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夜未眠
夜是濃墨重彩的夜。
人是各懷心思的人。
莫易寒放下了電話之後，就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一動不動地呆坐到天亮。
窗外的焰火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莫易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這樣熱鬧紛繁又孤寂無比的夜的。
直到黑夜漸漸被黎明的光亮所替代。
而那光亮，同時也照亮了莫易寒的眼眸。
他像一個機器人一樣，笨拙地轉過頭，初升的朝陽照在他的臉上。
金色的光照在莫易寒白皙的臉上，顯得聖潔卻冷漠。
光亮雖然溫暖，但在莫易寒這裏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溫度。
反而是讓人冷到了心底。
莫易寒摘下了眼鏡，他眯了眯帶著酸澀的眼，逆著光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神情。
他緩慢地站了起來，皺了皺眉。
等到莫易寒覺得僵硬的身體慢慢地舒緩之後，他移動著步子打開了房門。
“寒哥……”
熟悉的聲音響起，吸引了莫易寒的注意力。
言斯不知道在書房外站了多久，他沒有出聲，而莫易寒一整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沒有注意到他守在門外。
莫易寒偏了偏頭，眼神淡淡地掃過了他。
言斯敏銳地注意到了莫易寒眼底濃重的紅血絲。
“你有沒有事？”言斯關切地看著他。
莫易寒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言斯也知道莫易寒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看到莫易寒一副不想提的樣子，也就順勢閉了嘴。
“沒事。”
言斯都要準備開啟下一個話題翻過這一篇的時候，莫易寒突然回了一句沒事，打了個言斯一個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張了張嘴，雖然想問，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今天在家裏吃飯？”
言斯轉移了話題。
每年大年初一，莫易寒都會留在家裏，和言管家言斯幾人一起吃飯。
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習慣。
今年，言斯卻見到莫易寒搖了搖頭。
言斯不解地看著他，“有安排？”
昨天莫易寒獨自回來的時候，言斯就隱隱覺得不對勁，但識趣地沒有多問。
但他也知道，莫易寒和顧亦柔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
不是吵架，就是冷戰。
雖然兩種殺傷力一樣驚人。
所以今天看到比平時冷漠N次方的莫易寒，言斯心裏自然替他們著急。
“你不應該……”
言斯話才開了頭就被莫易寒的話截斷了。
“我現在去顧家。”
莫易寒一遍理著袖口一邊往下走。
言斯自然心裏高興，他本來就想和他說，不管是誰的錯，作為男人都應該先讓一步，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莫易寒就想通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易寒，注意到莫易寒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而且襯衫上都是褶皺。
“寒哥。”言斯攔下了莫易寒。
莫易寒轉頭，用眼神詢問他。
“換一件衣服吧，這樣去顧家不太好。”言斯語氣委婉地建議。
莫易寒低頭看了看襯衫，入眼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褶皺。
這讓莫易寒的臉僵了僵，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樣。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眼底也盡是嫌棄。
莫易寒點了點頭，然後調轉了步子，走回了臥室。
——
顧亦柔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遮光簾把所有的陽光都遮蔽了，這讓顧亦柔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的時候還是驚了一下。
她繼續窩在被子裏不動。
即使現在是大年初一。
“柔柔，柔柔？”門口傳來的敲門聲讓顧亦柔一張小臉蜷皺在一起。
但是一聽是李雪怡的聲音。
所以，即使是再大的脾氣，她也發不出來。
顧亦柔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她雖然不會發脾氣，但她也不想理會。
即使是母親。
門口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想必李雪怡覺得顧亦柔可能沒有睡醒，便不再打擾女兒。
顧亦柔感覺到門口人的離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昨天回來是她衝動了，顧亦柔也清楚地知道。
但她卻不後悔。
昨天那種情況，各種情緒一股腦湧上心頭，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除了顧家，她也想不到還有哪裏能見不到莫易寒。
不要說見了，她現在連聽都不要聽到這三個字。
她拿起了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人找她。
顧亦柔拿起手機的時候就愣了愣，她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她想誰來找她呢？
顧亦柔努了努嘴，沒有說話。
她按亮了屏幕，卻發現一個晚上的消耗，手機早已經沒有了電。
顧亦柔有些心灰地放下了手機。
她把自己蜷成一團，窩在了大床的角落。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
顧亦柔猛地站了起來，掀開了床簾。
窗外暖暖的陽光混雜著飄零的雪。
這聖潔的畫麵竟讓她看得癡了。
窗戶的倒影裏是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顧亦柔決定好好洗個頭，然後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情丟到了一邊，走進了洗手間。
她看著鏡子裏憔悴的女人，努力地笑了笑。
卻被鏡子裏的女人驚到。
顧亦柔索性閉上了嘴，然後拿起了毛巾。
今天還有一場硬仗呢。
顧亦柔心中歎了口氣，有些放鬆的同時卻還帶著緊張。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溫柔地笑了笑。
加油吧……
——
莫易寒開著車子，不急不徐地開到了顧家。
“莫先生。”
顧家的傭人對莫易寒很是熟識。
畢竟是上位者，還是顧家大小姐的老公。
是誰都想要討好一下。
莫易寒冷漠地點了點頭。把車鑰匙交給顧家的傭人，然後大步往裏走去。
周圍來來往往的傭人都麵帶詫異地看著突然停在大門前不動的男人。
莫易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忽然之間就生出了一種害怕的心理。
害怕她不跟他回去，害怕她……
隻要是讓顧亦柔不開心的事情莫易寒都覺得害怕。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首畏尾了呢？
莫易寒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秒，就大步地朝著裏頭走進去。
再怎麽樣，再怎麽生氣，也得把老婆哄回家。
隻要能把老婆哄回家，就是伏低做小也算什麽呢？
莫易寒把自己的思想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