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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鍾梓珺

  ——戴著鐐銬跳舞,直到與命運握手、言歡。

  …

  大學城寬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陽光穿透茂密的林木,星星點點地灑在路邊和行人身上,不時傳來鈴鐺般悅耳的笑聲。校區跑道似乎永遠有人在健跑,但即使是像西索這樣一所以文科為主的綜合型大學,籃球場依然是腎上腺素爆棚的地方,男生們穿著背心揮灑汗水,場外圍著一簇簇的女生,她們無一不是花枝招展,笑得燦爛。

  教學樓里有人在學習,有人在辦公,有人在圖書館伏案疾書,有人在視聽教室一遍遍溫習外語,只有在溫暖的練功房裡,陣陣音樂聲繞樑,一派與世無爭的景象。

  沿牆一摞迷弟迷妹們席地而坐,一雙雙赤誠的目光對著大鏡子前一群扎著丸子頭的高挑學姐們,而她們正圍著一個留著韓式波波頭,身高稍遜的大二女生——

  她是「韓舞社」的社長,眼含星辰,眉如墨畫,氣質純粹,此時正在用肢體比劃著動作,細窄卻有力的腰,不知能凹出多少逆天的姿勢,突然一個踢腿,勻稱的腿綳得筆直,穩穩地控在耳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慢慢滑落,滴落到了木製地板。

  劈叉、展腰、迴旋……每個動作都渾然天成、行雲流水,她跳得那麼專心、那麼忘我,在眾人的注目禮之下扭著魔鬼的舞姿,渾身散發著朝氣。

  …

  「忙內,起床了。」

  「唔……」

  「上午是你最喜歡的選修課哦,Ms田的西方藝術史耶。」

  「……你先去……」

  「我等你,快點!」

  (嘩啦嘩啦翻書)

  「今天要講的是音樂家!莫扎特和貝多芬!」她興奮地預告著。

  瑰慢慢坐起,頭上還帶著一頂可愛的粉色花邊睡帽,柔美的睡顏襯著雪膚輕紗,慢慢睜開了惺忪睡眼——

  「哦。」

  打了個哈欠。

  …

  鍾梓珺騎著26寸的捷安特自行車,載著後座上不會騎車的瑰,在陽光中一路飛趕。轉動的車輪似白雲追風,輕柔的風撫過她們的寬鬆的白襯衫、學生裙。鍾梓珺站著打雞血似地瞪著腳踏衝上一座斜坡橋,瑰牢牢地抓著車座,任憑身體隨著車身搖擺,安心地抓緊最後幾分鐘閉目養神。

  到了最高處,初升的太陽在鍾梓珺的身上灑滿了金色的光芒,像是對她的嘉獎,青春怒放的一幕美不勝收。與三把位蹬車上坡的猛烈相比,俯衝而下就更充滿了魔性,那勁勢包含了倆人共同負擔的危險,一個迅捷的拐彎讓瑰心神一盪,睜眼時發現已經進入了校園。車速明顯放緩,路況變得複雜起來,鍾梓珺握著車把剎剎停停,與其他趕路的同學們擦身而過時互相打著招呼。最後一段平路,緩緩滑行若干米后穩穩地停在了多媒體教學樓前。

  ……

  Ms田:「莫扎特的生涯一分為二,前半生為貴族服務,後半生昂然出走。他看清了精緻貴族的腐朽虛偽、庸民的勃勃生機,所以他要讓平民成為英雄來指導生活,在藝術的領域裡,良心和責任感都未必是一種美德,莫扎特也是不做道德審判的,不然也不會對唐璜的放浪形骸通過無窮無盡的旋律作出浪漫的解讀,帶來無盡的想象。」

  鍾梓珺:「但是愛情不是慾望宣洩,愛之於深愛的人才有意義,對吧!」

  瑰:「嗯。」

  Ms田:「貝多芬怎麼也不會想到,命運給他的考驗是讓他失去聽覺,但向死而生的信念或許成就了他。他是20世紀對中國影響最大的音樂家,是第一位徹頭徹尾毫無拘束的作曲家,每個音符都躍動著他的自由意志,他脫離繁文縟節而生,只聽從自己的心和驚人的直覺。」

