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千精兵我們還是要厚著臉皮問王妃借……”商封越歡喜過後,又恢複正色躬身道。
南盈萱詢問地望了夏侯流冽一眼,見他低頭認真玩著她的小手,隻好無奈地自己做決定。
“將軍無需客氣,等會兒爺就會讓人帶著一千精兵去將軍府上的。”
商封越知道南盈萱的意思是答應了,與杜力茂恭敬地表示了謝意後,目的達到,便告辭離開了。
他們剛剛步出房門,南盈萱抬手就要褪下腕上的碧玉鐲,夏侯流冽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臉色一沉。
“你要幹什麽?”
“我不要這個……”她煩躁地顰眉,手扭動著想掙脫他,卻都是徒勞。
“為什麽不要?”
“你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我!”她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嘴裏不滿地道:“你還讓他們知道了你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放我身上……若他們說出去怎麽辦……”
夏侯流冽愣了愣,隨即輕笑出聲,原來是為了這個不要的。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沒幾個人知道碧玉鐲是雲衛的兵符。
“妃雪告訴我的……你放手……”
兩人僵持了半天,她麵色焦灼地一直推他,急得滿頭大汗,他盯著她一晃神,竟讓她掙脫了。南盈萱微喘著氣望了他一會兒,轉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夏侯流冽知道她是生氣了,喟歎一聲,抬步去追她。
“萱兒……”
南盈萱對身後的呼喊聲置若罔聞,步伐越來越快。兩人一個在前麵走,一個在後麵追,剛巧被等得無聊出來庭院裏散步的夏侯靳臣撞了個正著。
夏侯靳臣拉住夏侯流冽,指著南盈萱急匆匆的背影問道:“這是怎麽了?”
夏侯流冽見到夏侯靳臣很意外,又想起蒼蓮忌日一事,遂撇下一句“王叔您等我一下”後,便趕去追已經走得快沒影兒的南盈萱了。隻留下夏侯靳臣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
南盈萱回到房內,立即就將腕上的碧玉鐲拿了下來,放在了桌麵上。她不斷地喘著氣,胸口微微起伏,眉頭皺得緊緊的,周身都散發著磅礴的怒意。
夏侯流冽進來見她小臉憋得紅彤彤的,唇邊泛起笑意,在她身側坐下。她在他落座的瞬間,就將身子扭向一邊,不想理他。
“萱兒……”他瞥了眼在桌上靜靜躺著的碧玉鐲,攬過她的肩有些無奈地問,“怎麽說生氣就生氣了?”
“我不要。”她麵容冷得像冰,堅定地沉聲道。自從她那晚從妃雪口中知道這鐲子竟然是雲衛的兵符後,她就想還給夏侯流冽了,但那時她不在他身邊,所以她才暫時保管著。
“我說過,你不想要就扔了。”
南盈萱聽到他這話,又想起那日他那哀痛的眼神,心中一疼,轉過身來麵對他。
“爺……”
“嗯,我在,別生氣了。”他溫柔地低喃著,手在她的肩上揉捏。
她無奈地咬唇,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丟不可能收回碧玉鐲的了。
“爺,你告訴我,如果持碧玉鐲的人讓雲衛傷害你,而你讓雲衛傷害持碧玉鐲的人,雲衛會聽誰的?”她問完後許久,夏侯流冽都隻是笑而不答,她著急地扯著他的衣袖晃了晃,“爺……你告訴我……”
如果不知道這件事的答案,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收下這碧玉鐲的。
夏侯流冽見她快被惹毛了,安撫地摸著她的頭回答道:“聽我的。”
雲衛一向隻聽他一人的號令,這碧玉鐲隻是代表他的一個信物,怎能與他本人相比。
南盈萱這才安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但臉上仍然滿是不悅。
“你明明自己就可以決定,為什麽要讓我過來?”借兵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根本不需要找她。
“我要讓他們欠你的情……這樣以後我不在,也會有人護著你了。”他那寵溺的目光如暖陽,手剛觸碰到她的纖纖玉手就被她猛然揮開了。
“什麽叫你不在?”她的眸中燃起怒意的火苗,對他這句話反應非常大。他頓了頓,後知後覺地想去摟她,她卻往後退一步避開了。
“我不喜歡你這句話,很不喜歡。”
她就如小野貓一般張牙舞爪,麵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夏侯流冽知道踩著這隻小野貓的尾巴了,心中覺得她這模樣非常可愛。
“好好好……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她再次揮開他的手,不斷地後退抗拒他的靠近。
“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你讓別人覺得我對你有多重要,我不喜歡有一天別人拿我當你的軟肋,拿我威脅你……最不喜歡你說有一天你不在了……”
她說著說著,淚意擁上眼眶,她垂眸拚命忍住不讓它滑落,心中的恐懼之意漸深。他不在了?那她還活在這世上做什麽?
