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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訣別

  夏侯流冽將南盈萱護在自己身前,而後回頭欲一掌打去,卻見身後已有一人替他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屬下來遲了。”雲時尋著空隙回頭朝夏侯流冽微頷首,又繼續專注地應戰。


  夏侯流冽見他出現,愣了片刻,而後立即往四周看去。隻見戰況激烈的現場湧入了不少的大夏士兵,將蒙古軍勢不可擋的戰局逆轉,那高舉著的“夏”字戰旗也在迎風飄揚。夏侯流冽稍稍鬆了口氣,東臨的援軍總算是來了,但很快他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因為他懷中的南盈萱仍然昏迷不醒。


  “雲時,這裏交給你了。”


  夏侯流冽囑咐完雲時後,便抱著南盈萱往圾寧的方向奔去。既然援軍到了,守住圾寧城應該不成問題了。他現在要趕緊帶萱兒去拔箭,他加快腳下的步伐疾步朝前走去。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大夏皇宮內,本在睡夢中的夏侯明琰突然放聲大哭,就在隔壁廂房的連紫與連紅慌忙起身趕到他的床邊,輕柔地拍著他的背,還哼著歌兒安撫他,但這一切都對夏侯明琰一點用都沒有。他猶如失去什麽珍貴之物,正在遭受心絞之痛一般,哭聲越發地洪亮,沒多久便將莊寧太後也驚動了。


  莊寧太後一進來就心急地奔向了夏侯明琰的床邊,見他粉嫩的小臉漲得通紅,哭聲也是嘶啞的,心疼不已地將他小小的身子從床上抱起,不停地在房內來回踱步,低聲哄著他。


  “這孩子怎麽突然哭的這麽厲害……哦.……乖乖乖.……”


  連紫與連紅二人神情也盡是迷惘,茫然地搖了搖頭。


  “奴婢不知.……小主子原本睡的好好的,突然就……”


  “哎呀!”


  連紫正說著話,誰知突然被連紅打斷,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她。連紅的眸中俱是驚恐,柳葉眉緊蹙著,含著散不開的憂慮與擔心。


  “都說母子連心……小主子突然這樣……該不會是主子出了什麽事吧.……”


  她此話一出,殿中眾人俱是沉默,就連在哄著夏侯明琰的莊寧太後也怔然地望著她。


  “不、不會的,”連紫略帶不悅地瞥了連紅一眼,晃了晃頭想要甩掉腦中慌亂的思緒,“我相信主子,主子會沒事。”


  “對,紫丫頭說的對。在大夏境內,萱兒能出什麽事呢,而且冽兒也去找她了,冽兒一定會將她平安無事地帶回來的。”莊寧太後麵容堅定地說著,垂眸望向懷中的小人兒,“琰兒乖……放心,你娘一定會沒事的,別哭了.……”


  連紫與連紅看著莊寧太後漸漸走遠,一左一右地靠在房中的一根粗柱子旁長舒了口氣。因怕莊寧太後擔心,所以爺並沒有將主子去蒙古的事實告知裝寧太後,而是謊稱主子的生母在江南,主子知道消息後便去尋了。方才她們倆過於擔心主子,竟都忘記了這茬了。


  “差點就露陷了.……嚇死我了……”


  “我也是……”


  連紫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口,凝眸望向那逐漸西垂的日頭,嘴裏不由地低喃出聲:“主子.……你一定要平安……”


  夏侯流冽剛小心翼翼地將南盈萱的身體置於床上,便立即讓開位置給徐又白。徐又白再次查看傷勢,而後當機立斷道:“爺,我要馬上替王妃拔箭了。”


  夏侯流冽從他嗓音中聽出了些緊迫感,心中愈發地慌張,毫不猶豫地點頭後才想起徐又白是背對自己的。他剛要開口,南盈萱虛弱無力若蚊子語般的嗓音響起。


  “爺……”


  夏侯流冽聞言,一個箭步跨到床側,將她從被子中伸出的手握在掌心裏,憐惜地理了理她鬢間那被汗浸濕的發絲。


  “我在呢,現在要拔箭了,拔出來就沒事了,好嗎?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


  南盈萱定定地凝望著他溫柔如水的容顏,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她能感覺到,在他冷靜的偽裝下蘊藏著深深的恐懼,上一回見他這模樣,還是在她生琰兒之時。隻是,那時的她有自信能夠活下來,而現在.……她重重地咳嗽幾聲,口中又是一陣腥甜。昨日的內傷,加上今日的箭傷……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這麽幸運,能夠再次死裏逃生。


  “爺……我有話跟你說……”


  夏侯流冽擦拭著她唇邊的點點血漬,胸口的痛意一次比一次劇烈,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別說了……別說了.……”


  “不……”南盈萱用盡力氣緩緩搖了搖頭,“我要說……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說了……”


  “你別胡說!”她那麵色慘白的模樣惹得他的心一疼,厲聲斥道,“有什麽話,等拔完箭再說。”


  她苦澀一笑,再度搖了搖頭,用盡力氣將脖間戴著的長命鎖扯了下來,放到夏侯流冽的掌心中。


  “爺……如果我死了,好好照顧琰兒,不要太寵著他.……我相信你會將他教得很好的……還有,”她頓了頓,晶瑩的淚珠蘊著深深的淒楚從眶中滑落,“別讓他知道他娘親走了,他現在還小,很快就會將我忘了的.……你再給他找個娘親,我不想我的琰兒做一個沒娘的孩子……”


  她從小就沒有娘親,對那其中的苦楚深有體會,她不想她的孩子也將她曾經的痛苦再嚐一遍。


  “你別胡說.……萱兒……”夏侯流冽心中的恐慌猶如潮水般越漲越高,他再也無法用冷靜偽裝自己,鄭而重之地將她的手牽到嘴邊吻著,“你會沒事的……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


  “爺……跟你在一起這幾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她目光流露出溫暖的幸福之意,那滴滴眼淚帶著無限的眷戀流入他的心中,“我愛你……很愛……永遠,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


  她語畢,不顧因她的話而淚流滿麵的夏侯流冽,側頭望向一旁的徐又白莞爾道:“拔箭吧。”


  “好,王妃您忍著點。”徐又白蹲在夏侯流冽身側,見他握著南盈萱的手抵在額頭,喟歎一聲道,“爺,待會兒拔箭的時候您能幫我按著王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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