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異變
夜涼如水，月色如霜。
蘇樂從入靜中醒來。
「果然還是這樣。」
儘管早就有了準備，但他心裡依舊一陣黯然。
「十天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自己又何去何從呢？」
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起來。
灰溜溜滾回山寨最先被否決，到不是怕被郝龍等人嘲笑，而是缺少盤纏，就算有，回寨后除去種田打獵，也沒什麼可做的。
留在坊市裡是個更好的選擇，至少不用為今後幾個月吃飯住宿發愁。
待自己摸清門路之後，憑藉前世的見識，想要混個小康倒也不算太難，但若無武功護身，就算有萬千家財，難免會淪為他人口中的膏梁。
少年的眼中露出一絲無奈，今天的遭遇讓他刻骨銘心，白家若要取自己的小命，不會比碾死只蟲子麻煩多少。
這種身家性命都受制於人的感覺讓他無法接受，男兒立於天地之間，當山高水闊，只要一息尚存，就絕不能任由他人搓來捏去！
蘇樂解開胸前衣襟，覺得呼吸輕鬆了些。
無法感氣，一時間也睡不著，他乾脆斜靠在床頭，默默地想著心事。
這個世界以武為尊，就算前世的見識可以幫助他獲得一些賺錢的機會，但無法練武，始終是個致命的缺陷。
「實在不行，就想辦法先掙點錢，然後換一本其他的功法再試試。」
他這樣想著，終於沉沉睡去。
……
子夜，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無聲無息地照在少年身上。
他已經睡熟，胸前衣襟敞開，露出那枚淺綠色的月牙形玉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枚墜子逐漸變得蒼翠欲滴，發出了一圈熒熒的綠光。
這光圈越變越大，剛開始時只是在少年胸前，很快便擴散到頭臉處，到最後竟然將他整個身體都籠罩了進去。
深夜中的小院格外地靜謐，連往常的蟲鳴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沒有方向，也沒有變化。
在這裡，時間彷彿都失去了意義，唯一沒被凍結的，只有他的思維。
蘇樂不再像上一次那樣惶恐不安，雖然不能動，卻在心中想道：「還來？這麼快就要換地圖了嗎？」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得大錯特錯，因為腳下傳來了堅實的觸感。
還沒等他低頭去看，一輪明月出現在夜空中，驅散了黑暗。
蘇樂獨自站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仰望著夜空，彷彿這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存在。
明月格外近人，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有仙人在舞劍，招式玄奇通神，若能領悟些許，必可習得一套蓋世無雙的劍法。
陣陣美妙的仙樂傳來，讓人不禁想要向對著明月膜拜。
「沒有環形火山啊？那就是古裝劇嘍！」
蘇樂皺眉道：「但你這五毛特效也太假了吧？嫦娥不願意站台也就算了，好歹弄只兔子出來啊！生堆火烤一烤它不香么？」
咦？月亮似乎顫了一下，差點從空中掉了下來。
蘇樂撇了撇嘴：「這就過分了啊，摳個圖你抖什麼抖？」
那明月再也維持不住，突然炸裂開來，化為漫天星斗。
這些星辰閃耀在夜空中，足足有數百顆之多，對應著人體周身穴位，隱隱構成了一副可以藉助星辰之力鍛體的功法圖籍。
「周天星辰功？這玩意好像不錯，問題是其它星星呢？你把其他星星弄那去了？五小強沒有，白羊座雙子座處女座統統都沒有，連北斗南斗都沒有，你特么逗我玩呢？」
蘇樂跳著腳指天大罵。
漫天星斗忽明忽暗，像是受到了驚嚇，突地聚在一起，勉強放出一道慘淡的星光。
這星光準確地落在少年身上，把他從頭到腳照了個通透，緊接著天空又暗了下去，星辰和星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空中終於又出現了點點微光，這些光艱難地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個文字。
「天地未形，唯有太空，空即太虛，衝然元氣……」
「咦？這不就是我要修鍊的太虛正氣功么？怎麼有些不一樣？」
無需蘇樂凝目細看，一排排文字自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氣雖無形可見，卻是實有之物，口可以吸而入，手可以搖而得，非虛寂空冥無所索取者……」
蘇樂心頭劇震：「這便是氣么？」
他下意識就要按文字所說的去嘗試，卻感到還是有些不協。
「氣者，理之依也！」
最後一排文字亮起，似乎是全篇的總結。
就在此時，彷彿對應著這篇功法，一個聲音自他識海內響起。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這聲音猶如黃鐘大呂般振聾發聵，充斥了整個空間，散發出一道道波紋。
「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轟！」