夏侯流冽察覺到她話語裏的哭腔,收起笑意,猛然將她擁入懷中。他知道,她每次狠狠地回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是想讓他們知道,別想拿她威脅他,她也不是好惹的。她不希望成為他的弱點,成為他的軟肋。
“不說了不說了,我錯了好嗎?”他心疼得無以複加,後悔剛剛竟然那樣逗她。
他柔聲哄著,卻讓她的眼淚越發地洶湧,她貼在他的胸口上,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裳。她又想起夏侯靳臣跟她說的話,心口悶悶地疼。
“爺……對不起……那天那句話……是我故意說的,當年我偷偷跟著你進宮,聽到了你跟和幽然的對話……我不是故意要讓你傷心的……我……我太壞了……”
她小聲地啜泣著,話也說得斷斷續續,他用下巴輕蹭著她的發頂,手在她後背緩緩地撫著,心中因為她的話一點點溫暖起來。
原來他難過的時候,她一直都陪在他身邊,隻是那時的他太愚鈍,沉浸在黑暗世界裏,沒有發現他的太陽其實就在他身旁。
她哭岔了氣,咳了幾聲,他心疼地蹙眉,將她擁得更緊。
“別哭了,雙身子的人還哭得那麽厲害……”他無措地喟歎一聲,他一向不會安慰人,現在更是詞窮。
慢慢地,她的哭聲漸止,從他懷中抬起頭,紅得如兔子般的眼睛怔怔地凝望著他。
“我是永遠都不會對你死心的,所以……不要因為我傷害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他奇怪地揚眉,後又了然道:“是不是王叔跟你說了什麽?”
“嗯。”她吸吸鼻子點點頭,垂眸不看他。
夏侯流冽將大掌罩在她的頭上,笑得意味深長。
“是不是覺得很愧疚?”
“……”南盈萱抿抿唇,沉默不語。
“那等下不要生我的氣。”
南盈萱疑惑地抬頭望他,他卻直接牽著她出了房門。
待他們走到夏侯靳臣的麵前,夏侯流冽將蒼蓮的忌日就在幾天後的事告訴了夏侯靳臣,南盈萱總算明白,夏侯流冽讓她不要生氣是什麽意思了。
她用紅腫的雙眸狠狠地瞪了夏侯流冽一眼,而後迎上夏侯靳臣急切的目光。
“蓮兒的忌日……在幾天後?”夏侯靳臣不管不顧地抓住南盈萱的手,“求求你……你剛剛說要報答我的……求求你帶我去……”
“等等等一下……”她用了點力氣抽回自己的手,而後猶豫不決道,“是要報答你……但是這件事要問師兄……”
“求求你……我求你了……”
夏侯靳臣說著竟要跪下,南盈萱嚇了一大跳連忙去扶他,然後手忙腳亂地望向夏侯流冽。
“爺……”
這件事她是真的沒辦法決定啊。
夏侯流冽走過來替她扶起夏侯靳臣,沉吟後道出了解決的方法。
“不如你寫封信,問問你師兄的意見?”
“好。”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這件事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我來寫吧。”
夏侯靳臣默默地往房裏走,那背影含著無盡的滄桑與淒涼。他要親自求臣兒,讓他回去見蓮兒,他太想她了……
夏侯靳臣將信寫完後,南盈萱讓連嫣將信飛鴿傳回蝶宮,第二天連慕臣就回信了。那信上隻有一個字:好。
夏侯靳臣昨日沒有回府,一直待在雲王府內等消息,雖然回信上隻有簡單的一個好字,但對他來說已經夠了。這代表著他終於可以去見蓮兒了。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他已經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即化作小鳥,長出一雙翅膀飛到蝶宮。
“三天後。”南盈萱望著他迫切的神情,百般滋味在心頭蕩漾。她沒想到師兄竟然真的會答應他,或許師兄也是懂師父的。
師父,你念了許多年的那個人要回來看你了,你開心嗎?
在他們出發前往蝶宮前,發生了一件事。一日清晨,夏侯流冽進宮後,南耀信突然登門了。
在南盈萱離府期間,南耀信已經帶著歸劍山莊的人來鬧過一次了,所以淩曄與應續等人都知道他此次來意欲何為,手持劍刃擋在王府門前。
南盈萱在趕往前院途中,聽著齊彥淨描述著南耀信上次來王府大吵大鬧的場景,厭惡地抿了抿唇。
“他都在爺麵前胡說八道什麽了?”
“說爺騙了他……然後說要將您肚子裏的……孽種拿掉……還要帶您回去……”
齊彥淨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弱,南盈萱聽了心中覺得好笑。
現在想來扮演慈父的角色了?早幹嘛去了?竟然還跑到別人家撒野……她輕蔑地勾唇,覺得這位威震武林的南莊主真的可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