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殤

  在楚雪柔成為紅牌之前,紫兒和藍兒並不是她一個人的奴婢,此時早已去服侍其他姑娘了。


  楚雪柔看著那開滿百花的院子,內心的難受消了一些。本是來學舞的,可筱兒姐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搞得她現下無事可做,隻好憑著她剛才聽到的去看看紫兒說過的那些地方,順便去找找姨娘。


  後院裏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花園的四周是一間間華麗上等的獨立房間,雖然隻有一層,但卻很是寬敞,裏麵有著一個外廳和兩個內室。


  花園裏種著各種各樣的鮮花和許多桃樹,一條條小石路和小假山交錯其中。花園的最裏麵造有一石潭,石潭裏放著一矮矮的假山,假山周圍各種漂亮的金魚在嬉戲玩耍。


  石潭的附近還有幾座小亭子,名為賞月亭,供不同喜好的客人在美人的陪伴下或把酒言歡,或對月當歌,亦或是玩些蒙眼抓人之類的小遊戲,到了晚上好不熱鬧。


  踩著小石路穿過花園,楚雪柔來到了後院的另一邊。這裏同樣是許多和剛才所見一樣房間。


  隻是有一間房比其他房間明顯大了許多,且整間房的樣式和裝飾與其他的房間大不相同,門上方則寫著“紅非”兩個字。這屋子用富麗堂皇來形容也不為過,處處彰顯著房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楚雪柔麵對這間房倒也沒多在意。正當她看完了一圈朝院外走去時,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嫵媚女子從那富麗堂皇的屋子裏走了出來。女子頭發散落,眼睛半睜,眼神迷離,顯然是剛睡醒的樣子,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


  當女子看到向院外走去的楚雪柔時,揉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喊道:“喂,那邊那個小丫鬟,你過來。”


  在嫣雨閣裏,姑娘們的精美衣裙都是自己攢錢買或者是客人賞的。對於剛來到嫣雨閣的女子,一般隻有嫣雨閣給的那些簡陋粗糙的衣裙。此時楚雪柔就穿著一套簡陋的藍色衣裙,被當作丫鬟也不足為奇。


  楚雪柔在聽到聲音後下意識轉過去想看看是誰在說話,在看到院子裏隻有她自己和那個紅衣女子時小聲問了句,“是你在喚我?”


  紅衣女子趾高氣昂,斜靠在門框上用兩隻修長白皙的手撥弄著自己的頭發,道:“這院裏就我倆,除了你還能是誰?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想弄清紅衣女子是何人的楚雪柔乖乖走了過去,問道:“你是誰?”


  “你是新來的吧?連我都不知道。”紅衣女子有些驚訝,畢竟她的名聲在嫣雨閣很響亮,有哪個奴婢不想巴結她,又有哪個男人不想要她。


  “對啊,我前天才來的,姐姐你是……”楚雪柔沒有多想,隻是很平常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偏偏那聲“姐姐”在紅衣女子聽來,有著強烈的巴結之意。隻聽她冷冷哼了一聲,道:“姐姐兩個字可不是你隨便叫得起的。還不快去廚房燒熱水,不知道我每天辰時都要沐浴嗎?”


  楚雪柔想:“我又不是丫鬟,為什麽要聽她的。”所以隻站著不動,不依不饒地問:“姐姐你是……”


  “真是好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快去給本姑娘燒水,耽誤了有你好受的。”殤殤始終把楚雪柔認作個奴婢。


  對於殤殤的態度,楚雪柔很是不喜歡,就像不喜歡那個老女人一樣。心道:“既然她不回答我,那我也不想去。”


  那女子怒極,猛地把手抬起,作勢要打楚雪柔,大聲喝道:“你去不去!”


  楚雪柔不為所動,故意再問道:“姐姐你是誰?”


  女子終是敗下陣來,氣道:“你!你給我聽好了,我名喚殤殤,是這嫣雨閣的頭牌。把我伺候好了,賞賜自然少不了你的。還不快去!”


  聽到殤殤的回答後,楚雪柔仿佛看到了希望,問道:“那姐姐你對這裏很熟悉是嗎?”


  殤殤快要熄滅的怒火又被楚雪柔撒了一把油,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大聲喝道:“你怎麽還不去?是,我是對這裏很熟,但這又關你什麽事?你要是再不去,我讓媽媽把你這個月的都月奉扣了!”


  楚雪柔本就不是丫鬟,根本無需在意,她繼續滿懷希望地問道:“姐姐知道這裏有什麽後門嗎?”


  殤殤不願理她,隻是再咬牙問了一次,“你去不去?”


  見殤殤無回答之意,楚雪柔有些失望,也知道不便再多問下去,說了句“那我走了。”便朝嫣雨樓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廚房在那邊。”殤殤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去找我姨娘。”問不到什麽結果,楚雪柔的心裏有些失落。


  “你不是丫鬟?”


