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隱忍了多年的疼痛
但這份寂靜沒有過多久就被打破。
“啊！”
一道尖利的女聲劃破了寂靜的氛圍，顧亦柔聽著熟悉的聲音，心中慌張，拔腿就往李雪怡的房間跑去。
“媽！”顧亦柔邊跑邊著急地叫著李雪怡的名字。
莫易寒看到妻子慌亂地向外衝去，心中擔心，自然也緊隨其後。
他跑到李雪怡房間門口，就聽到咚咚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是樓下張嬸等人聽到聲音衝了上來。
“大清早的吵什麽！晦氣！”張嬸搖晃著肥胖的身子，邊走邊低聲罵著。
莫易寒耳力過人，當然聽到了那咒罵聲，他怒火中燒，扭頭看了一眼張嬸，直把她看得心肝兒直顫。
“啊！”
莫易寒一愣，隨即加快腳步向屋裏走去。
他剛進屋，就被昏暗的視線震的有點頭暈。
莫易寒適應了黑暗之後，摸索著打開了房間的燈。
房間瞬間明朗起來，莫易寒也看清楚了李雪怡和顧亦柔。
李雪怡裹著被子，蜷縮在大床的一角，渾身顫抖著，顧亦柔蹲在她旁邊，緊緊地抱著母親，嘴裏還低聲安撫著。
莫易寒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顧亦柔，然後頓住了目光。
他大步走了過去，徑直把顧亦柔從李雪怡的身邊拉了出來。
“你幹什麽？”顧亦柔猛地被人拉出來，心氣兒不順。
“你手怎麽了？”莫易寒抓住了顧亦柔白嫩的手臂，看著手臂上平白多出來的一片淤青，口氣自然不好。
“你別拉著我！你沒看到我媽現在的情況嗎！”顧亦柔壓低了聲音，她看到了門口擠成一堆的傭人，她並不是很想現在跟莫易寒吵架。
莫易寒愣了一愣，轉頭看了一眼窩在床上瑟瑟發抖的李雪怡，自知理虧。
他剛鬆開了顧亦柔的手，就看到女人一轉頭就撲到了李雪怡身上。
莫易寒垂下頭，委屈地撇了撇嘴。
門口傭人們吵雜的聲音掩蓋過了顧亦柔溫柔安慰的聲音，讓莫易寒心裏更加煩躁起來。
他轉身，大步地走到門口，幹淨利落地把門關上。
門外的傭人麵麵相覷，但卻不敢放肆，不一會兒就散了。
吵鬧的聲音漸行漸遠，讓莫易寒的臉色緩了過來，他抬頭，眼睛卻始終粘在顧亦柔的身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李雪怡覺得自己奔跑在黑暗之中，她不知道路在哪裏，隻有黑暗，永無止盡的黑暗籠罩著她。
李雪怡跑啊跑，跑啊跑，終於，看到了前方的一摸白亮。
她心中高興，好像溺水的人看到漂流的救命的浮木一樣，拚盡全力向它跑去。
白亮之後，李雪怡卻還是看不到前方。
但她聽到了。
“北國有佳人，傾國又傾城，雪怡，你是我的佳人，把我的城池擊得一塌糊塗。”——這是顧博文告白時候說的話。
“雪怡，我心悅你，你願不願意日後嫁給我？”——這是顧博文跟她求婚的時候講的情話。
……
而美麗的事情過去，黑暗總是要來臨的。
“怡兒，爸媽對不住你……”
“雪怡，對不起……我們的婚事……可能得作廢了……”
“雪怡，不是我們不讓你和博文在一起，但你知道我們顧家現在正在多事之秋，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必須要借著蘭家的幫助啊……”
“李雪怡？你就是阿文心裏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嘛，我是阿文的未婚妻，我警告你，你最好離阿文遠一點。”
“怡兒，即使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名份，但是我的心裏隻有你，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李雪怡！你好不要臉！你明知道阿文要跟我結婚了！還想用孩子綁住他！你別妄想！即使這個孩子生出來顧家也不會認她！”
“怡兒，對不起，對不起，你忍一忍，等我解決好……”
“雪怡，這裏是一百萬，你帶著錢和孩子走吧，不要再回來打擾博文和靜香了。”
“怡兒，我不能失去你！怡兒！”
……
二十幾年的恩恩怨怨如同潮水一般地湧進李雪怡的腦子裏，她頭疼欲裂，被壓抑地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李雪怡的意識越來越薄弱了，她不禁想著，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媽！媽！你醒醒！媽！你別嚇柔柔！”
柔美中包含著慌張地聲音，讓李雪怡恢複了一點意識，她的神誌有些清醒，又有些迷茫。
這是誰？我是誰？
好冷，好冷啊……
“媽！！媽！！”
顧亦柔慌張地大叫，搖晃著李雪怡顫抖地身子。
媽？她叫我媽？她是……
柔柔？柔柔！
孩子永遠是父母的軟肋，李雪怡瞬間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脫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顧亦柔使勁搖晃著李雪怡，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看得莫易寒一陣一陣的心痛。
突然，莫易寒注意到了李雪怡不同尋常的地方，他迅速走上前，把顧亦柔從李雪怡身上硬拉了下來。
顧亦柔使勁掙紮，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拖著她的男人，眼神中是無比的怨恨，下一秒，顧亦柔惡狠狠地咬上了莫易寒結實的手臂，動作重地仿佛要扯下一塊肉一樣。
莫易寒卻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他歎了一口氣，溫柔地告訴顧亦柔，“柔兒，媽好像醒過來了。”
顧亦柔瞬間停止了掙紮，她顫抖著向李雪怡看去，果然看到了母親微睜的雙眼。
“媽！”顧亦柔想要撲上去，但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她怕自己過重的動作會傷到李雪怡。
莫易寒自然看到了，他走到顧亦柔的身後，姿勢巧妙地讓顧亦柔靠著節省力氣，他看著床上已經緩過神來的李雪怡，詢問道，“媽，要喝點水嗎？”
李雪怡過了好久才從那個夢境裏頭回過神來，她看著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女兒，心裏頭酸楚萬分。
乍一聽莫易寒的話，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莫易寒好脾氣地說了第二遍，才緩慢地點點頭。
莫易寒知道現在李雪怡應該有話要跟顧亦柔說，他識趣地借著下去拿水的借口，離開了房間。
“媽……”顧亦柔小小聲又委屈地叫著李雪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