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猶豫
蘭靜香覺得，自己的女兒，可能是真的瘋了。
她站在張誌忠的辦公室門口，聽著許瑾瑜和張誌忠的談話，心裏隱隱約約有了這個猜想。
蘭靜香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她捂著胸口歪在了走廊的牆上，用牙齒死死地咬住了唇。
“怎麽會……這樣？”
她顫抖著說出這句話，腦中止不住地亂想，眼神越發淩亂絕望。
這都是什麽事啊……
薇薇跟任何人都無冤無仇，怎麽會有人……
等等，有人？
蘭靜香想到這裏，突然之間茅塞頓開。
都是顧亦柔！都是趙依娜！
若非前者見死不救，若非後者猶猶豫豫。
也有可能就是顧亦柔設計陷害薇薇，然後害她進了監獄！
不然她的薇薇怎麽會遭受這樣的痛苦？！
蘭靜香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指，把它握成了一個拳頭。
長而尖的指甲死死扣進了柔嫩的掌心，掐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那些血痕交錯縱橫在蘭靜香白皙紅潤的手心上。
但蘭靜香仿佛感覺不到痛楚，她的手愈握愈緊，指甲也愈發嵌進了手心裏。
最後折斷在了手心裏。
蘭靜香聽到一聲清脆地哢擦聲，她模模糊糊地不知何處的聲音，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感到一陣陣尖銳的痛苦。
她顫抖著伸出了手，看著那被折斷的指甲，一滴滴眼淚就這麽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蘭靜香知道，她的女兒，終究怕是就這樣，毀了。
她一把摸幹淨了眼淚，掌心手尾的血痕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鮮紅的痕跡。
不行！
蘭靜香在心底呐喊。
她不能，就這麽讓自己的女兒毀了！
她不能讓害她女兒的賤人好過！
絕不可以！
——
許瑾瑜也沒有想到，當時他隻是在和張誌忠談話時看到了蘭靜香的人影，然後引導著張誌忠的話朝顧亦薇快瘋了這個方向走，卻沒有想到後來會引發這麽多的事情。
他坐在張誌忠的辦公室裏，眼簾垂了下來，一言不發。
“許醫生，許醫生？”
張誌忠半天聽不到許瑾瑜的回答，就轉過頭來拍拍他。
許瑾瑜這才有所反應，抬起了頭。
“許醫生，這是怎麽了？”張誌忠奇怪地問道。
許瑾瑜的眼神隨著他這句話慢慢聚焦，然後又回了那個他所認識熟知的溫文爾雅的許瑾瑜許醫生。
“沒事兒。”許瑾瑜安撫的笑了笑。
張誌忠張了張嘴，最後識趣地沒有說話。
即使他總覺得今天的許瑾瑜，怪怪的。
先是來找他詢問顧亦薇的病情，然後又問他顧亦薇病情的專業名字。
還讓他給解釋了一番。
張誌忠皺了皺眉頭，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但是許瑾瑜畢竟是醫院的金牌醫生，況且他的人品怎樣，張誌忠也基本上清楚。
所以這個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就沒有再深入追究。
“那就好。”張誌忠點了點頭。
許瑾瑜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也不再跟張誌忠廢話，借口有事就起身回辦公室。
張醫生低頭忙自己的事情，自然沒有看到，許醫生轉身後露出的奇怪的笑容。
——
蘭靜香渾渾噩噩地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她蹣跚地慢慢靠近顧亦薇的病房。
可她每一次想要靠近，隻要一想起女兒現在的樣子，她就沒辦法再鼓起勇氣麵對眼前的一切。
她要怎麽才能當做一切都好好的，再笑著回去安慰女兒呢？
現在連她自己都已經快要絕望了……
蘭靜香坐在醫院的座椅上，佝僂著身子，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的模樣。
薇薇，媽媽的薇薇……
蘭靜香在心裏哀嚎。
顧亦薇對於蘭靜香來說，不僅僅是她有血緣關係的女兒，還是她的命根子，她的精神支柱。
當初在得知顧博文和李雪怡暗度陳倉，並把人帶回家的時候。
性格激烈愛憎分明的蘭大小姐是想過要離婚的。
她雖然愛極了顧博文，但這種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夫的事情蘭靜香是做不出來的。
但就在她就準備去和顧博文攤牌的之前……
說來也是命，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時，蘭靜香呆坐在醫生麵前，撫摸著肚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裏居然孕育出了一個小精靈。
在蘭家眾人的勸說下，蘭靜香拿定了主意，她也不想著離婚了。
她護著肚子回到了家，撕毀了那張離婚協議書。
開始了和顧博文李雪怡的三人婚姻。
而從此之後，那個愛憎分明的蘭大小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被三個人的愛情給折磨地幾乎發瘋的顧夫人蘭靜香。
蘭靜香沉浸在過去和現在的痛苦裏，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許瑾瑜悄無聲息地跟在蘭靜香的身後，看著她略帶佝僂的背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他明明非常想知道顧亦薇和趙依娜在謀劃什麽。
可是……
越是接近真相，他就越害怕。
他害怕知道了，然後……
許瑾瑜被一股複雜的情緒籠罩著，他猶豫著不敢上前。
他呆呆的站在那裏，好像是一尊石像。
但冥冥之中又有聲音在喚著他。
上去吧……上去吧……
許瑾瑜閉著眼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不好的東西甩出自己的腦海。
他定了定心神，看著前麵的蘭靜香，然後毅然決然地走了上去。
“顧夫人，您在這兒幹嘛？”
——
顧亦柔掛斷了電話。
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她第一次單方麵掛斷和母親的通話。
顧亦柔呆愣了半天，才把手機放進了自己的包裏。
她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包包的帶子，露出了一個帶著苦澀味道的笑容。
不敢忘記李雪怡囑咐她的事情，於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出商場，伸手攔了一輛的士。
她得以最好的精神狀態麵對自己的母親。
也要以最好的精神狀態，
麵對日後可能要上演的那一場……
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