  鍾梓珺:「在語言停止的地方,響起了音樂。命運,就是這樣地敲著門——」

  課堂響起了《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命運」。

  鍾梓珺一邊聽,一邊認真地記錄著: ——

  命運的動機重複-—— ——

  不和諧和弦-—— ——

  肉與靈的對峙—— ——

  C大調英雄頌歌—— ——

  交替變奏—— ——

  神秘、憂愁、掙扎-—— ——

  力量蘊積—— ——

  革命的號角-—— ——

  燦爛的再現部—— ——

  光明必將戰勝黑暗——

  …

  她們又聽Ms田繼續說道,音樂科班出身的畢業生多數人的遠大理想,包括曾經的自己,就是希望畢生之年譜一曲宏大的交響樂,流芳百世,而她後來卻選擇做了一名藝術的佈道者,因為她希望為更多非音樂專業的年輕人推開藝術的大門。

  鍾梓珺轉過身問瑰:「忙內,你說像我們這種文科生使命是什麼?我們這一代改變世界的都是理科生,文科生的存在感好低哦……」

  沒有回應。

  怎麼不睬我……瑰的表情一言難盡,一會兒若有所思,一會兒奮筆疾書,一會兒把頭髮朝耳後攏一攏,對著課本發獃,一會兒又在書上塗塗劃劃。

  「你在寫什麼呢!」實在忍不住了。

  「梓珺,你相信召喚嗎?也就是Calling。」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那種嗎?我信啊,剛才不就在問你嗎?」

  「是嗎?那你的使命是什麼?」

  「我覺得應該就是把家族企業做得越來越強大吧!你呢?」

  「我沒有像你這樣厲害的爸爸。哎,我也許沒有什麼使命。」

  「每個人都像是熵的一部分,看上去混沌,其實都不是無緣無故,我們都有自己的軌跡。上帝就是熵神,就是那個H大寫的He。」

  瑰一愣,覆水難收說得也是熵的道理,有條理的東西會變得混亂,而混亂的東西不會變得有條理,可是這種狀態真的好嗎?她泄氣地趴在課桌上,腦中迸現出「隨波逐流」四個大字……

  「喂喂!」鍾梓珺按住她冰涼的手,「我知道你的目標是什麼了,你崇拜的人就是你的目標,循著那個人的軌跡,然後超越她。」

  瑰思考了一小會兒,低頭赧笑,就這樣有了目標——

  「我知道了,我要成為我姐姐那樣的女強人。」

  「夕法姐現在在做什麼?」

  「券商行研,不過她的理想是投行業務。」

  「就是幫有錢人投資,幫企業包裝融資再上市?我爸爸一直盼著有明星私募入股呢!好厲害。」

  「梓珺的公司有上市計劃嗎?」瑰十分驚訝,「那更厲害好嗎!」

  「是么?還早呢。」鍾梓珺嘻嘻一笑。

  「等我姐打好基礎我也去幫忙。」瑰有些得意,又問,「你家公司叫什麼名字?」

  「嗯……」鍾梓珺避開瑰的目光,乾淨細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想了想說:「沒什麼名氣,不提也罷。夕琺姐呢?她在什麼券商?」

  「玖零金融旗下的~」瑰似乎很為姐姐自豪,眼眸里閃爍著棕色的磷光。

  「哦~我聽說過玖零金融,是滬上很有名的金融機構。那你也一定要爭取去啊!」

  「不過我姐說畢業之後要先去事務所鍛煉幾年,她也是這樣過來的。」

  「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能有合作的機會呢!」

  「嗯,或者,讓我姐姐投資你的公司。」

  「還是等你來找我合作吧!你一定會比你姐姐更厲害的。」

  她們從彼此飛揚的神采上,看出了自己未來的命運,都開心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聽課,又笑了一會兒。這個充滿了「更」這個字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最後,鍾梓珺問她,本子上寫的這首小詩叫什麼?並鼓勵她發表到校刊上。

  Fate

  201X年6月1日_34瑰_經管學院大二

  Stand in front of him. He wants your soul; he'll never stop.

  You'll have to pay, with your life, and He will be there till you get old.

  At judgment day, you have no secrets; He sees right through you.

  Weak soul, no faith, of who is entering heaven's gate.

  He is calling.

  When the world is ending, you'll see, you'll see people surrendering.

  My deception, my corruption, is nothing compared to the world's destruction.

  All the pain, all the suffering, will all become into 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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