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為母則剛
“柔柔？柔柔！”李雪怡伸出手，把泣不成聲的女兒揉進了自己的懷裏。
黑暗裏的噩夢還在籠罩著李雪怡，她的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那一幕幕一句句的畫麵話語。
這二十幾年來，李雪怡看著麵前的女兒，是不是自己錯了？
這二十幾年來自己的堅持，是對的，還是錯的？
李雪怡現在分不清楚了。
“媽……媽你嚇死我了……”顧亦柔並沒有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她撲進了母親溫暖得懷抱，試圖消除心中的恐懼。
李雪怡愣了一下，自柔柔成年以來，就再也沒有在她麵前露出這麽柔弱的一麵了，柔柔總是故作堅強地想要讓自己放心。
李雪怡顫巍巍地伸出手，把顧亦柔揉地更緊。
她知道，顧亦柔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她的柔柔因為她被嚇怕了。
李雪怡想想就覺得心痛。
她伸出手，揉著顧亦柔的頭，聽著顧亦柔痛哭，李雪怡歎了一口氣。
“柔柔不哭，柔柔不哭……”李雪怡柔聲安慰著。
顧亦柔也不懂得自己怎麽了，她看到那樣的李雪怡，突然有一種心慌，總覺得母親就會這麽離開自己。
顧亦柔抬起被淚水糊了一臉的小臉，有些急切地問著：“媽，你會離開我嗎？”
她不懂得自己為什麽問出這個話，但是好像隻要有一個答案，她的心就會安定下來。
李雪怡有點吃驚，她拍打著顧亦柔的背，眼睛對著女兒溢滿淚水的眼睛，“不會，寶貝兒，永遠不會。”
李雪怡的話語，好像是下了一個什麽重要的決定一樣。
顧亦柔隱隱感知到了，但她也說不清楚。
總感覺母親有些不一樣了。
“柔柔，這些年辛苦你了。”李雪怡眼中慢慢地流出了眼淚，她撫摸著顧亦柔的臉。
“沒有，媽。”顧亦柔搖著頭，“沒有，我很幸福。”
“因為有媽媽啊，所以柔柔過的很幸福！”
顧亦柔怕李雪怡不信，她調動已經僵硬的肌肉，讓自己笑出來。
即使那個笑看起來十分勉強。
李雪怡閉了閉眼，因為她，柔柔從小到大過的辛苦。
從小到大的欺負，從小到大的隱忍。
這一刻突然間被放大。
李雪怡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恢複正常。
以前因為自己小三的身份，因為自己的卑微懦弱，即使有顧博文護著，但她也知道，柔柔從小到大被蘭靜香母女欺負，而因為自己，顧家一直不接受自己。
也不接受柔柔。
顧家的長輩，顧博文的父母，柔柔的爺爺奶奶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柔柔。
也隻有在現在，柔柔嫁給了莫易寒之後，他們的態度才好了一些。
但李雪怡清楚地知道，他們的骨子裏，還是看不起自己。
“媽媽，媽媽以後會堅強起來，會保護你。”我的小寶貝啊，李雪怡定了定，努力讓自己不帶著哭腔說出話。
李雪怡說完這話，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不管她是錯是對，這二十幾年已經過去了，她現在隻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不管當初是顧博文的哀求，蘭靜香的威脅，還是自己的懦弱。
這些年已經說不清楚是誰對誰錯了，但李雪怡隻知道，不管如何。
不管顧博文是否變心，她都要守護好自己的小天使。
為母則剛，為母則強。
她懦弱了這麽多年，她自卑了這麽多年，她現在也應該為柔柔堅強起來。
啪嗒，門被打開了。
莫易寒從門口走了進來，他把還帶著溫熱的玻璃杯交給了顧亦柔，看著她扶著李雪怡慢慢地喂水。
他知道李雪怡大概有什麽話要跟顧亦柔講，所以盡量放慢了動作，給了兩母女一個能夠講話的機會。
莫易寒走到顧亦柔身後，把女人揉進了自己懷裏。
李雪怡坐在床上，看著這一幕，心中安定了很多。
她執起了顧亦柔和莫易寒的手，把兩隻手疊放在了一起。
“柔柔，媽媽這麽多年過來，媽媽希望你能活的好。”
顧亦柔點點頭。
“現在媽媽很開心，因為我的柔柔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
“還有莫總……”
“媽叫我易寒，你是我的嶽母。”
顧亦柔也點點頭，“媽，你叫他易寒就好了，他是小輩啊……”
李雪怡點了點頭，“易寒，媽這輩子嫁到顧家，自己懦弱，連帶著柔柔也跟著我一起受苦，媽就希望，你能多包容一點柔柔。”
“柔柔脾氣臭，有時候還愛鑽牛角尖，但她是個好女孩兒，她小時候被欺負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李雪怡講著講著又哭了下來，帶著顧亦柔也一起哭。
莫易寒心中痛楚，他怎麽不知道呢。
他的柔兒啊，那是他少年時候唯一的陽光，照亮了他那個黑暗的世界。
那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的朱砂痣。
他怎麽舍得讓他的心頭寶受委屈呢？
即使是讓他死，他也不願意看到柔兒再流一滴淚。
“我知道，媽，我知道。”莫易寒點頭。
他看著李雪怡蒼白的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這個話就像交代遺言一樣。
但看著李雪怡還透著光亮的眼睛，莫易寒的問題也問不出口。
他抿了抿嘴，把疑惑壓了下去。
“你們先下去吃早餐吧，媽等等就下去。”李雪怡語氣之中有些疲憊。
顧亦柔看著母親，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就被莫易寒帶起了身。
“媽可能想自己呆一下，我們就不吵她了，好嗎？”
莫易寒在顧亦柔耳邊柔聲細語，顧亦柔抿了抿嘴，內心掙紮了一下。
但看著床上的母親，想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顧亦柔點了點頭，就溫順地跟著莫易寒下了樓。
李雪怡坐在床上，看著一對璧人從門口離去，呆了一會兒，然後把頭埋進了被子裏。
不一會兒，寂靜的屋子裏就傳出了壓抑的哭聲。
顧亦柔站在門口，聽著屋內的哭聲，如果不是莫易寒死死拉住，就要衝進去。
“柔兒，柔兒！給媽一點時間吧。”
莫易寒一邊安慰，一邊帶著顧亦柔從樓梯上走下去。
顧亦柔咬緊了牙齒，她轉頭看了一眼李雪怡禁閉的房門。
蘭靜香，顧亦薇。
你們一定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