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有人不由得循聲望去，一身火紅的周雨晴微微帶笑，看著所有人注視她的目光，淡定轉身，問對桌後的連洪道：“指揮使大人，可否容許小女子將那天的情況細細說明，然後再處置趙連長啊？”
“當然可以，你盡管說。”
周雨晴欠身行禮，隨後走到連合平的麵前，緩道：“那天，在那兩個刺客到來之前，趙連長發現在正對窗戶的屋頂上麵，還有一名刺客也要刺殺大少爺。趙連長發現之後，讓我們臥倒在地上，以躲避來自窗外的攻擊。就在這時候，那兩名刺客衝了進來，對著我們一頓掃射。趙連長，大少爺和我因為臥倒在地上，所以沒有中槍。而沒有臥倒的，自然也就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連合平萬沒想到，周雨晴竟然多管閑事，主動替趙闊海解圍。他以為周雨晴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隻需要看著就行了。沒想到她突然襲擊，搞得自己措手不及。可還沒等他反駁，周雨晴就又說：“二少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大少爺。”
連合安反應迅速，一聽周雨晴的話立刻響應：“周姑娘說的沒錯，那天的確是這樣。”
“就算是這樣，刺客也還是被他放進去的。這個你怎麽解釋？”
“刺客被放進去，並不代表趙連長私通刺客啊。”周雨晴眨了下眼睛，心裏似乎早已經胸有成竹，“當時屋裏就剩下三個人還活著。我當時是被門砸到，半昏半醒著，腳上還受著傷。大少爺的槍還沒有拔出來，手上什麽武器都沒有。若是趙連長和刺客串通一氣，隻需看著刺客補刀就好。另外，我離開雅間之前，眼睛無意瞟到那兩名刺客的屍體，其中一個是背後中槍。而大少爺當時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到他們的背後開槍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趙連長擊斃了那個刺客。一個擊斃刺客的人，您憑什麽說他與刺客暗地勾結呢？”
連合平聽著這一段話，腦子突然變成了空白。他怎麽也想不到，已經幾乎被自己宣判死刑的趙闊海，竟然被這個不起眼的弱女子活生生給救了回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旁人很難相信這些話是一個彈琵琶的年輕姑娘說出來的。看到連合平啞口無言，周雨晴微微一笑，乘勝追擊：
“其實之後還有很多故事。花月樓起了火，趙連長讓大少爺先行逃生。後又為了幫我這個腳受了傷的人逃出去，硬是抱著我從火堆中間衝了出去！後麵那幾個槍手襲擊時，趙連長以一己之力抵抗他們，直到二少爺帶人營救我們。這樣一個忠肝義膽，舍生忘死的警衛連長，竟然被說成是私通刺客的叛徒！這樣的懷疑，估計明眼人都能分辨這其中是非。”
連洪認認真真地聽著周雨晴的話，臉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於大海他們聽到這些話，手上也不自覺地鬆開了趙闊海。連洪問道：“小姑娘，既然你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麽不早點說清楚呢？”
周雨晴輕輕一笑，眼睛看著低著頭的連合平，說道：“因為二少爺，在端午節當天找過我。要求我不能說出那天的具體情況，而是要強調趙連長的失職。”
“姓周的，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連合平強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咬牙說道，“你憑什麽說我不讓你說出真相的？你有什麽證據？”
然而，他剛說完，周雨晴就將懷中的盒子拿出來打開，將裏麵的勳章舉了起來。“據我所知，這種勳章，隻有為連家立過大功的將領才能擁有。二少爺，剛剛給我的東西，現在就忘了？”
連洪看到她手中的勳章，忍不住站起來問道：“這個勳章，怎麽會在你的手上？”
“這當然得感謝二少爺啊！還知道體諒我一個窮人家，給了我這麽一個東西來作為報酬。”
“嗬，真是一派胡言！”連合平自知局勢已是強弩之末，但為了在父親麵前保住麵子，他還是竭力反駁，“這上麵的圖案是連家最普通的勳章，並不是特製的。從哪裏能看出來，這枚勳章是我給你的？沒準，是你在這府裏偷的吧？”
周雨晴沒想到連合平用這種方式頑抗，臉頰微微泛紅，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而就在這時，旁邊的連合安正好想到剛才的事，扭頭對連洪說：“父親，我能證明這枚勳章就是合平給周姑娘的。”
“哦，說來聽聽。”
“在您和合平還沒來這之前，我正在西跨院裏休息，突然看到於副官走了進來。我問他想幹什麽，他說他來替合平拿東西。我拉開抽屜一眼就看到了周姑娘手裏的盒子，問他這個東西是不是合平的。我打開一看，裏麵正是這枚勳章。於副官說這是合平自己的落在這了，可我們都知道，我和合平的勳章是特製的，上麵除了圖案還有我們的字。這個沒有字的肯定不是合平自己的，最近也沒聽說要授勳。而不久之後，這枚勳章就出現在了周姑娘的手裏。”
周雨晴聽到這番話，長舒了一口氣。連合平則是瞪大了眼睛，然後扭頭惡狠狠地瞪著於大海，瞪得他不敢抬頭。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更何況，趙連長這樣對連家忠心耿耿的人要是因為我而背上莫須有的罪名的話，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這勳章，還是物歸原主吧。”說完，她將手中的勳章放到了連洪的麵前，“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她說著向屋裏的每一個人都欠身行禮，走到趙闊海麵前時還特意眨眨眼睛，然後便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開門離去。
連合安作為一個旁觀者，在周雨晴據理力爭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連合平的反應。看到他之前囂張跋扈的樣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消失，到最後噤若寒蟬，不敢抬頭直視眾人，心裏樂開了花，但臉上還是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周雨晴走了之後，他甚至還替連合平辯解：
“父親，我知道合平也是想查清真相，找出幕後黑手。不過是沒有仔細分析情況，頭腦稍微有點不冷靜罷了。”
“稍微有點不冷靜？你是這麽認為的？”連洪從桌子後麵走到他們中間，衝著連合平喊道：“還學會斷章取義了啊！趙闊海對咱們連家忠心耿耿，你到底是什麽居心非要找他的麻煩？”
“對不起父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冤枉了趙連長。”連合平的聲音很低，旁人幾乎都很難聽到，“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之後他就快步走出辦公室，於大海也緊跟了出去。
連洪並沒有阻攔連合平，因為他並不想讓連合平再給趙闊海道歉，這不符合連家的身份。但在說清真相，了解了趙闊海的功勞之後，沒有任何表示顯然是不行的。所以連洪走到他麵前，說了些場麵上的褒獎之詞。而趙闊海自謙了幾句之後，也馬上離開了東跨院。眨眼之間，就剩下連合安和連洪了。
“這個趙闊海真是有本事！這樣的猛將竟然才是個連長，真是屈才了。”
“我也想過把他調進我的部隊裏麵當個營長，可他不願意幹。”
“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告訴合平和趙闊海，後天跟我一起到北都，有重要的事情。”
“明白，我一定告訴他們。”
連洪看了他一眼後也離開了房間，這場圍繞趙闊海展開的暗戰也就此告一段落。連合平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趙闊海肯定是難逃一死。但誰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周雨晴將計就計，設下了一個更大的棋局，將所有人都變成了她的棋子。連合平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周雨晴和趙闊海的關係，還以為這個小姑娘會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殊不知他自己早就落入了這個小姑娘設下的圈套當中，卻一直渾然不知，成就了周雨晴以弱勝強的驚天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