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瞧瞧他那雙眼睛吧, 老是盯著劇院裏的姑娘看。”
瑪麗的評語在明歌腦海中一閃而過, 先前那些斷斷續續的想法瞬間就被串聯了起來。
加特利斯的難民身份；他主動找來劇團，甚至不惜扣掉三分之一的工資也要留在劇團的怪異舉動；
瑪麗帶著艾米去街頭做慈善；加特利斯也在被接濟的難民隊伍中；報紙上他盯著艾米時那種虔誠又熾熱的眼神——
所以說，不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加特利斯原本就是衝著艾米進的劇團！
明歌這下明白了。
搞了半天, 除了男朋友肖恩和情人弗萊克以外, 艾米還有一個暗戀者加特利斯。
“……”這該死的愛情。
不過這麽一來的話，除了肖恩之外, 加特利斯也有了情殺的動機——甚至有可能比肖恩還要強烈。
艾米對於加特利斯來說，簡直就像是人生最黑暗最低穀的時期驟然照亮眼前的一束光, 說得再爛俗點, 稱之為人生信仰也不為過。
這種情況下, 加特利斯感激她、進而卑微地愛上她，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也正是因為卑微到塵埃裏, 最後爆發起來的時候也才會那麽瘋狂而不可理喻。
“賊喊捉賊嗎？”
當初是加特利斯最後接觸的艾米，也是他慌慌張張來傳的死訊。但實際上這中間其實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比如布置現場，營造出一種神秘詭異的假象。
現在想想, 一開始大家對於艾米死亡這件事的了解，似乎也全都來自於加特利斯。
再加上他平時低調又沒有存在感的身份，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把他撇到了一邊, 卻從來沒想過, 凶手會膽子大到賊喊捉賊！
包括弗萊克出事, 也是加特利斯來通知的。
但有一點明歌還想不太明白，弗萊克先生死的時候, 加特利斯確實是被派去和那些警察周旋了。
從劇院底下到大門口，起碼也有十分鍾左右的路程。
短短時間內, 他是怎麽做到同時完成兩件事的？！
明歌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那個黛爾莎的死究竟又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係……
就在明歌這麽想著的時候, 耳邊忽然響起了久違的那道女聲。
【如今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但你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解決。回想起河中央那一艘滿載著玫瑰漂流而下的靈船，你忽然覺得一陣心痛。】
【玩家明歌觸發任務：玫瑰的詛咒】
【請查明黛爾莎死亡的真相。】
明歌：“……”講道理，為什麽是心痛？她一點都不心痛好嗎？
還有，這個任務又是什麽？
然而係統並不能聽見她的吐槽。
【恭喜玩家明歌通關“幽靈演唱會”】
【檢測到玩家明歌觸發隱藏內容。】
【請問是否繼續探索？】
隱藏內容？
【注意：玩家可自行選擇繼續探索或者退出副本領取過關獎勵。一旦選定後不可更改，隱藏內容階段玩家本人死亡直接脫離副本，不影響現實。】
【十五秒之內無響應的話，係統將會自動退出副本。倒計時開始……】
明歌想也不想地說道：“繼續。”
【玩家選擇完畢。】
說實在的，奧碧島上的副本向來以精細著稱，明歌自己其實也很好奇背後那些還沒暴露的小細節的秘密。
反正係統也說了隱藏副本階段，她死了也不會真的死，就接著玩下去看看好了。
【副本幽靈演唱會繼續。】
隨著係統的話音落下，周圍的場景又再次亮了起來。
明歌依舊是在瑪麗的辦公室裏，甚至連站立的位置都沒有變化。
“看來是和前麵的進度無縫銜接了。”明歌暗忱道。
不過這間辦公室裏的線索應該都被她搜地差不多了，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留下去。
倒是馬普爾先生之前提到的在投資人弗萊克的房間裏發現的那個暗格裏可能會有和黛爾莎有關的線索——明歌心裏這麽猜測道。
她將動過的東西都一一歸位，小心翼翼地清理掉自己來過的痕跡。做完這一切後，她又將耳朵附在門上聽了一會，直到腳步聲全部消失了之後，她又才快速從房間裏跑出來，將門鎖上。
一切就好像是根本沒有人來過一樣。
明歌喃喃道：“得抓緊時間了。”
明歌一路往上走，徑直去了弗萊克的房間。
因為隨時可能會搜查的緣故，房間的門並沒有上鎖。但弗萊克的屍體已經被管家給連夜帶走了，隻剩下了一個空房間。
書桌上放著一個水杯，裏麵還剩了一小半的水。明歌端起來嗅了嗅，隱約聞到了一股香味。
似乎在哪聞到過，但一時間又不太想得起來。
她仔細地觀察著，沿著馬普爾搜查過的痕跡一路摸索，最終在書架上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地方。
先不提弗萊克會不會是一個熱愛詩歌熱愛生活的人，就憑它夾在一堆經濟學巨作中就讓人覺得有些微妙。就好像是在言情小說的書架上看到一本養豬致富一樣，十分突兀。
明歌將那幾本書全部挪開，果然看到了一個帶鎖的小櫃子。
她再次掏出了那根鐵絲。
“哢”地一聲，櫃子的鎖芯再次應聲彈開。
明歌伸手去開櫃子。而就在她拉開櫃子的那一瞬間，一股濃鬱的香氣頓時撲麵而來。
