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任務
蘇樂握著剛領到手的腰牌，心中充滿喜悅。
這塊牌子足有半個巴掌大小，通體由櫸木製成，樣式到很簡單，正面雕刻著山峰樓閣，背後寫有一個「柒」字。
他伸頭看了看范甑手中木牌，上面的數字是「捌」。
看來這樣的牌子在之前已經發出去了六枚。
段老正色道：「這木牌便是本屆山門弟子的身份證明，憑它還可以在大殿里領取任務，但是你們可得記住，牌子遺失概不補發，也不許轉借他人。」
范甑插嘴說：「這個我知道，就是在大殿里接門派發布的任務，完成後有報酬。」
段老笑罵道：「就你精明？有的冒失鬼啥任務都敢去接，結果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哦？莫非其中還有什麼名堂？」
蘇樂連忙追問。
「這個嘛……」
段老又開始捻起了鬍鬚。
難怪你的鬍子這般稀疏。
蘇樂在心裡不無惡意地想。
「咳咳……」
段老在原地捻了半天鬍鬚，卻不見兩人有何表示，皺眉看向胖子。
范甑見他目光望來，光棍地兩手一攤道：「我沒錢。」
「……可以先寫借據，三天內還錢還能免息。」
胖子坦然道：「我說的是我沒錢了，不是沒帶錢。」
「什麼！沒錢了？」
段老瞪大雙眼，手指上捏著幾根斷掉的鬍鬚。
范甑理直氣壯地道：「我只帶了兩百貫出來，沒想到這麼不經花。」
「才多久！兩百貫都花沒了？」
段老臉皮抖動，痛心疾首地追問。
范甑乾脆地回答：「沒錯，這些錢原本是打算用三個月的，所以在家裡派人送銀子來之前，我身上是一文也沒有了。」
段老見他不似說謊，臉色立刻晴轉多雲，冷哼道：「既然腰牌已領，就等著開山門吧，你們可以回去了！」
說完他竟然轉身就走。
胖子嬉笑道：「老頭，改日俺請你喝茶。」
蘇樂望著他背影暗想：「此人竟然能左右入門弟子的品級評定，可見其在靈霄派中地位絕非表面上的一個執事這麼簡單。」
他把腰牌小心地收好，對范甑說：「走，我們去看看有些什麼任務。」
兩人來到大殿正中，發現圍著布告牌的人已經散去大半，姜如松還站在那裡，正和一個瘦高的青年交談。
他看見兩人走過來，含笑問道：「可領到腰牌了嗎？」
范甑嘿嘿一笑，將木牌拿在手裡拋了拋。
姜如松喜上眉梢道：「果然是'山字牌'，愚兄恭喜兩位賢弟！」
他身邊那位青年也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蘇樂問：「莫非這腰牌樣式還有講究？」
「那當然。」
姜如松答道：「山字牌只發給資質被評為上等的應試者，凡是得到這種腰牌的，最後大多都能入選正式弟子。」
「這算什麼，俺們的目標至少也該是個親傳弟子，你說對不對？」
此時的胖子可謂是意氣風發，儼然一副世間英豪捨我其誰的范兒。
蘇樂岔開話題問：「姜大哥，你們可是在挑選任務？」
姜如松點頭答道：「正是，門派每過幾天就會發布一批任務，我們這些弟子可以通過完成任務獲取酬勞維持生計。」
蘇樂又問：「離開山門還有數月，我倆現在都已經身無分文，也想靠這個賺點零花錢，不知裡面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姜如松看了范甑一眼，含笑答道：「說起來也簡單，其實這些任務都是被正式弟子挑選后剩下的，真正有危險的並不多，你們選擇任務時只需注意布告顏色就行。」
說完他用手指著最上面一排紅色的紙張說：「紅色的多是私人委託任務，報酬最高，但危險性往往難以預料，需要有正式弟子的實力或者數名山門弟子合力方能完成，而且發布任務的人不保證情報準確和安全。」
蘇樂望向正上方的那張最大的紅色布告，見上面寫著：「邀同門前往茶馬古道助拳，敵方為當地馬幫，包食宿，每人每日酬勞銅錢兩貫，若遇強敵，允許自行撤離，有意者可前往坊市南街松風客棧面冾。」
少年仔細把通告讀了幾遍，並未發現其中有何貓膩，反倒是包食宿、每日兩貫的酬勞讓人頗為心動。
姜如松見他盯著這份通告不放，不由笑了笑道：「蘇兄弟可是想要接下這個任務？」
范甑在一旁搶著回答：「為什麼不接？每日兩貫，來去自由，遇到打不過的還可以跑，簡直是花錢請我們去遊山玩水。」
蘇樂雖未說話，但心中所想也和胖子說的差不多，這個任務看起來條件十分優渥，不知道為什麼寫在紅色紙張上面。
姜如松搖頭道：「不成的，這種任務內容模糊，一看就有問題，不知道隱瞞了多少情況。」
他見兩位少年猶自不解，便用手指著紙張道：「你們看，這茶馬古道長達數千里，西南段已經深入蠻荒之地，去了等於送命，就算離門派最近的一段，也是在群山間穿行，其中大小部落多如牛毛，而且往往不歡迎外來者進入。」
