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廖波這樣的態度，讓剛才還歡聲笑語的房間氣氛瞬間陷入了冰點。連合安沒想到這個周雨晴會有這麽大魔力，把廖波迷成這個樣子。趙闊海本來準備開門送周雨晴出去，看到這突發的狀況，臉瞬間沉了下來，默默站到了她的側前方。
“大少爺，今兒我多喝幾杯，看這妞得勁！所以讓她留下來再彈會兒，大少爺沒意見吧？”
隨著廖波問完，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連合安。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連合安的回答。此時的他好像一位法官，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眼前這位周姑娘的命運。
“難得廖師長這麽有興致，而且各位剛才也挺愛聽，何不讓大家玩個盡興呢？”
周圍的人立刻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仿佛搶掠歸來的土匪，得到首領的許可瓜分寶藏一樣。他們看著周雨晴，眼裏冒出泛綠的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周雨晴看到這樣的景象，不注意向後一個趔趄，右手下意識去夠前麵的趙闊海。而趙闊海也沒有躲，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
正在這時候，老板娘突然推開了門，看到周雨晴就是一陣喊叫：
“你磨蹭什麽呢？那邊客人都等急了！趕緊去！惹了客人不高興看我怎麽收拾你！”
“是，我馬上去。”周雨晴鬆開手，低著頭，心裏隻想趕緊離開這裏。然而這時，廖波卻推開了擋在前麵的趙闊海，徑直走向老板娘麵前，掏出五塊大洋拍在了她的手裏。
“給你。趕緊讓那幾個家夥滾蛋！”
老板娘看著手裏的錢，一頭霧水：“哪，哪幾個家夥？”
“就是讓她去彈琵琶的那幾個！”廖波把手指向了周雨晴。
“這……客官，您這是何必的呢？”
“管不著！今兒爺看上這妮子了！讓那幾個家夥趕緊滾蛋！他們要不滾，就說北都的廖師長發話了！蘭匯敢和我廖波叫板的，還沒生出來呢！”
“哎呦，您就是廖師長啊！”老板娘一副久聞大名的樣子，臉上立刻浮出了諂媚的笑容，“消消火消消火，我知道小晴合您的胃口。不著急，我現在就讓小二打發他們走。”
“別廢話，趕緊去！”
雖然沒搞懂原因，但老板娘一看這架勢她知道，若是違了這位爺的心意，拆了她的店都算好的了！更何況，這五塊大洋更是到手的錢啊！怎麽可能不賺呢？一溜煙的工夫，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雨晴在旁邊，身體已然完全僵住。廖波銅鑼般的嗓音幾乎將她的耳朵吵聾，而她則更擔心接下來的未知。落在這麽一個兵痞子紮堆的房間裏，自己一個弱女子會遭遇什麽呢？盡管之前也碰到過這種客人，也最多是有兩個錢。老板娘也不想讓別人把這當成窯子，所以還是比較保護她的。可誰知道今天竟碰上這個有錢有兵的老頭子，一副天王老子都奈他不何的樣子。
廖波關上門，把周雨晴拉到自己的身邊來。他的手布滿老繭，關節粗大。即便沒使勁，周雨晴都感覺胳膊快要被捏斷了一樣。
“你這個小姑娘真是有意思啊。各種話一套一套的，肯定讀過書吧。”
“回官爺的話，讀過。”
“像你這樣的姑娘真是少見。隻是待在這麽個地方真是有些屈才啊。”
“官爺，您想聽什麽曲子？”周雨晴往後撤了一步，說道，“您既然花了大錢了，那我也不能敷衍您。您想聽什麽我就給您彈什麽，您想聽多久我就給您彈多久！直到您盡興為止！您看怎麽樣？”
屋裏的人看著這一切，各自卻有不同的想法：有人對廖波今天的舉動感到困惑；也有人想看看周雨晴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麽拍案叫絕的話來。不過，和外麵的周雨傑相比，他們還是太享受了。
周雨傑手裏端著槍，身體和精神已經麻木了。他原本以為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完成之後就能為幫裏排憂解難，立得大功一件。即便沒成功，命喪黃泉，那也是天命所為。然而現實卻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每當刺殺機會來臨的時候，總會有意外出現，讓他無法動手。
周雨晴盯著廖波，眼神沒有絲毫想逃避和示弱的意味。但廖波卻什麽都不說，隻是不斷打量著她。這時候，老板娘突然推開了門。
“廖爺？不好意思啊，忘敲門了。”
廖波被開門聲嚇了一下，轉過頭大聲問：“什麽事？”
“我來是跟您說一聲，那幾個人一聽說您來了，嚇得連飯都不吃了，扔下錢就走了。”
廖波聽了之後並沒多說什麽，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老板娘看著他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了。其實事實根本不是像她說的那樣：那幾個客人一聽說有人霸占著周雨晴，還要趕他們走，拍著桌子就吵了起來。老板娘好說歹說勸了很長時間，最後又是免飯錢又是賠禮道歉才哄走了他們，臨了還被好好數落了一通。既然得罪了老主顧，自然要來這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免得到時雞飛蛋打。
廖波並沒有聽出來老板娘在說謊，更沒聽出來她想表忠心。作為軍隊裏以及家裏的長官，趕走幾個人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事，連提都用不著。不過此時他眼前一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頭問：
“老板娘，這個姑娘當初賣到你們客棧的時候，多少錢？”
屋內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外麵的周雨傑。老板娘自然也聽出這話頭不對，但還是試探著問道：“怎麽官爺，您難道……”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先走吧，待會我再和你談。”
老板娘關上門，悻悻離開了。廖波微笑了一下，朝周雨晴又走近了一步。
“既然都說到這了，我幹脆就說破了吧。我很喜歡你的琵琶，正好我們家想雇一個樂工。”說著廖波用手比了一個“二”的手勢，“每月兩塊大洋，怎麽樣？”
“嗬，小女子可真是受寵若驚啊。”周雨晴把琵琶放在牆角，呼吸也變得重了，“感謝您如此看得起我，但恕我不能答應您。因為我已經許配人家了，過幾天我就不在花月樓彈琵琶了。”
“許配人家？那又如何？估計你夫君知道你能到我家來彈琵琶，恐怕得燒高香了吧。有多少人求著攀我還來不及哩！”
“我了解我夫君，他肯定不會那樣的。”
“哦？那我倒要見識見識。把你夫君叫來，看看到底是哪種貨色。”
話說到這，周雨晴感覺自己進了死胡同。她怎麽叫她的夫君呢？她夫君真的敢和一個家財萬貫，手握重兵的師長對著幹嗎？廖波的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可現在誰能阻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