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這邊楚雪柔結束舞蹈,就被那兩個婢女服侍著沐浴,然後僅著一層薄紗衣被送到了昨晚的雅間。
吱……門被慢慢推開,易離著一身黑色錦袍一臉倦容地走了進來。來到床邊抱臂打量著楚雪柔。
今天的她,長發隻是隨意弄了一下,卻不顯淩亂,反而……有一種美感?
“昨夜還那麽怕,今夜就這麽主動了。”易離說著,話語是嘲諷的,語氣卻暗含愉悅。想起她昨天的樣子,他心裏還是有些許過意不去,但也隻是一點點。
“我,我沒有!”楚雪柔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一看到他說話就不流暢,而且被他看著很不自在。
易離沒理她,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如昨晚一般,他坐在床上,楚雪柔坐在他身後。
“過來給爺揉揉肩。”他好像喜歡上了她的揉捏。
“我不過來。”楚雪柔警惕地拒絕了。
易離頓時不爽,居然敢拒絕他。說話聲音一沉,語氣冷了不止一點,“過來!”他可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楚雪柔被冷得一顫,結巴著開出條件,“你,你不碰我,我就過來。”昨晚的事情她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了。
“嗯?”易離氣得眉頭一皺,尾音拖得的老長。
早已躲到床角的楚雪柔感覺到周圍的氣氛突然不對了,背後涼颼颼的。
她到底該不該過去。這男子太危險,不能靠近。可是這個男子很危險,不過去的話會不會被……左右都危險,還是過去好了。
“那你別碰我。”
楚雪柔聳拉著小臉,慢慢爬到易離背後跪坐好,把小手放到易離的肩膀上開始揉捏。
“你不要碰我。”楚雪柔再次強調。
“……不碰。”易離咬牙。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不得不說,這女人很會捏,位置合適,力道也恰到好處。易離輕輕閉上眼,享受著身上的揉捏,舒服極了。
時間過了很久。屋外的歌樂聲早已停止,嫣雨閣裏的人該走的走,該留的留,隻餘可憐的楚雪柔還在為易離捏著肩膀,簡直欲哭無淚。
“公子,我可不可以……”楚雪柔用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男子的後背,輕聲問道。隻是,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這次她放大了膽子,把聲音提高了許多。隻是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既然沒反應,索性就不捏了。楚雪柔把手放下,嘟著小嘴,邊埋怨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邊自己給自己揉揉手。
“嗯?怎麽不捏了。”易離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現在心裏異常煩悶。心道:“可惡,我剛才居然睡著了,而且還是在一個外人麵前。現在是緊張時期,不可掉以輕心。”
楚雪柔委屈道:“你不理我,我就隻能……。”
“這難道還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我是睡著了,但,絕對是她的錯。”易離如是想著。
“哼……”易離輕哼一聲。今日太忙了,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下。明日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爺這次就不跟你計較。睡覺。”
“哦。”楚雪柔穿著衣裙慢慢躺下,剛躺下就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著易離,兩隻手往上拉了拉蓋在身上的錦被。
隻見易離非但沒有出去,反而旁若無人地解了腰帶,脫了外衣、中衣,然後隻著一件裏衣躺下,睡在她旁邊。
楚雪柔緊張地看著易離,思索著他到底要做什麽。卻發現他也隻是睡在她旁邊,閉著眼睛,沒有做任何動作。似乎真的隻是睡覺。
但楚雪柔還是不敢輕易入睡,睜大了眼睛一直盯著易離看。
以前一直都沒怎麽好好看過這個男子,隻因為他太高了,在她的眼裏,他就隻是一個沒有臉的黑影。如今看著這個男子的臉,似乎……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一蓬黑發斜搭在額頭上,黑發下有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而豔的嘴唇,微尖的下巴,這些都長在一張潔白的臉上,搭配的極好。就好像是用刀一點一點細心雕刻出來的,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那麽好看。
楚雪柔腦子裏頓時蹦出來一句話,“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是想到他說的話、做的事,突然又覺得不合適了。
隻是可惜,看不到眼睛。好想看看眼睛,不知道這樣霸道的人眼睛會是什麽樣的,好期待啊。
正當楚雪柔在那惋惜地時候,突然,一隻大手“啪”地搭在楚雪柔的眼睛上。一道冷冷地男聲也隨之響起,“睡覺!”
