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惡向膽邊生
新年的腳步聲，在悄無聲息之中，就愈漸逼近。
莫家上下都開始忙碌起來，大家都在為這個年做著充足的準備。
顧亦柔也一掃往日的頹廢，精神抖擻地加入了新年的準備以及布置之中。
仿佛忙碌起來，她就會稍稍忘記往日裏與莫易寒，與莫家的種種恩怨。
轉眼間，新年就到了。
大雪飛飛撒撒的，看得顧亦柔繃緊的心弦終於被輕輕撥動。
年夜飯是在莫家吃，顧亦柔即使是心中萬分不願意，也要給足了莫家幾位的麵子。
她一個晚上一言不發，也不抬頭，就埋頭吃菜。
顧亦柔怕她一抬頭，就能看到趙依娜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和莫易寒在餐桌上眉來眼去。
更何況，即使她不抬頭，她也能感受到一陣不善的目光掃射著她。
莫易寒一直忍不住用眼神瞟著顧亦柔，但她卻頭低低地，讓莫易寒看不清楚神情。
莫易寒眼神中漸漸凝成了寒冰。
而坐在對麵座位上的趙依娜清楚地將兩個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烈焰紅唇勾起了一抹弧度。
顧亦柔抿著唇，煎熬地度過了這個夜晚。
等到能走的時候，顧亦柔腳下裝作鎮定，實際上非常迫不及待地走出了莫家大門。
連莫易寒都沒有追到她。
顧亦柔開著車子，飛快地從莫易寒麵前一閃而過，隻留下一個銀晃晃的車屁股。
閃著紅色的車燈，然後消失在了遠方。
莫易寒伸手想攔，卻沒有攔住她。
他愣了愣，心下一涼，下一秒開著車就瘋狂地追了出去。
一路上一邊注意著方向開車，一邊跟顧亦柔打著電話。
可沒有一次是接通的。
莫易寒急了，他不管不顧地開著車衝了上去，想要把顧亦柔攔截下來。
卻不想顧亦柔開的比他更快。
大年夜的立交橋上，一銀一黑的兩輛車在空曠的大路上狂奔。
還夾雜著嗚嗚的風聲。
莫易寒開著車按著喇叭，跟在銀色車子背後想讓她停下來。
可顧亦柔就像是魔怔了一樣，她看到了莫易寒，但不知哪裏來的心思，她突然惡向膽邊生，突然毫無征兆地急刹車，莫易寒的車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直直地撞上去。
他急忙死死踩住刹車，扭轉方向盤，躲開了顧亦柔的車尾。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銀色的車子已經在夜幕中消失不見。
莫易寒用手狠狠地砸向方向盤，車子發出一道刺耳的喇叭的聲音。
“顧亦柔！”
莫易寒咬牙切齒。
而一旁的顧亦柔卻還沒從自己近乎瘋狂的舉動之中回過神來，她渾渾噩噩地把車子開進了顧家。
“柔柔？”李雪怡聽到車聲，看到了車子，急急忙忙地趕了出來。
然後她扶住了她眼神呆滯目光渾濁的女兒。
顧亦柔明顯還心有餘悸，她沒有說話，隻是推開了李雪怡，腳步虛晃地走進了顧宅。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走向了二樓的，屬於她自己的臥室。
“柔柔！”李雪怡在她身後大喊，語氣中帶著焦急。
顧亦柔的身子震了震，她佯裝鎮定地轉過頭，對著李雪怡笑了笑。
“媽，我沒事，我就是想睡一覺……”
顧亦柔一句話，聲音卻越來越小，讓李雪怡聽得心髒抽著疼。
顧亦柔說完，也不管眾人什麽表情，就徑直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反鎖上了門，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蘭靜香坐在餐桌上，把一筷子雞肉放進嘴裏咬了咬，那撕扯的感覺，像是在撕扯誰的皮肉一樣。
但她的臉上卻帶上了令人悚然的笑意。
——
莫易寒開著車回到別墅，他把車子停在大門口，就直接走了進去。
他想，他必須找顧亦柔聊一聊。
“少爺……”
言斯從沙發裏站了起來，看著孤身一人的莫易寒，有些不解地往他背後看了看。
“少夫人呢？”
言斯疑惑地問著莫易寒，讓莫易寒登了一半樓梯的腳步成功地停了下來。
“夫人沒回來？”
他以為顧亦柔隻是呆在莫宅不舒服所以鬧脾氣，心裏焦急地趕到別墅想和她談談，卻沒想到，她連家都不回！
言斯聽著莫易寒的話，雖然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但他卻感覺到了莫易寒的不悅。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易寒對於顧亦柔重視的態度。
且不說他這個風雨欲來的表情，就說他叫了顧亦柔的全名，這件事情就足以讓言斯重視起來。
“我一直呆在客廳，並沒有看見夫人回來。”言斯誠實地搖了搖頭。
莫易寒聽了之後，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後發出了一聲冷嘲。
“她真是長本事了……”
言斯擔憂地看著莫易寒，忍不住安慰道:“少夫人會不會是有事情呢？或許是有急事去處理了。”
莫易寒聽到這句話，扯了扯嘴角卻沒有露出一個笑意。
“沒事。”莫易寒轉身繼續向上走。
“需不需要……”
言斯剛想說要不要幫他查一下顧亦柔在哪裏，就被莫易寒洞穿了心思。
“不用了。”
莫易寒揮了揮手，然後走進了書房。
那身著黑色西裝的英俊背影，卻讓人感受到一種悲涼的感覺。
莫易寒一動不動坐在書房裏，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用手指摩擦著手機，眼簾下垂，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莫易寒劃開手機，按下了通訊錄，良久，久到屏幕重新暗了下去，他才有所反應。
擔憂終究還是戰勝了賭氣。
他拿起了手機，想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電話。
“……媽？”莫易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免得嚇到嶽母。
但即使他已經刻意地溫柔，李雪怡還是察覺到他聲音裏像寒冰一樣的冷若冰霜。
“易寒啊……”李雪怡也來不及害怕了，她一想起女兒剛剛的模樣心裏就痛，“你是不是和柔柔鬧了什麽矛盾啊？”
莫易寒一聽到她這話就明白了，顧亦柔回了顧家。
他的心像被啃噬了一樣疼痛。
原來，嗬……
莫易寒看了看四周，隻有冰冷生硬的天花板和沒有靈魂的擺設物品。
她並沒有把這裏當成家啊……
“易寒？”李雪怡見莫易寒半天不回答，心裏也著急起來。
莫易寒回過神來，他挑了挑眉，“沒有。”
李雪怡張了張嘴，還想問些什麽，但鑒於女婿這副冰冷的態度，李雪怡識趣地把問題咽回了肚子裏。
“柔柔脾氣不好，還要麻煩你多多包容她……”
李雪怡還是沒忍住，多說了幾句叮囑。
莫易寒不知道聽沒聽到李雪怡的話，他的心已經被顧亦柔回顧宅這件事攪得疲憊不堪。“……我明天會去顧家吃飯，然後接柔兒回來。”
莫易寒想了想，還是退了一步，決定自己主動。
李雪怡點了點頭，“好，那你明天來，媽給你做好吃的！”
莫易寒低低回了句：“謝謝媽。”
李雪怡即使沒有看到女婿此時的表情，但從他說話的語氣，沒有了平時的敏捷和魄力，也猜得出他們兩個一點是鬧了矛盾，不然柔柔也不會放著年不好好過，一臉頹喪的跑回娘家來。
“誒，明天早點來！”
這兩個孩子怎麽這麽讓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