就在他產生這個念頭的一剎那，所有消失掉的文字突然重新出現，與聲音波紋碰撞契合在一起，整個空間瞬間如同玻璃般片片碎裂，驟然坍塌！
「啊！」
蘇樂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他摸了摸身上，發現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做夢嗎？」
他深吸了幾口氣，仔細回憶「夢境」。
「月影神劍、周天星辰功，我好象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想到這裡，他便悵然若失，雖然是夢，但說不定世上真就有這樣的神功秘籍呢？
「要不趁著天還沒亮，趕緊再睡上一覺，看還能不能進入同樣的夢境。」
蘇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補救下剛才的過失。
但是濕透的棉布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他只得起來先換件衣服。
他脫掉上衣，隨手用它擦汗。
突然，蘇樂目光一凝，停在了胸前的玉墜上面。
原本晶瑩剔透的玉墜已經變得黯淡無光，幾乎像一塊風化了的灰白色石頭，隨時都可能破碎。
他顫抖著手取下墜子，把它放在眼睛下面仔細辨認。
沒錯，兩頭尖尖的月牙，紅色的絲線，這確實就是自己的那塊玉墜。
但它怎麼會變成這樣？不僅沒有了光澤，就連那抹淺綠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樂懵然坐在床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他好似想起了什麼，連忙盤膝坐下，雙手交于丹田。
出乎意料的是，甫一入定，他立刻感覺到了在自己的下丹田處，有著絲絲縷縷的涼氣，聚合不定。
還未等他來得及高興，這些涼氣突然上沖，瞬息之間連過氣海、膻中、璇璣、承漿等幾處大穴，直抵印堂。
「轟！」
彷彿有道無形的屏障被打破，蘇樂的意識來到了一處以前從不曾涉足過的空間。
這空間四周充滿著灰濛濛的霧氣，「看」不到邊緣，只有在中心處有著一圈微弱的青光。
青光中有個面容模糊的透明人影，此時正盤膝而坐，兩手相交，一縷縷白氣在他的經脈中自動運行。
「這就是我自己。」
無需思考，蘇樂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這點。
從「白氣」運行的線路看來，人影演繹的正是他在「夢中」獲得的那套功法。
他剛產生這個念頭，人影旁邊自動就出現了幾個金色的字體——「太虛正氣功」。
「我去！」
蘇樂頓時驚呆了，還能這麼玩？
「系統，出來！」
空間內毫無反應。
嗯？口令不對？
「外掛？」
「金手指？」
「主神？」
「嘀……」
「看！軟妹子！」
「大爺！」
折騰了半天，蘇樂「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頹然接受了啥也沒有的現實。
他只好又看向人影，默記起這套已經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太虛正氣功」。
很快他便發現，人影所演繹的，只有聚氣部分的功法，真氣也只是在下丹田附近徘徊，並非真的貫穿了整條經脈。
「看來修鍊方法並不能憑空生成，必須要以在外界獲得的功法作為基礎，才能進行推演。」
他隱隱明白了人影的作用。
目前他所掌握的內容太少，所以演繹的路線翻來覆去也就寥寥幾條，看不出什麼優劣。
不過，如果以後他能學到更多的功法，那麼推演出的效果肯定會比現在好很多。
蘇樂看向那幾個金字，越看越不順眼。
「虛，虛你個頭啊！害得勞資白折騰了兩個晚上，還不如就叫'正氣訣'來得清爽。」
他這麼一想，「太虛正氣功」立刻就變成「正氣訣」三個字。
「呃，看來在這處空間里是我說了算啊，也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到底位於哪裡？」
正當他試圖發掘空間更多的作用時，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意識隨即就被排斥出來，回到了外界中。
「嘶！」
蘇樂感到額頭兩側傳來陣陣抽痛，精神也萎靡不振。
他這才明白，進入這處空間並不是沒有代價，消耗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精神。
儘管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清楚，但現在的他頭痛欲裂，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只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迷迷糊糊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邊發白，他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啊啊啊！」
正當蘇樂打算繼續睡個回籠覺時，隔壁突然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