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隻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
“他們三個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了！我已經失去夠多了，不能再失去了！”周雨晴失聲喊了出來，“如果隻剩下我一個人，那我不如去陪闊海。”
“趙闊海的事我有責任，你也有恩於我，按理說我不應該讓你落到那種悲慘境地。可是你這幾個家裏人確實底子都不幹淨，我真不好對他們網開一麵。除非······”
連合安說到這時語速突然慢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對麵的反應。他擔心自己這個信號釋放出來，周雨晴接收不到，那就十分尷尬了。怎麽說他也是連家的大少爺，這種事要是直接說破，實在是有損顏麵。可要不說清楚，讓周雨晴誤判了意思，那就更得不償失了。思來想去，他決定把話說得再開一點。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們經過調查之後確認沒有太大的罪過放出來，也是會有案底的，不會有人再敢給他們飯吃。你若是守了望門寡，該怎麽養活他們呢？”
聽到這，周雨晴似乎聽出了那麽點意思。然而她依然沉浸在失去未婚夫的情緒裏麵，根本不敢往這方麵深想。看到她還是沒什麽反應，連合安終於失去了耐心。
“實話跟你說了吧，要我放了你的家人，隻有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你答應下來對你沒有任何損失。”
“什麽條件？”
“搬到連公館去，這樣你以後的日子都會高枕無憂，你的家人也會得到妥善安置。”
雖然心裏預演過無數次，可真到了把話說出口的那一刹那，連合安的臉頰還是微微泛起了紅色。平時他無論怎麽提出要求，命令下屬，都不會有這種反應。但在提出這種要求時，他甚至還有些許羞愧。不過，相比起他的反應，周雨晴就沒這麽多變化了，她直接像一尊石像似的愣在那了。
盡管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詞，周雨晴已經完全了解了上段話的意思：要想讓家人重獲自由，就必須成為連合安的妾。在這種時候提這種條件，讓她對連合安僅存的一絲尊敬也蕩然無存了。尤其在趙闊海陣亡僅僅三天，他就急不可耐地以這種方式來攫取，更是讓周雨晴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莫大的侵犯。可惜，現在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什麽選擇的權力了。趙闊海的死已經不可更改，無論她犧牲多少也換不回來。而且她一個孤家寡人，立了貞節牌坊又能給誰看呢？
“連長官，您就不嫌棄我出身卑微，配不上您嗎？”
“我如果嫌棄還會提嗎？我既然提了，就是有多方麵考慮的。”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緩道，“趙闊海的死，我有一定的責任。你是直接受害者，我不能對你撒手不管。另一方麵，你的家人確實有很大過錯。以你現在這個身份，我如果直接放了他們，外麵會有很多人懷疑你我之間的關係，到時候會更麻煩。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您是安生了，可我呢？闊海屍骨未寒，你就說出這種話，真是令人齒冷！”
“你現在的情緒我完全理解，但是你不答應，打算一輩子孤獨終老嗎？你真的願意眼睜睜看著你的兄弟姐妹永遠被關在監獄裏永無出頭之日嗎？”
看到對方暴露了真實麵目，周雨晴後槽牙緊咬，鼻頭皺了起來，看起來很像一隻發怒的兔子。此刻她特別希望趙闊海在這，親眼看看他無比信任的師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殘酷的現實擺在麵前，她沒有什麽選擇餘地。
“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心疼我還是要挾我。”
“現在說這些沒什麽意義了，我還在征求你意見已經是很尊重你了。你看外麵那些妻妾成群的富商高官，有幾個問別人願不願意嫁的？”他的臉略微抖動了一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到我家去又不是當丫鬟，多少人伺候著你，外麵還會有來巴結你，何樂而不為呢？”
“這我一點都不關心！我隻想問，你會不會信守承諾把我家人放出來？”
“沒有任何問題！我隻要一句話，他們馬上就會放人。如果有誰敢耽擱，你可以盡管來找我。”
不敢想象，剛才還在言辭鑿鑿地說要嚴懲不貸，現在就變成了“馬上就會放人”，這樣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周雨晴一時沒有緩過神來。不過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就立刻明白了，北都是連家的地盤，他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不用考慮任何其它因素。看清了這一點，也就沒什麽反抗的必要了。
“要我做你的妾可以，但我也有條件，你必須接受。”
“什麽條件？隻要是我能辦到的，都可以。”
“第一，把我爹給安葬了······”
“這沒有問題。”連合安搶著說道，“我會派人處理這件事的。”
“還有，把闊海的屍首找回來，厚葬他！”周雨晴強忍著淚水，“如果我哪天死了，把我和他葬在一起！你同意嗎？”
“這······”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凝重，讓人說不出話來。連合安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整個人僵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那邊周雨晴還在不斷追問。重壓之下，他咬了咬牙，用力點了一下頭，說：
“我答應你，趙闊海是我派去解圍的，他死了我沒有理由不厚葬他。至於你葬在哪，估計也沒有人會特別要求，你可以自己決定。”
“行，希望你說話算話！”
隨著這句話出口，她心上的傷口徹底被撕開，令她痛不欲生。在殘酷的現實麵前，她一個弱女子沒有任何能力抵抗。為了讓家人重獲自由，她必須犧牲掉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過反過來想，能夠讓更多的人獲得幸福，總比一個人如鴻毛一般死去要多點價值。
“周姑娘，現在我可以叫你雨晴嗎？”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叫我什麽都可以。隻是我的家人，希望您趕緊把他們放出來。”
“好好好，我馬上就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