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這一喊喊來的人數有點多,許琪韓依這兩個人葉鶯還認識,旁邊這學生模樣的一男一女從沒有見過。
“又怎麽了?”許琪聽這大小姐發脾氣了,趕緊問道。
“你,現在,馬上,把我變大!”王曼欣氣呼呼地走到許琪麵前,拽著許琪衣服上的紐扣,“不然我給你下毒!”
張梓湘的表情明顯恐懼了起來,看向眾人的目光都有些躲閃,抽身就想往外走。
“開玩笑的,她也不能真給我下毒。”見張梓湘表情不對,許琪立馬出言化解尷尬。
這一句話立刻讓王曼欣和葉鶯知曉了張梓湘的身份,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了她身上。張梓湘朝後退了幾小步,應付這種場麵還是有些吃力。這兩個女人和林爾的關係也不一般,莫非這家夥——又瞥了一眼韓依——是一個腳踏八條船的渣男?那他現在在幹嘛?還有外遇?
幾小時前,林爾硬拉著夏心進了章陽嶽父的企業,以自己名下一家企業的名義和其達成了合作關係。雖說夏心在人後眼神刺骨,人前還是像模像樣裝成相當敬業又專業的助理,還十分配合地暗示了章陽的不軌行為。對方麵上並未波動,但林爾知道他們會解決的,畢竟女兒的終身大事可不能隨便打發。
“謝謝你,夏女士。”林爾在車裏向夏心伸出右手尋求握手,見夏心沒有反應便直接搶過她的右手,不顧她那冰冷的目光輕輕地晃了兩下,“在您的幫助下,又做成了一單生意。”
“你準備讓他們按幾倍吐出來?”夏心側身,認真地詢問,“奸商可不會做賠本生意。”
“總得有人賠的,別急嘛。”
這邊經曆一夜權衡之後,章陽還是維持原有決定:自己可以賠償張梓湘,但絕不能把自己賠在她手裏。是要和張梓湘交涉還是冷處理,章陽還沒想好。可沒來得及細想,嶽父母那邊就開始盤問這邊的事了。
有人走漏了消息,章陽暗叫不好。是否認還是緘默不言,有了風言風語,以後一定會出大事。
之後的發展林爾沒興趣再管了, 導 火 索已經埋下了,雙方的信任出現裂痕,如果能夠修補好算他們的本事。已經沒必要再傷害張梓湘了,當在人前再次提及那件事時,傷疤就又被扒開了,他們肯定會去了解她的。就算他們雙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爾也不願通過其他手段強迫章陽服罪,即便受害者就在林爾這邊。
“雙方都不想深究,雙方都想深究。”知道了林爾所作所為的上官靈兒歎了口氣,“希望不要再出現因為那段時間遺留下來的問題。”
“澈神!您和您哥哥怎麽會來我們這兒啊?”見蕭家兄弟進了自己管理的地方,那可沒有人敢怠慢,立刻湊到他們麵前示好。
“沒什麽,隨便轉轉。”蕭澈坐了下來,蕭清環視了一周後也坐在蕭澈身旁,“我有點腳乏,就讓我哥陪我休息一下,沒什麽別的事。”
“我們這兒有新品香水,買一點兒送給上官小姐吧。”大客戶,那人還是想從他們身上撈一點的。
好生硬的稱呼——“小姐”。蕭澈接過香水,擰開蓋子,認真地嗅了嗅,鼻翼翕動,轉手給了蕭清:“很不錯,如果能更清淡點就更好了。”
蕭清也聞了聞,隨即放了回去:“這裏麵不會有什麽對皮膚刺激大的物質吧。”
“您瞧瞧您說的,咱能不知道上官家兩位千金的層次嗎?哪敢用平常賣出去的一般貨來糊弄您啊。”那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澈神對這些東西能不比那些調香師懂嗎?”
“哥,那你拿了這瓶吧。”蕭澈勸說蕭清,“如果有合適的,我也給玉兒拿點東西——你先忙吧,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那人笑著離開了,走的時候又往桌子上添了不少酒水。蕭清揀起幾顆水果送入口中,裝作隨意的掃視,再低下頭將果核吐出:“這裏也已經有了嗎?”