“咳咳……”
迷.藥？
明歌心裏這麽想著，趕緊地別過了頭。隻不過是誤吸了兩口，她這會居然覺得腦袋有些暈沉沉的。
——果然是藏了不得了的東西。
“呼……”
明歌連忙做了兩個深呼吸，等到那股暈勁緩過去了之後，她又才轉頭將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櫃子上。
隻是一眼，明歌的心便沉了下去。
和馬普爾所說的一樣，整個暗格的櫃子裏幾乎都是女性的物品。
從發卡蝴蝶結到絲襪手帕——甚至還有部分更加私密的衣物。
那些東西都被分門別類的放著，每一件東西上甚至都還貼著標簽。光是這麽一眼掃過去，明歌就看見了起碼有不下十個不同的女性名字。
甚至有好幾個還是剛才明歌在瑪麗的辦公室裏翻找資料時見過的。無一不是美豔動人的舞者。
明歌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這算什麽？
“變態的收集癖？”
還是說投資黑幕？
明歌拿起櫃子裏那個透明的小瓷瓶聞了聞，香味和剛才她在水杯中聞到的那股味道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瓷瓶裏的明顯要濃鬱一些，讓人聞了之後便有些說不太上來的眩暈感。
又像是輕飄飄地做夢似的，又像是暈暈乎乎的讓人說不上來的惡心。
——看來這就是那個“玫瑰的詛咒”了。
考慮到馬普爾先生或許會因為性別的原因漏掉什麽線索，將瓷瓶放下之後，明歌又冷著臉撩開表麵的那幾層隨便翻了翻，最後居然真的在一個紫色的胸.衣裏麵找到了幾張照片。
她連忙打又去翻找其他衣物，最後翻出了一堆照片。
“……艸。”
從拍攝的角度來看，明歌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偷拍。
最前麵的幾張還好，稍微日常一些，越往後翻，照片就越下流。有一些是特意抓拍下來的舞蹈動作，有一些則是後台換衣服的照片。
每張照片的背麵都有日期，明歌粗略估算了一下，弗萊克居然是從投資劇團不久之後就開始拍攝這些照片了！
照片中的那些少女們完全不知道暗處藏著這樣一雙眼睛，毫無戒心地在後台打趣玩鬧。更加不知道自家的投資人原來是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明歌越往後翻，眉頭就皺地越緊。
最前麵的姑娘們明歌都不認識，但很快她就翻到了妮可拉和艾米。
然而在照片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卻是曾經深受所有人喜愛的“天使”黛爾莎。
逛街的黛爾莎、舞台上的黛爾莎、練功房裏的黛爾莎……
她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臉上永遠洋溢著純潔陽光的笑容。就連明歌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許多。
直到她忽然翻到一張照片。
精靈一般的少女全.身.赤.裸.地出現在床上，一雙眼安詳地閉著，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而黑白照片中那些顏色深淺不一的痕跡卻毫不掩飾地叫囂著究竟發生了什麽。
迷.奸。
強.暴。
越往下翻，類似的照片就越多。
最後一張，定格在黛爾莎那雙空洞又麻木的眼睛上。偏偏弗萊克還拿筆在照片上她胸脯處的位置上用繾綣的花體寫了一句：“我的玫瑰”。
“……這個畜生！”
明歌拿著那些照片，簡直氣得發抖！
要是弗萊克現在就在她麵前的話，明歌也會毫不猶豫把那什麽玩意兒給他閹了！
但憤怒之餘，她又很快地冷靜了下來。越是生氣，明歌的思維就越是清晰。
先前她還因為瑪麗失蹤的事情而感到奇怪。
但現在想想，恐怕這也是報複。
弗萊克作為投資人的權利固然再大，也絕對不可能到為所欲為的程度。但偏偏他卻做到了，甚至還做地這麽猖狂！
整個劇團都快變成投資人的後宮了，瑪麗身為團長，真的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嗎？
或許有一些人是自願的，就像艾米一樣。但明歌相信更多的人應該都像黛爾莎一樣是被迫的。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去向瑪麗揭穿弗萊克的惡行嗎？
答案肯定是有的，隻不過因為瑪麗愛財如命見錢眼開，所以視而不見罷了。
再聯想到之前瑪麗推舉艾米成為下任首席的理由，明歌不由得冷笑出聲。
給黛爾莎送葬的時候，她破天荒地買大價錢了那麽紅玫瑰，恐怕是出於心虛吧？
果然，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就是不知道，促使這場雪崩形成的，又會是誰呢……
指尖摩擦著那張從檔案資料裏撕下來的紙，明歌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她關上暗格，將一切書籍都放回原位，然後快步往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剛剛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黛的聲音忽然從樓下傳了上來。
“愛麗絲？愛麗絲！愛麗絲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