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回
楚雪柔乖乖地把頭湊了過去,楚縷看了看房門,才附在楚雪柔耳邊小聲說道:“在後院裏有一個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外麵。等會姨娘帶你去那裏,但是今晚我要做做準備,等到明晚天一黑你就逃,逃到你沈叔叔的府邸,直到沈叔叔回來你都待在裏麵別出來。柔兒放心,這裏的人不敢進去的。”
“那姨娘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嗎?”楚雪柔聽完後著急了,她不要和姨娘分開。
“你先走,姨娘等第二日天明了就來找你。”
“不要,我要和姨娘一起!”楚雪柔難得的反抗了楚縷一次,以前楚縷說一,她從不說二的。
“聽話!”
“那,姨娘你第二天一定要回來。”
“好,姨娘答應你,一定會回來找你。”楚縷不敢看楚雪柔,說得有些心虛,聲音也小了許多。因為她知道,答案是: 不會回來。
她與媽媽之間有著契約,不可能一走了之。
“走吧,姨娘帶你去看看。”
兩人打開房門,門外的男子聽到動靜轉過身來,伸出手將兩人擋在屋內。
楚縷一看是荊棘守著,便也放寬了心,說道:“荊棘,一個月前你的阿允害了病需要銀兩抓藥,但你手頭並不寬裕,是我借與你銀兩的。你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現在你放我出去,就當是還了人情,如何?”
荊棘板著一張嚴肅臉,不說話。
楚縷再道:“你放心,我會在媽媽發現之前回來。你不會有任何事。”
荊棘還是沉默,半響才撤回了手,啞著嗓音道:“你走吧。我信你。”
楚縷笑道:“多謝。”
嫣雨樓的各處都站著一個大漢,隨時聽候老鴇的差遣。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楚縷盡量避開大漢的視線,帶著楚雪柔走繞了七七八八才走到後院。然後又在後院繞了幾條小路,才去往那個密道所在之處。
密道是嫣雨樓內發生什麽意外時眾人的逃生之路,可以直接通向外麵。嫣雨樓已有三十一年的曆史,從它設立起,從沒有發生過什麽災害,漸漸地密道也就荒廢了。
如今嫣雨樓內的人換了一批批,很少有人知道這條密道,而楚縷也是在幾年前找尋某樣東西時才發現的。
“就是這裏嗎,姨娘?”楚雪柔看著那個被藤蔓覆蓋得嚴嚴實實的牆麵,有些懷疑地問道。因為這怎麽看都不像有密道的樣子。
“嗯,密道就在那一層藤蔓的後麵,把藤蔓移開就可以進去了。好了,回去吧。”兩人在回去的路上有聊了許多,特別是楚縷在嫣雨樓的生活和關於這青樓的事情。
然而兩人都沒有發現,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藍衣的丫鬟,正是藍兒。
藍兒站在一棵樹後麵,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看著楚雪柔她們二人走出了後院。然後自己走到密道的入口處,扒開藤蔓鑽了進去。等她出來後左右望了望,便朝著院外跑去。
夜晚,嫣雨樓內歌舞升平,到處充滿歡聲笑語,許多或失意或得誌的男子都來此尋歡作樂,沉醉在自己的溫柔鄉中。
易離卻是屬於那種不是為了尋歡作樂,而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來的人。
“紅非”內,易離正坐在桌邊喝著上好的龍井茶。隻見他用杯蓋推了推浮在茶上的茶葉,等茶葉飄回來後又推了推,就這樣反反複複,邊推邊聽著單膝跪在自己旁邊的男子匯報。
那男子身形高大,全身被黑布包裹,隻餘一雙眼睛。
“東左派了兩萬士卒開始向北懷郡靠近?”易離耐心地聽完男子的匯報才徐徐問道。
“是的,主上。”男子恭敬地回道。
“哼。既然那老糊塗不想管,那我也懶得去管。你先下去。”語氣裏滿是對和帝的不滿。
黑衣男子有些猶豫,想要說什麽,卻又不敢開口。
“有事?”易離看到男子的反應後問了一句。
黑衣男子心裏一驚,慌亂地說:“沒,沒事。屬下告退。”說完就無聲地朝門外退去,隻是他走得極慢,心裏一直在期待著易離的聲音響起。
終在快到門口時如願聽到易離那低沉的嗓音,“你讓如雙去留意一下北懷郡的情況,暗中也要加派防守。”
男子聽了後眼裏出現了一絲喜悅,同時也在暗中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沒有跟錯人,主上還是那個不願看百姓流離失所的主上。
男子才一退出去,“紅非”就進來了一個妖嬈的紅衣女子。女子生得美貌,身上穿得極少,很好地把女子的身材展現出來。
“離你總算來了,人家好想你。”女子蓮步輕移,眉目含情地朝著易離走去。
“最近很忙。”易離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然後又開口道:“易即已經開始處處針對離殤,你好好盯著他。不過現如今最棘手的還是東左,戰爭一旦挑起,後果不堪設想。”
“離,我知道你心係百姓。”殤殤一改撒嬌的模樣,神情嚴肅,很認真地說道。
易離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眼睛望向遠方的山,語氣堅定,“出兵迎戰乃是不得已之舉。但是,一旦戰爭挑起,本將軍就要打最好的仗,用最少的人力來取得勝利!”
