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崢聽見弟子的報告後,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磨蹭,急忙跑向前院。一到達前院就看見地上躺著一些弟子,還有一些弟子退守在院子後方,他定睛一瞧,兩個得意的弟子竟然受了傷被人攙扶著。
他轉頭望向對麵,真的是蝶宮那兩個小妖女,他的徒弟沒有認錯人。
他不記得他們淩起門何時得罪了蝶宮,惹得她們倆找上門來。
南盈萱一看尹崢出現在院子裏那一臉恐慌的窩囊樣,想起前年年節之時他來歸劍山莊吃飯,見她不受爹的寵愛,擺臉色給她看的高傲樣,突然覺得好笑地不得了。
她從懷裏拿出塤,放在嘴邊吹起來,吹的是有名的塤曲《離人淚》,低沉的塤聲在寂靜的夜晚響起,聲音忽高忽低,如泣如訴,所有人都不禁地沉溺在悲傷的塤聲中。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仿佛被一波波的聲浪衝擊著,感覺頭痛欲裂,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大力的按壓著他們的腦袋,用力地往下壓。所有人都漸漸有些站不住,捂著耳朵滿臉痛苦的俯下身去。
尹崢的臉痛苦得扭曲變形,他運功試圖抵擋南盈萱的音攻。但南盈萱一見他運氣就加大了攻擊力度,樂聲帶著無形的內力引導著人的真氣在體內亂撞,好幾個淩起門的弟子都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尹崢也無法抵擋南盈萱的音攻,神色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南盈萱的塤越吹越悲傷,喚醒聽者心底最深處被掩埋的悲傷。院子內的眾人都莫名地感覺自己想流淚,有些功力較弱的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餘妃雪見場麵已經完全在南盈萱的掌控之下,按計劃飛身奔向淩起門的最深處的那間房的房頂,剛剛她在廚房上空略過的時候,已經拿了兩個火把。此時她將兩個火把用火折子點著,一左一右地丟到最深處那間房的屋頂上,大火順著房沿很快燒了起來,並迅速往前蔓延。
淩起門幾乎所有人都出到了前院抗敵,被南盈萱的塤聲留在了前院,尹崢唯一的兒子拜了歸劍山莊莊主南耀信為師,不在門內。此時淩起門內除了尹崢和他夫人住的院子尚有人把守外,其他地方幾乎空無一人。
南盈萱站在屋頂自然是最先看到火燒起來的人,她不動聲色地慢慢將樂聲的跳動幅度減小,讓淩起門的人可以有力氣回頭看燒起來的屋子。
然而還沒等他們回頭看,尹崢的夫人江素娥便滿臉驚恐懼怕逃命般地與幾個下人丫鬟跑到前院來,一進來就尖聲大叫道:“老爺不好了,後院著火——”當她看到前院所有人裏倒的倒,跪的跪,吐血的吐血,連自家老爺都一臉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她的聲音猛地呃住了,慢慢投頭望向屋頂,看到一身紅衣的南盈萱,不要命般地尖叫起來。
南盈萱蹙眉,這個瘋女人亂叫什麽,玷汙了她的塤聲,她吹出一個重音作為收尾,一道無形強烈的勁風撲麵打在了江素娥的額頭,她的尖叫聲扼然而止,身子向後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圍著她身邊那幾名丫鬟連忙去扶她,聲音焦急地喊道。
塤聲一停,院子中的眾人終於可以放下捂著雙耳的手,喘口氣。尹崢站起身回頭看了看暈倒的自己的夫人,他知道剛剛是連桃夭那小妖女攻擊了自己的夫人,再看她時眼中帶了一絲狠意。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她,今晚必須得服軟,他可是聽說過蝶宮為他們老宮主報仇,一夜之間讓千映派從江湖上消失的事,他可不能讓淩起門就這樣消失。火還在後麵燒著呢,要趕緊送走這兩尊佛去救火。報仇的事得和姐夫說了之後再從長計議。
打定主意後,他朝自己的大徒弟使眼色,讓他找人去救火。自己則滿臉友善地看著在屋頂上的南盈萱,有些無辜的問道:“不知道我們淩起門是什麽地方得罪了貴宮,惹得兩位深夜在此大動幹戈。大家都是江湖名門,為了小事傷和氣可不值得。”
“名門?”放完火心情很好地回來的餘妃雪有些好笑地重複道。“我可不記得江湖上有什麽名門叫淩起門,隻認識歸劍山莊的一條狗叫淩起門,哈哈哈哈。”說完,豪爽地仰天大笑,清脆的笑聲在夜空中蕩漾開來。
尹崢聽了他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十分生氣卻不敢發作,滿腔的怒火讓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蝶宮隻是收了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蝶宮的規矩。”南盈萱語氣冷凝地開口,整句話沒有一絲的起伏。
“究竟是什麽事呢?死也要死也明白不是嗎?”尹崢臉上堆起苦笑,試圖問出究竟是誰讓他們淩起門被蝶宮盯上的。
“嗬,告訴你也無妨。”餘妃雪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神情倨傲,就如俯視著一群卑微的螻蟻一般。“你門中弟子,夜宿荊茴山。一婦人見他們可憐,給了他們食物還讓他們宿在家門口。沒想到他們卻縱火離去,燒死了那婦人一家四口,她的夫君斷了一條腿現在還沒醒過來。”
“冤枉啊!”餘妃雪還沒說完,尹崢委屈地直喊冤。“怎麽能憑那無知山婦一麵之詞,就定了我門中弟子之罪呢。”
南盈萱看著尹崢全無一門之主的氣勢,又喊又鬧,心中對他鄙視到了極點。
“我還沒說完你喊什麽!”餘妃雪極度不悅地揮了下手中的長鞭,覺得尹崢這個人窩囊透了。“那婦人到你們淩起門來討問說法,你們卻將她拒之門外,這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她的聲音徒然變厲,院子裏的人都覺得有些腿軟。
尹崢知道門中的確有幾名弟子前幾日夜宿荊茴山,那婦人找上門的是那幾名弟子支支吾吾地推說她收取天價宿費,他們不願給便離去,結果她竟然找上門來。尹崢信以為真,讓門房打發那婦人走,並讓她別再來搞事,她是訛不到淩起門一文錢的。
沒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那幾個兔崽子騙了他。他本想狡辯過去,但看來這兩個小妖女沒這麽好糊弄。
他朝著後方弟子們站的地方怒吼道:“孽徒,你們還不出來,要讓淩起門因為你們而滅門嗎!”
淩起門的弟子麵麵相覷,幾個人迅速被推了出來,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