瘦高青年接著他的話說：「馬幫的人都是當地土著，在這條路上混飯吃的，誰的手上沒沾點鮮血？他們人多勢眾，又熟悉當地情況，去了只當是給別人送菜。」
他說到後面時語氣里隱有譏諷之意。
范甑不服道：「這上面不是說了嗎，打不過可以跑，至於打不打得過，當然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瘦高青年冷冷地說：「天真！人家早就得知消息，紮好口袋等著你們，就算不斷後路，難道你小子兩條腿還能跑得過馬匹？」
他說話的聲音尖利刺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胖子兀自嘴硬道：「老子才不會傻到沿著大路跑，只要往密林里一鑽，不信他們能找得到。」
「嘿嘿！」
瘦高青年像看白痴似的瞪了他兩眼，只是搖頭冷笑。
蘇樂卻是心知肚明，他自小在山寨中長大，深知原始森林裡面的可怕，不熟悉道路的人一旦進入便極易迷失方向，沒有嚮導和食物飲水等補給，不消半日就會耗盡體力。
更別提深山中那無處不在的毒蟲侵擾和潛伏在暗處的猛獸。
總之一句話就是自尋死路。
他疑惑地問：「凡事都有目的，他們發布這種任務，怎麼都是損人不利己，又能有什麼好處？」
姜如松想了想道：「從酬勞金額上看，明顯就是專門招攬山門弟子的。」
他見兩位少年不明就裡，便耐心解釋道：「一般來說，資深正式弟子的酬勞每日少說也得五貫，而山門弟子通常只需一貫。」
他這麼一說蘇樂頓時明白，這兩貫一天的酬勞對於正式弟子毫無吸引力，擺明了就是誘惑新人上鉤的。
姜如松揣測道：「多半是門派里某人和當地馬幫有私怨，想要格殺他們首領，又或是奪取什麼重要的東西。」
瘦高青年補充著說：「所以才高價引誘新來的弟子去充當誘餌，吸引對方的注意，為他們探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三言兩語便將內情分析得清清楚楚。
蘇樂心想，說是兩貫一天，到時候有沒有命回來拿錢都不知道，說白了就是欺負新人初來乍到，還不懂其中關節，誘騙他們去當炮灰趟雷。
他皺眉問：「搞這樣的伎倆，就不怕被門派知道？」
姜如松嘆了口氣：「他們開出高額酬金，發布的又是紅色通告，已經表明了有危險，按規矩，便無須為此擔責。」
「如果是害死了幾名上品資質的天才呢，難道他們也不會受到懲罰？」
范甑憤憤不平地問。
瘦高青年在旁邊冷哼一聲：「靈霄派中從來不缺什麼上品資質，何況死掉的天才，便不算是天才！」
「你！」
胖子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呃……這是我的好友韓鈞，我們是在三年前一起成為山門弟子的。」
姜如松有些尷尬地向兩人介紹。
蘇樂對他拱手施禮道：「在下蘇樂，今日有幸認識韓兄。」
他在心中暗想，此人倒頗有幾分毒舌天賦。
韓鈞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好說，見過蘇兄弟。」
范甑斜睨韓鈞一眼，心想原來也就是個山門弟子，你牛什麼牛？
韓鈞只看錶情便猜到他在想什麼，不由翻了個白眼，又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兩人怎麼看對方都不順眼，相互冷哼一聲之後同時別過頭去。
蘇樂乾咳幾下，指著另外一張黃色紙條問：「那麼這份呢，可適合我們接下？」
他輕聲讀出上面的內容：「獅子峰下古槐坡近日疑有赤面狸出沒，若能生擒交于丹翠堂者，每隻可領賞金百貫。」
「百貫！」
胖子眼睛一亮，這才對嘛，一天兩貫有啥意思，還不如玩把大的！
蘇樂沉吟道：「莫非這赤面狸十分罕見，又或是極兇猛的異獸，所以才開出這麼高的賞格？」
范甑搶著回答：「這個我知道，赤面狸是稀罕的異獸不假，卻比花貓大不了多少，也不兇猛，就是一個普通獵人都能輕易戰勝它。」
姜如松補充道：「雖然如此，但赤面狸極易受驚，又擅長在林中挖掘洞穴，人家常說狡兔三窟，這畜生怕是三十窟也不止，而且往往巢穴相連，稍有風吹草動便躲藏於地下深處，實在難以活捉。」
胖子聽后卻不死心地說：「只要人夠多，掘地三尺把整片坡地都翻過來，不信它們還藏身得住。」
韓鈞嗤笑一聲道：「你說得輕巧，這麼多人參與，就算走運抓倒一隻，又怎麼分？」
姜如松也附和道：「百貫的賞金足以吸引資深弟子前來，到時大夥白忙活一場，好處卻都被他們奪了去！」
胖子頓時泄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說個我們能做的任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