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伏胥哥哥
老妖婆同伏胥一樣,對說到做到這個詞貫徹得也很是徹底。
她痛痛快快的揍我一頓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將我關在寒冰室裏。
不給吃不給喝就算了,我畢竟是仙身,無甚大礙,隻有不讓我睡覺這一點最是讓我頭痛欲裂。
因為不讓我睡覺,在老妖婆的狐狸洞裏這段日子我過得黑白不分,亦讓我不能在睡夢中捱過身上的痛楚。
我數不清楚身上有多少傷口,因為意識模糊,數著數著便忘了,再加上老妖婆為了讓我一直醒著,派幾個小妖晝夜不停的輪班,每隔半個時辰便澆我一桶涼水,打斷我為了熬時間而數傷口的工作。
每當那些寒得刺骨的涼水一澆下來,為了防止衣服結冰,我便要快速將身上的水擰幹,但我使不出仙術,每次擰衣服時,手上的傷口便被猛地扯開,疼得我忍不住想要流淚。
後來我渾身凍僵,也沒有一絲力氣用來擰幹衣服,在它們迅速結成冰後我一點也不敢動,隻要稍一動彈,冰塊就會刺到身上遍布的傷口。
此時,我倒希望她們快些迎頭潑我桶涼水,那樣的話,至少可以將凍在身上的冰稍稍融化些。而且身上更冷之後,感覺就不那麽痛了。
這段時間過得很綿長,我數不清傷口便開始數她們潑了我幾次水,但是數著數著腦子又開始混亂,我隻希望這三天快些過,那樣的話老妖婆就會通知伏胥來救我了。
我想,到時候一定要叫伏胥將老妖婆的狐狸洞掀了,也要伏胥將她打得半死不活。
就在這麽想的時候,我眼前老是出現伏胥的幻象,卻很奇怪,每次幻象中的伏胥,無一例外都是那次他教我寫字的場景,每次都是他笑著說“沒事,我教你。”的那副神情。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對著老妖婆發怒的樣子,卻一直想象不出。
因為每次伏胥喚我,都是笑著的。
我想知道自己已經被折磨了多久,便有氣無力的問來潑水的小狐狸:“小妖精,這是第幾桶了?”唔,沒想到說話都會扯得傷口痛。
她沒理我,抬手,將水從我頭上嘩啦一聲倒下,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刺骨的涼水轟然灌進我的耳朵,湧入我的雙眼,短暫的失聰失明般。
我覺得很冷,從來沒有這麽冷過,真的。
我覺得很痛,從來沒有這麽痛過,真的。
看了許多次伏胥的幻想,在他真正站在我麵前時,也以為是假的。
他穿著一襲我從未見過他穿的玄色,提著一柄凜凜威風的青黑利劍,飛奔過來抱著我,眸子裏裝著滔天的怒火,聲音有些顫抖,“葵傾,告訴我,誰將你傷成這樣!”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東海龍宮受了重傷,三哥去救我的場麵,伏胥大概也是氣糊塗了,明知故問的說出這樣的傻話來。
許是因為想到了三哥,我忍著周身的痛楚有氣無力開口時,說了一句很不打緊的話。
“伏胥哥哥。”
伏胥哥哥,伏胥哥哥。
看到我奄奄一息的模樣,伏胥眉頭緊蹙,眼裏皆是疼惜,給我輸真氣時有些慌手慌腳。
“葵傾,你感覺好些了嗎?”
我隻輕輕開口:“師父,你抱輕一點,好痛。”
“好。這樣呢?會不會好些?”
“嗯。師父,葵傾好冷,想要回家。”
…………
大抵伏胥很介意自己的年紀,於是乎聽我喚了他那一句“伏胥哥哥”後,替我報仇時便異常賣力。
他為我搭起一道仙氣騰騰的結界,猛然臨空衝向一直沉默無言的狐妖。狠狠道:“虞冬,今日是你逼我對女子出手的。”
伏胥此語一出,旋即伸手扶刀,在他凜然抽出劍的那一瞬間,天地刹時風雲大變,陣陣狂風怒號,滾滾烏雲翻騰,騰騰沙石紛飛。
伏胥將那把青黑交加的利劍舞的我眼花繚亂,一動一靜間全是凜然與霸氣,一招一式中滿是雷霆與勇猛。
這樣的伏胥,我是頭一次看到。
眼前這幅九州動怒的景象,看得我驚歎不已:好他媽牛逼的劍啊!
伏胥揮出的陣陣劍氣在狐狸洞穴中撞出轟隆隆的巨響,在護著我的仙障上擊出白慘慘的亮光。那些沒來得及躲的小妖被那劍氣傷得當場斃命,臨死前甚至來不及有半點掙紮,來不及有一聲哀嚎。
須臾,便流了一地殷紅的鮮血,躺了一片的雪白的靈狐。
眼前瑞瑞的劍影忽然間停了下來,那名叫虞冬的女子,已奄奄一息的躺在伏胥劍下,一襲白袍上滿是猩紅的血漬。
此時,她口吐鮮血的姿勢倒是像極了我當日的模樣。
虞冬忽然苦笑幾聲,絕望的看著伏胥,道:“我也活了十多萬年了,生死早已看開。今日隻想問你一句話,隻想問你四萬年前,四萬年前你說的終生不會再愛上,終生不會娶了誰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她為何會說你要娶她?——你告訴我,告訴我她說的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伏胥冷冷的開口:“我會娶她,隻是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沉默片刻,虞冬訥訥開口,語無倫次的怒吼,滿是嗚咽與絕望,“伏胥,你為何要騙我?你可知,當初,你的那句誰也不愛,我也算是可以用來安慰自己……如今聽她這樣講,我便不惜賠上一條命,來換你親自對我說。隻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為何四萬年前你那般決絕的躲在丘於山中,為何一次都不肯出來?你可知我一次次在山外等你時的心痛?為何你一次都不願意見我?哪怕是一次,你都不願意嗎?——難道……難道親自出來……親自出來斷我念想你也懶得嗎?——伏胥,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愛你愛得有多辛苦。”
伏胥眼風掃向我這邊,我腦中迷糊,沒看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毫無起伏的聲音:“那四萬多年,我誰也沒躲。”
虞冬又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哀婉道:“那我問你,你為何不願見我?你可知,那年你攜兵攻我妖族,用劍指著我叫我走的那副神情,我便心心念念四萬多年,夢中出現了無數次,嗬……造化弄人啊,如今,你的劍終於還是落在我身上了……這也是我欠你的,能死在你劍下,我覺得極好。”
她頓了頓,又苦笑著開口:“伏胥,現在我倒是希望,希望你今日是騙我的,我倒是希望,你真的如你四萬年前說的那般,誰也不會愛。”
我自認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仙,悟性也沒多高,但虞冬這番話,卻聽得我心裏莫名生出許多傷感。
虞冬心上的痛大抵不比我身上的痛弱半分,她這般,為的不過就是一個‘情’字罷了。正欲讓伏胥就此罷手,卻讓另一個人搶在了前頭。
妖族君上,樂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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