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可知他是誰
回到逍遙王府已經入夜很深，洛梵饒是有些困倦卻並不想輕易放過段如思。頑固的一直跟著段如思和席沉夢進了房間，見段如思神色倦懶的靠在軟墊上，到了嘴邊斥責的話硬生生的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洛梵到底還是心疼娘親的，如今縱然是多了這麽些人守護，可歸根結底和他相依為命的也隻有一個娘親。唯一會對他不離不棄的也隻有娘親，反之亦然。他與娘親，才是任何人都割斷不斷的血脈至親。
“天色不早，娘親早些休息。”說完，便乖巧的踮著腳尖在段如思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轉身顛顛的跑了。
段如思微微有些出神的摸著自己的臉，好一會才對上席沉夢逾越的眼，奇怪的問：“他這算是放過我了？”
席沉夢牽著她的手坐在床邊，此時門外有人敲門，席沉夢頭都沒有回沉聲道：“進來。”
是下人來送洗腳水，府中的下人們都知道夫人喜歡泡腳，若是天氣暖和還會泡澡，如今正值寒冬臘月為了預防寒涼便不會再多泡澡而改為泡腳。
木盆挺高也挺大，一個身強體壯的丫鬟端著空盆，她的身後緊跟著兩個小廝提著水桶，桶裏麵是大半桶剛燒開的熱水。席沉夢擺手讓他們將東西放下便退下，挽起袖子親自將熱水倒進木盆中，從櫃子裏找出玉液瓶點了幾滴到水中。
取過小馬紮坐在她的腳邊，溫柔的替她除去鞋襪，試過水溫之後才將她的一雙小腳放入水中。水溫微微有些燙，但是泡腳卻正是最舒服的溫度。段如思愜意的眯著眼睛輕柔吐氣，那神態柔媚入骨，看得席沉夢又是一陣心神激蕩。
段如思對於他的心神激蕩是全然不知，她隻知道這一生她怕是都忘不掉席沉夢對她的百般嗬護。見她泡得舒服，席沉夢取過專門聽從她的描述設計出的床頭櫃上的毛毯蓋住她的膝蓋。待水溫有些涼之後，才又往裏麵加入新的熱水。
這一泡腳，愣是將段如思這一整日的倦怠和疲累全部驅逐幹淨。終於愜意舒服的段如思靠在棉被上，眯著眼任由席沉夢溫柔遞給自己按摩腳底，時不時的有些瘙癢便咯咯笑出聲。
如此嬌媚的人兒懷著自己的骨肉，這般神奇卻又幸福的情景人生又能有幾回？席沉夢心頭滑過滿足，這一生他要追求的或許都抵不上這浮生半日的幸福來得實在。低頭輕柔的咬了一下她的大拇指，並未用力卻聽到她越發嬌豔的笑聲。
“好癢。”段如思突地睜開雙眼，一雙明眸柔媚得仿若可以滴出水一般。
席沉夢卻並不亂動，而是起身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平躺在床上，抖開被子伺候她躺下睡覺。自己則坐在床邊脫掉鞋襪洗腳上床，知道她怕冷，被窩裏早就命人用銅壺灌水暖了一個熱乎，此刻人躺進去說不出的愜意。
段如思也是一個會享受的主，自從來到這裏遇到席沉夢之後，她將上輩子都沒有過的恣意享受都發揮到了極致。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很多時候她都忍不住未雨綢繆，若是今後他們全部離開，她拿什麽來保護自己和洛梵的錦衣玉食？
所以麽，她貪財，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並非是什麽壞事，女人貪財，也挺好。
“夫人，睡著了嗎？”席沉夢收緊手臂，將她帶進懷裏，低頭親吻她的眉角。
段如思無奈歎息，睜開眼用額頭蹭著他的下巴，新長出了胡茬擦過皮膚帶來一絲癢意。“沒有，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你還沒有說，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是如此聰明，他又怎麽能瞞得過？“夫人，你知道今天你救下的那人是誰嗎？”
段如思點頭，漫不經心道：“左右不過是頭野獸。”
段如思對楚河的評價席沉夢倒也是同意的，這楚河確實是頭野獸，且永遠不會對她認主。“夫人，他是楚河，秦國的楚河。”
段如思有些不解，疑惑的問：“楚河很有名嗎？”她隻知道棋盤上的楚河漢界，對於其他，卻並不甚了解。
席沉夢臉色略帶凝重，語氣也涼了許多，“有名，望眼四國怕是沒有人不知道他楚河的大名。”
段如思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我就不知道。”
席沉夢再次笑出了聲，低頭狠狠的親了一下她噘著的小嘴，道：“他是秦國的二皇子，也是太子之位爭奪的失敗者。”
“被逐出皇宮了？”段如思心頭有些微的疼，並非為楚河，而是為她自己。她不也是被皇室所驅逐的人麽，她不也是權利爭奪的犧牲品或者失敗者麽？！
席沉夢沒有多想，垂了眼眸，吐字清晰道：“是啊，他被他的父皇和他的兄長趕出秦國，甚至被當成黑奴販賣。”
段如思好久不用的心竟然被抽痛，耐不住歎了口氣，做出中肯的評價：“帝王之家本無情，認為有情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好一句庸人自擾，夫人境界果然高。”
“你也別拍我馬屁，我說的都是實話。想我親身經曆了那麽多，若是連這些還是看不透，也算是白瞎了歲月，怕是連我自己都要忍不住罵一句不長記性呢。”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就因為都是實話席沉夢才更不願意聽到。
“夫人認為與我等也是沒有情的嗎？”他本不想問，奈何還是問出了口，隻想得到一個心滿意足的回答。
但很可惜，段如思又豈是會滿足別人心願的善良之人？！“你想太多了，睡吧！”
這便是她的回答，不帶任何情緒的一句你想太多了，便將他搪塞，滿是敷衍，他卻不能抗議。
“夫人啊……”一聲歎息，席沉夢便再也無話。
一夜好眠與否未必有人在意，但席沉夢的懷抱卻實在暖和，舒服得段如思實在是不願意離開。可惜，管家終究是要打擾別人的清夢，一大早便趕來敲門，隻因逍遙王府再次迎來了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