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女的默契
顧亦柔從小到大生長的家庭環境，除了那個咄咄逼人的蘭靜香母女之外，因著顧博文最是看中麵子，從不許家裏人臉紅脖子粗大聲吵架，再加上母親又是安靜隱忍的性子，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看過父親和母親吵過架。
所以當她剛邁進顧家客廳，就被樓上猛的摔碎東西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二樓，就見樓梯口張嬸在那偷偷摸摸的瞧著什麽。
看見張嬸幸災樂禍的臉，顧亦柔暗叫不好，立刻往二樓跑上去。
果然，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母親和顧博文吵架的聲音。
她看都沒看張嬸一眼，急忙往母親的房間走去。
“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隻見顧博文臉紅脖子粗的對李雪怡吼道。
顧亦柔瞬間就慌了，她下意識地衝過去把一聲不吭的李雪怡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憑什麽對我媽大喊大叫！”
顧博文也沒想到女兒會突然出現，瞬間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卻也不甘心就此罷休。
“柔柔你走開，讓你媽出來跟我講清楚。”顧博文伸手就想撥開顧亦柔，把藏在她身後的李雪怡拉出來。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顧亦柔不知為何居然有些莫名想笑。
她看著麵色猙獰的父親，和無動於衷的母親，心裏一股腦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突然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沉重了，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現在家裏又這樣。
但不管怎麽樣，不管她再累、再痛，她都要盡全力保護好媽媽。
李雪怡不管是剛剛還是現在，一直都是一副不想理會顧博文的樣子，不然她也不會索性躲在女兒身後。
顧亦柔不懂得母親為什麽會躲著父親，但既然母親做出了決定，顧亦柔就尊重她。
所以，顧亦柔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沒有挪開步子，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和你沒有什麽好講的。”李雪怡略帶生硬地回複。
顧博文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個冷漠的女人。
“你……你……”顧博文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這樣，與他生活了幾十年的李雪怡也明白他要說什麽。
不外乎就是——你還是當初我認識的那個李雪怡嗎？
李雪怡苦澀地笑了笑，當初的她就是太笨太傻，才會相信顧博文的謊話，才會讓自己墜入這樣無望的深淵。
顧亦柔看著父親氣急敗壞的樣子，她梗著脖子擋在母親的身前，不讓他靠近。
“柔柔！”在顧博文又一次想要抓住李雪怡失敗之後，他暴怒。
顧亦柔瞪著杏眼擋在李雪怡的身前，細細看才會發現她的睫毛在顫抖。
她也害怕。
李雪怡作為母親，對女兒的一舉一動觀察的自然要比父親來的仔細。
她看到了顧亦柔微微顫抖的肩胛骨，臉上帶著心疼和愧疚。
李雪怡在暗處默默地伸出了手，然後扶上了顧亦柔的背。
母女之間好像就是血緣奇妙的關係，心靈相犀，密不可分。
她的一個動作，對方都能感受到用意。
在李雪怡撫上的那一刻，一陣奇妙的電流由顧亦柔的背流向了全身。
顧亦柔下意識地抖了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她安撫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母親。
“爸，你有什麽事情可以慢慢講，不要跟媽生氣。”
嬌嬌柔柔的聲音仿佛一杯甜水潤過了顧博文的心頭，他抬起頭，看著這個柔弱又堅韌的大女兒，感覺有些不認識她。
與莫易寒結婚的這半年，她好像變了很多。
顧博文腦海裏的思緒百轉千回，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他深深地，帶著不解地看了一眼李雪怡。
顧博文抬起手，還想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但最後千言萬語歸於無言。
“……好。”顧博文低下了頭，這一瞬間他看起來好像比平常忽然老了那麽十幾歲。
讓顧亦柔看得心頭泛酸。
顧亦柔鼻子一酸，看著父親蒼老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
“媽……”顧亦柔轉頭，眼中含著絲絲淚水看著母親。
李雪怡沉默地靠近女兒，然後揉住了她的肩。
顧亦柔抬起頭，“媽……為什麽……”
李雪怡按住了她的嘴。
“媽媽是……心裏這道坎……過不去……”
顧亦柔皺了皺眉，還是帶著疑惑。
李雪怡笑著搖了搖頭。
“你還小，你不懂。”她摸了摸顧亦柔的頭頂，溫柔地笑著。
“我不小了，媽！”顧亦柔連聲反駁，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
李雪怡還是沒有說話，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你最近，和易寒怎麽樣了？”
顧亦柔不知是被猛然轉換的話題還是易寒那個名字驚動，她竟是一下子愣住了。
她蠕動了一下嘴唇，又重新揚起了笑容。
“挺好的啊，他前兩天還念叨著你呢。”
李雪怡看著顧亦柔的眼睛，顧亦柔察覺到媽媽的意圖，她的眼睛控製不住的躲閃了一下，最後還是大大方方地讓她看著。
“真的挺好，媽。”顧亦柔挽上了李雪怡的手，親親熱熱的樣子不像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但李雪怡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而且……
柔柔剛剛的笑也沒有到眼底，即使她已經掩飾的很好了。
不過女兒的生活還是女兒自己過，她們這些老人家還是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李雪怡心中掩下了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但卻沒有再講話。
或許，得打個電話問問了……
“家裏過年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李雪怡及時轉移了話題。
顧亦柔皺了皺眉，“還算順利，言管家給了我一張往年的年貨單子。”
李雪怡雖然與顧博文名不正言不順，但是她好歹當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到顧家的時候也會處理這類事情。
“都是媽媽沒有教你，”李雪怡歎了一口氣，“柔柔你聽清楚了。”
“年貨分為吃、穿、戴、用、耍、供、送、幹、生、鮮、熟幾樣，這不僅是自家裏頭新的一年的開門紅，還做的是莫家的臉麵。”
李雪怡用心良苦地教授著顧亦柔這些作為一個當家主母應該要做的東西。
“你要記住，莫家沒有人告訴你，媽媽會告訴你，你如果還有什麽不會，你就回來問媽，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