易離本來都快睡著了,可是忽然感受到旁邊女子的灼灼目光。雖然他對自己的長相很自信,但也不喜歡被別人一直盯著看。
楚雪柔趕緊轉過頭去安分地躺好。也不敢再看易離了,隻是還是不敢睡,一直睜著眼睛,但看到的也隻有黑蒙蒙的一片。
後來實在扛不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又是一日清晨,天灰蒙蒙的一片。嫣雨閣一片寂靜,隻有幾聲清脆的鳥叫傳進來,更襯得嫣雨閣內的安靜。
易離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去宮裏上早朝。他看著床上的楚雪柔,良久才搖了搖頭。再給他幾夜,他定會知道香囊的秘密。
門外想起輕微的男聲,“王爺,馬車已備好。”
“嗯。”易離再看了楚雪柔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嫣雨閣的正門外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站在馬車前,看到易離出來後恭敬地喊道:“王爺。”
易離回了一聲“嗯”,就坐上了馬車。男子正準備駕車離去,就聽到了易離低沉的嗓音:“如墨,今日比往常快些。”
“是。”說完如墨又朝車簾轉去,疑惑地問道:“王爺,我可否問個問題?”
“問。”易離的聲音從車簾內傳出來。如墨這才大著膽子問道:“為何不把她帶回澤雲宮?王爺您每天這樣跑豈不是太累了。”
易離沒有絲毫猶豫,隻說道:“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他隻是為了知道香囊的特殊之處,一旦知道了,她與他便沒有任何關聯。
“屬下多慮了。”如墨不再多問,駕著馬車朝皇宮駛去。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朝堂上,一個老太監站在和帝下方高聲喊著,尖細而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福清殿。
一個大約四十歲模樣的男人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啟稟陛下,據探子來報,東左國一月前派五萬士兵欲攻打我國北懷郡臨近的一個小國。但後來派兵打仗時東左國隻用了一萬士兵,其餘士兵皆在後方休整。而且,似有再派兵之意。”
和帝身穿明黃的龍袍,此時坐在龍椅上,直接忽略那男子說的後半句,威嚴地說:“既是攻打小國,此事便無須在意。”
如今天下四分,西為西楚,南有南易,東是東左,三個大國之間散落著幾個小國。北方因為環境惡劣,少有人至,但民間素有一個傳說,那便是在北方的沼澤森林中有幾支從遠古時就傳承下來神秘民族,與世隔絕。
最初的時候整片大陸都是一些小國和小城鎮,後來三個大國的祖先帶領兵馬,一代代打過來,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和帝想,東左一向不來侵犯,這次也不會無緣無故來犯。況且南易國強兵盛,完全不需要怕東左。
另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人從武官裏站出來,抱拳彎腰恭敬道:“皇上,臣認為,東左攻打小國隻是一個幌子,意在……攻打我國北懷郡!不可掉以輕心。”
和帝抬手摸了摸胡子,掃視了一圈下麵的官員,緩緩道:“櫟澤將軍,你說說你的看法。”
澤雲將軍指的便是易離,他站在武官的第一排,和另外兩個年方四十的男子並排而站,可見地位之高。
方才他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此時聽到和帝點名要自己表態,略一思索,便站出來道:“稟父皇,兒臣認為應派一萬士兵到北懷郡以加強邊境的防禦能力,同時再派兩萬士兵駐紮在北懷郡附近的綠粼縣。派兵的同時應加派糧草,萬不能讓東左有可乘之機。”
和帝沒有表態,大殿內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良久,和帝才道:“眾卿家可有異議?”
許多官員都在底下小聲議論,但無人出來反對。和帝把目光轉向太子易即,問道:“太子,你說說看。”
眾官員都察覺的皇上的稱呼變了。以前,皇上都是叫太子即兒,叫景軒王離兒的。
太子和易離現在是死對頭,這種時候自然是要反對。便道:“兒臣認為,應依父皇之言,無需在意。如此興師動眾大可不必。”
其實太子也明白這種時候應該加強防守。他本以為和帝會讚同易離說的話,沒想到和帝卻說:“那……就聽太子之言,無需在意。”
易即心裏一驚,但很快又轉驚為喜。他沒想到父皇會站在他這邊。不過想想也對,他的母妃是皇後,現在又深得父皇寵信,父皇會站在他這邊也不足為奇。
“皇上,不可!”先前那位三十多歲模樣的男子站出來反對,他便是易離手下的副將徐成。雖比易離大十幾歲,但他心甘情願做易離的副將。因為征戰沙場、屢戰屢勝的易離,有這個實力。
和帝不怒自威,表情一改淡然,嚴肅道:“此事就照太子說的去做,無需再議!還要何事啟奏?”
眾位官員聯想之前聽說的太子與景軒王不和,都明白過來皇上擺明了是在給景軒王下馬威,表明自己站在太子這一邊嘛。大殿裏的議論聲又大了些。但無人出來啟奏。
和帝用眼神示意殿階下方的老太監。那老太監心領神會,尖聲喊著“退——朝。”
易離一直站著沒動,等到官員都退完了才緩緩退出。他臨走時暼了一眼對麵的易即,臉上有的,是不屑的笑。
驕傲如他,即使皇帝站在易即那一邊,他也不放在眼裏。何況易即連行軍用兵之道都不懂,更遑論奪得天下了。
這帝位,遲早是他易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