的丫鬟仆人們發現平日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此刻竟然像個學生一樣坐在那安靜地聽著，紛紛瞪大了眼睛，心底裏佩服二姨太的口才。而作為貼身丫鬟的蘭香更是抑製不住地笑了起來，不僅是因為自己主子有這麽大的本事而驕傲，更是因為看到連合臻畢恭畢敬的樣子而譏笑。
“雨晴姐姐，你說的有道理。不管我二哥怎麽想的，我肯定不會接受隨便安排的。到時如果母親執意那麽做，還請姐姐要幫幫我啊！”
“放心，能幫的我一定會幫。況且，你大哥也會站在這一邊的。”
“為什麽？他從來不敢明著頂撞母親，都是畢恭畢敬的，怎麽可能為了我頂撞母親呢？”
“若是你大哥真的對少夫人滿意，我怎麽會來到這裏呢？他不會看到你重蹈覆轍的，必要的時候我也會提醒他。”
兩人點了點頭，一時沒找到下個話題該說什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趁這個空當，連合臻站起來，掃視了一遍她的房間，發現桌子上擺了不少的書和筆墨紙硯，這在她自己的房間裏是絕對沒有的。扭頭看到梳妝台上屈指可數的幾個瓶瓶罐罐，她一眼看到了新出現的那幾個，指著問：
“這個你用過了嗎？”
“還沒有，不知道是誰的。”周雨晴答完之後才回過神來，“這不會是您的吧？”
“是我的，不過是我送給你的。”
“送給我？”
“是啊，本來今天下午就想找你聊聊的，沒見到你，所以沒有當麵給你放在梳妝台上了。這是西洋貨，你可以試試。”
“大小姐真是太客氣了，我哪配得上這樣的好東西？”
“其實我更想為之前的事道歉，不應該對你那麽敵視。”連合臻歎了一口氣，“我這個人挺害怕改變的，當初嫂子到我們家的時候，我一個月沒適應過來，因為大哥不會再寵我了。現在想想確實挺幼稚的，以後不該這樣了。”
“沒關係，大小姐，誤會解開了就好。不過話說回來，我今天還要謝謝您晚餐時候替我解圍，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沒事沒事，這是我應該的。”
正說的時候，連合臻的眼神裏忽然閃出一絲亮光，而且越來越亮，看著眼前的周雨晴，仿佛發現了一塊寶藏！她握住周雨晴的手，猛烈搖晃了起來，晃得人腦袋都暈了。
“才想起來，你救過我大哥的命啊！怪我怪我，竟然忘了這件事！雨晴姐姐，以後隻要我在家裏，出了任何事我都會保護你的。隻要你能照顧我大哥，讓我大哥開心，我這個當妹妹的做點事情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大小姐，你不用······”
“別叫我大小姐了，叫我合臻妹妹吧。我正好和你親妹妹年紀差不多，咱們以後姐妹相稱，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