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雨彥是周家的長子，年輕的時候也去當了兵。然而他打仗不行，拉關係倒很在行，二十六歲就混上了軍需司司長的位置，而且他是兄妹四個裏麵毛病最多的。不僅嗜酒如命，愛財好色，最近還染上了鴉片，經常在家裏父子一起偷著吸。周宣竹也不願意管他，隻是整天催他趕緊結婚。不過在周雨彥的認知裏，結婚的目的就是為了睡女人。那既然現在用錢就已經能夠睡到自己想要的女人的話，何必要結婚呢？
“嗯——”周雨彥從睡夢中被吵醒，有些不太高興。他本來想發下脾氣，但一睜眼就看到周雨馨怒目圓睜的樣子，嚇了一跳。
“是你啊，想幹嘛？”
“你整天就是喝酒，能不能幹點正事啊？”
“你來就是說這個的？”
“不是！我都急糊塗了。”
周雨馨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周雨彥也站了起來，手指著她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又叫衛兵給她送了一杯熱水。
“最近前線戰事緊張，沒有茶葉了，白開水湊合喝吧。”
“我不是來喝水的！”周雨馨放下周雨彥遞給她手裏的杯子，“姐姐被當兵的給抓了。”
“雨晴被抓了？”周雨彥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寧願相信你是過來討水喝的。”
周雨馨看著他玩世不恭的表情，站起來直想打他。周雨彥卻還沒等她反應，立刻抬手阻止：“不是，雨晴那麽文弱的姑娘怎麽可能被當兵的抓呢？倒是你這個成天搗亂的學生，要是當兵的抓你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哎呀你怎麽還不相信？今天花月樓著了火，姐姐受了傷。我碰到趙闊海的時候他說她在聖約翰醫院，結果我們去的時候，醫生說一個姓連的長官叫人把她帶走了，然後……”
“等會，你是說姓連的長官？”周雨彥突然打斷她，一時讓她找不到話頭，“你確定沒聽錯？”
“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姓連的長官。”
“那範圍就非常小了。”周雨彥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連洪不太可能，他還在北都呢，不可能來這找雨晴的麻煩。連合平不常來蘭匯，他也不太可能。隻有連合安最有可能，畢竟是蘭匯鎮守使。”
“不管是誰，你趕緊動用你的關係好好打聽情況。趙闊海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還說要不趕緊行動姐姐會有危險。”
“這麽嚴重啊。那看來這件事真的不簡單，趙闊海比我要了解內部情況。”
周雨彥已沒有了剛才的倦態，陷入了沉思。而周雨馨憂心忡忡的樣子卻惹得他無法安靜思考。
“好了，我待會就去打聽一下情況。你先回家去，記住不要跟爹說。”
“那他要一直問呢？”
“就說雨晴在醫院養傷，趙闊海照看他。放心吧，爹不敢隨意出門，被別人發現他吸那個他就完了。”
“哼，你還真是聰明。趕緊去啊，盡量快點。”
“知道了。”
周雨馨走出辦公室，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家。周宣竹看到她回來，果然問起周雨晴的情況。她按照周雨彥教給她的話一說，周宣竹果然一副放心的樣子，也沒提去主動看她。周雨馨也鬆了口氣，回到房間看書打發時間。
連合平將事情處理妥當後，並沒有回到蘭匯的連公館裏麵，而是到了他在蘭匯的一處明麵上歇業，實則由他出資暗地經營的煙館裏麵。一進專屬的雅間，他就解開腰帶，直接扔在桌子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這幫蠢貨，誰讓他們在大街上動手的？”連合平把佩槍帶也從身上拿下來掛到牆上，“就算在大街上動手，竟然連三個人都幹不掉！真是一群廢物！”
這邊剛抱怨完，副官於大海就走上前，輕聲說道：“二少爺，他們在大街上動手，也是迫不得已。”
“什麽意思？”
“我聽說，在他們到花月樓之前，花月樓就著了大火。隻有連合安，他的警衛趙闊海和一個小姑娘逃了出來，跟連合安一塊的軍官，包括廖波都沒逃出來。我還聽說，在著火之前，有咱們的人聽到花月樓裏麵有密集的槍聲，然後沒多久就冒出了大火，一點征兆都沒有。”
“哦，難道除了咱們，還有人想要幹掉連合安？”
“沒準。不過除了咱們，誰有這個能力能夠將這麽多武器運進蘭匯？連合安這人做事一向嚴謹，連鴉片想進蘭匯都是難於登天，更別說武器了。”
“他們用什麽辦到的我不想管。我就是納悶，那個趙闊海不就是一個警衛連長嗎？他怎麽幹掉了四個我手下的槍手的？我給他們的武器可都是美國貨，其他人可見都沒見過。”
“連合安也真是命大，第一槍沒幹掉他，又拖了這麽長時間竟然也沒死！”於大海說，“不過好在咱們及時趕到，沒讓別人抓住他們。要是被李光明搶了先，那幾個人說不定就供出咱們來了！”
連合平雙臂交叉在胸前，不時微微點頭。於大海又往他身邊靠了一點，問道：“二少爺，您看那幾個人，咱們怎麽辦？”
連合平扭過頭，招招手示意他把頭湊過來。耳邊低語幾句後，兩人相視，臉上的笑容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二少爺，您這招真是高啊！”
“不算什麽。記住絕不能出岔子。”
“您就放心吧。”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於大海立刻警惕了起來，這個私密場所一般不會有人能知道這個秘密地方，手下意識摸到了佩槍上麵。連合平卻沒那麽緊張，把手一揮讓他去開門。一看，是負責護送連合安去醫院的一排長。
“長官，我們已經把那個女孩帶到警察局了。您還有什麽指示？”
“沒有了，叫那些警察別管，我要親自審問她。”
“是！”
一排長剛剛離開，連合平就拿起了桌上的腰帶，收拾行裝準備出發。於大海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連合平什麽時候下了這個命令。
“二少爺，您把那個女孩扣起來有什麽用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的事目擊者隻有三個，連合安在醫院躺著，趙闊海不可能配合咱們，隻有那個小姑娘是我們的突破口。隻要要到她的證詞，我就可以實施新的計劃了。”
“新的計劃？我沒明白，這跟連合安有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關係大了！”連合平斜眼看著於大海，“人啊，有時候得學會迂回，不能直來直去。咱們之前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所以不僅沒達到目的，還損失了不少，現在是時候改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