“那是自然。我們櫟澤將軍出手,定是打得最好的仗。”殤殤看著易離的背影,滿眼都是愛慕之情。
良久,易離轉過身看著殤殤說道,“我需要兩個人進入東左的軍營中。”
“兩個人?”殤殤有些不解地問道。
易離走到桌邊坐下,雖然望著殤殤,但腦子裏早已在為即將展開的戰爭謀劃一切,“嗯,兩個人。如世和如奈。”
殤殤一聽兩人的名字,似乎明白了些什麽,道:“如奈輕功極佳,如世擅與人打交道,所以……”
易離有一絲欣慰,殤殤沒有白跟在他身邊這麽久,她也坐得起二當家這個位置。他道:“沒錯,讓如奈暗中去探察敵營的布局,如世則作為一名士兵混進去,打探敵人的策略。”
殤殤點頭,“好,明日我去通知他二人。”
易離輕閉上眼,輕輕哼出來一個“嗯”字。
“離,那我們……”殤殤一看事情商量完了,便高興地急急問道,卻不想被易離輕易打斷。
“今晚不能陪你了。”
“為什麽!”殤殤一看願望破滅,大聲喊道。
“嗯?”易離皺起眉頭,猛地睜開眼,帶著些許煩意的眼神向殤殤掃去。
她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而後又連忙道:“離,我知道錯了。但是……”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殤殤欲言又止。
易離最不喜歡別人隨意地問他“為什麽”這三個字,這是對他的話語赤裸裸地質疑。此時殤殤這麽一問,他的心情也糟了許多。隻聽他冷冷地說道:“好了,不要再問了。”
易離剛一說完就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隻留殤殤一個人在屋裏。她不甘心地望著門口,用力地拉扯著手上的手帕。手帕很快就不堪拉扯,被撕成了兩半。
殤殤狠狠地把手帕扔在地上,一抬手,就有另一個黑衣男子從房間裏的黑暗處閃了出來。黑衣男子單膝跪地,抱拳恭敬道:“參見二當家。”
殤殤擺了擺手,急切地說道:“跟著離。看看他去了哪兒。”
男子有些猶豫,“這……回稟二當家,跟蹤大當家是大不敬之罪。”
殤殤本就心情不好,此時聽到男子的話更是狠狠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她怒火中燒,大聲喊道:“你管這麽多做什麽,快去!”
男子如木頭般,低著頭不為所動。
殤殤怒極反而平靜了下來,冷笑道:“小回,你忘了是誰救的你嗎?當初我救你時,你說過會一輩子任我差遣的,這麽快你就忘了?”
男子猛地抬頭,眼神裏滿是驚愕,“小回”這兩字,她隻在最初時叫過,而後她就一直叫他如回。
可如今,她開口叫他“小回”。
殤殤作出一副要哭的模樣,轉過身背對著男子用手抹了抹眼睛,帶著哭音道:“記得去年除夕,主上率兵出征,是你陪我度過的。”
黑衣男子的內心開始動搖。他給她的承諾,他一直記著。他還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不讓她傷心,不讓她難過。如今,他要對她食言嗎?
不,不能!
男子終是妥協,一閃身便消失在房間裏。
殤殤見男子走了才轉過身來,臉上的哭意全無。她看著門口,嘴角露出微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