  “我沒說過我是丫鬟,姐姐。”


  殤殤這才正眼瞧了一下楚雪柔,“倒是我忽略了,沒想到你長得還不錯。”殤殤從來眼光高,很少誇人,這次難得誇了一下楚雪柔。


  “謝謝姐姐。”


  這時,一個婢女從廚房方向提著一桶水走來,等到殤殤的前麵時,焦急裏帶著些擔憂地說但:“殤殤姑娘,廚房裏沒柴了,我就去取了點,這才回來晚了,對不起。”


  楚雪柔也不顧後來她們說了些什麽,繼續向院外走去。順路走過琴詩房,楚雪柔便進去看了一眼。


  琴詩房裏,都是些女子在簾子後彈琴,而幾個男子坐在簾子外品茶聽曲,外加吃些點心,整個房裏,沒有嘈雜,格外清幽雅致。


  這樣的壞境,不僅許多文人雅士喜歡,楚雪柔也喜歡幾分。站在簾外放縱地聽了一會兒曲,深知還要去找姨娘。便轉而去東麵,希望姨娘還在那裏。


  走到東麵,原先楚縷要進入的那間房門外多了一個男子站著。楚雪柔想著姨娘應該在裏麵,便走了過去。男子一臉冷漠地站著,不看她一眼。


  起初男子還不讓楚雪柔進去,在楚雪柔一番不依不饒的糾纏後,男子終是受不了放楚雪柔進屋。


  “姨娘。” 看到楚縷坐在床上,楚雪柔內心是止不住的激動和心喜,一把撲過去抱著眼前的人兒,眼淚又流了下來。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三次哭了,好看的雙眼變得紅腫不堪。


  楚縷高興地用雙手緊緊地抱住楚雪柔。在看到楚雪柔哭成個淚人後,眼裏泛起心疼之色。輕輕說道:“柔兒乖,別哭了。看你,都哭成個小花貓了。”


  哭了好半響,楚雪柔才漸漸哭停。說起楚雪柔為什麽落入這窯子,楚縷又狠狠教訓了楚雪柔一番,氣她隨意亂跑。


  楚雪柔也知道自己獨自外出確實做錯了,安安靜靜地低著頭,著實挨了一通訓。


  等到楚縷教訓完了,楚雪柔才抬起頭看了看姨娘的神色,確定姨娘氣消了後才問道:“姨娘怎麽也來了這裏?”她記得姨娘是在金繡坊做工的。


  楚縷一聽神色落寞,說道:“柔兒,金繡坊早在是十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為了生存,姨娘隻好來到嫣雨閣做一個禮儀姑姑,負責教授新來的婢女或者姑娘一些基本禮儀。這才有了一定的俸祿,才能給柔兒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


  說完楚縷又頓了一頓,擔心地問道:“柔兒,這幾日裏他們可有為難你?”


  “姨娘,他們讓我去跳舞,還把我交給了一個陌生男子……”楚雪柔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


  回想起前天晚上發生的事,她仍是心有餘悸。雖然在一本怪談雜書上看過關於青樓的內容,但書裏講得不是很細,隻一句“青樓,煙花之地,風塵女子服侍男子玩樂之地”便帶過。後來,她又在一本書上看到“青樓之女子,與男子行魚水之歡”,對男女之事她所知道的不多,但還是略有耳聞。對於不是自己夫君的陌生男子的接觸,她感覺不舒服,很討厭,畢竟這是敗壞風俗的事。


  “什麽?!”楚縷一驚,難道是媽媽是欺騙了自己?媽媽明明說柔兒隻是一個舞姬的。楚縷緊張地問出口:“柔兒,你告訴姨娘,那男子可與你有過……肌膚之親?”


  “姨娘放心,柔兒一直記著你話。那人抱了我……不過後來他就走了。”楚雪柔說到這裏,心裏有些安慰。是啊,幸好沒有發生其它事。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麽。


  “柔兒可知那人是誰?多大年紀?”


  “嗯……我也不知是何人。他不過是青年男子,衣著服飾不凡,應該不是普通人家。雖然他說以後每夜都要來找我,但自己覺得,他應該不會為難我。”


  “每晚都要來?柔兒,你聽姨娘說,能來這的男人,有幾個是能不動春心的,又有幾個是真心的。不行!柔兒你一定要逃。”


  “柔兒也想過要逃。隻是這裏守衛森嚴,恐怕很難出去。”


  “不,姨娘已經想到了逃出去的辦法。姨娘先問你,你可與媽媽簽過契約?”


  “那個打扮很花哨的……大娘?”楚雪柔想叫她老女人,但實在叫不出口。


  “嗯,就是她。柔兒可有與她簽過?”


  “沒有。”楚雪柔搖頭。她完全就是被強行抓來的的,何來契約之說。


  “那好。柔兒你且過來,我細細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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