“不好說。”蕭澈望向不遠處猛吸著鼻煙壺的男男女女,朝嘴裏塞了一粒葡萄,又扭頭瞥了一眼高舉快樂水的年輕人們,將核吐出,“等會要是打起來,哥你可得護我周全。”
“他們好說,你提防著槍。”聽了這話,蕭清著手將衣服弄得寬鬆一些,以免等會動手時受到限製,見蕭澈還是出神地把葡萄往嘴裏送,蕭清笑道:“小澈,打架途中是不可以上廁所的。”
所謂“快樂水”,是指一些摻了能讓人興奮物質的飲料。這種東西是完全合法的,因為其添加的成分是屬於“軟”的範疇,不易成癮。此外,許多“軟”的行為也是合法化的,軟暴力。這倒無可厚非,畢竟酒精,煙草,肢體衝突,擦邊球什麽的都是常事。但是,下限在降低,以前的灰色地帶合法化了,有些黑的變成灰的,說不定再過幾年,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僅憑個人意願的胡攪蠻纏。
“過去看看。”蕭清拍拍蕭澈的背,示意他起身。
清澈二人走到鼻煙壺旁,但是沒有去吸飄出來的嫋嫋白煙,而是看著吸入的人的反應。有幾個人不安分了起來,看架勢好像要對清澈動手動腳。
“兩位也想買壺神仙香?”表露出的興趣讓經理靠了過來。
“隻有這樣的?”蕭清製止了想要寬衣並貼近的人,問道,“怎麽看起來容易上癮啊?”
“哪裏哪裏。”經理不慌不忙打圓場,“但凡是點好東西都容易上癮,花錢,上網,哪樣不上癮,看個人意誌了。又不是每個網上衝浪的人都荒廢了。”
相當嫻熟的辯解,這種問題不是第一次對答了。蕭澈指了指還想撲倒蕭清的人,眼光中包含懷疑與責怪。
“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和發酒瘋一個性質。”經理看出來清澈兩人並不感冒,甚至還有些排斥,馬上想讓他們離開,“老板說您還要挑一件禮物,不知道……”
“還沒決定,再看看。”緩兵之計屢試不爽,蕭澈用手戳了戳鼻煙壺。
“那您定好了?”
“先不,我還有事問一下。”蕭澈伸出手掌攔住了想去取東西的經理,“裏麵的東西我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嗎?”
“可以。”
“瞎說什麽呢,為了點蠅頭小利連金主都騙?懂不懂誠信可貴啊?”老板喝止了經理的發言,過來又給清澈點了個頭以示賠禮。
這麽急著打斷幹嘛?蕭澈目睹著老板拉著經理向自己道歉——是欲蓋彌彰,明明添過其他東西卻不肯承認,還是真的和他說的那樣……
“這樣啊,那作用不大。”蕭清麵露惜色,催促蕭澈,“小澈,咱們得快一點了,我可不想晚約。”
“就這樣軟綿綿的效果也能招來這麽多顧客,這錢是真容易賺啊。”蕭澈用手扇了兩下,縷縷白煙流入肺中,麻痹感和興奮感被稍稍喚起。
“這哪能和您比呢?咱這是小本生意,能不賠就不錯了。”老板好話也沒停著,一個勁地吹捧著蕭澈。
蕭清粗略掃了一眼老板,身上的奢侈品可不少,這“小本生意”可真夠小的。
“如果有這個的?”蕭澈掏出一個小袋子,裏麵裝滿了白色粉末,老板麵皮抽了抽,笑容更甚:“澈神,這是?”
“這東西最近應該見的不少吧。”蕭澈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朝老板示意。
“澈神,這邊說。”老板收起笑容,非常嚴肅地避開其他人,帶著清澈二人至無人處。
“澈神,您也知道,這東西雖然允許售賣,但是有價無市,真有能力的誰搞這些哄小孩的玩意?可是您要是肯多看咱一眼,咱這小本生意做大了,以後對您絕對沒壞處。”老板口若懸河,開始朝蕭澈尋求資助,讓蕭澈提供高精度的貨給他。
到底有沒有在裝天真?蕭清餘光觀察蕭澈的表情,想要看出這個“澈神”的想法。蕭澈認認真真地聽著老板的言語,手不停地捏著袋子。
“既然這樣,咱們就開門見山。”蕭澈又走回室內,手指從袋子裏撚出一點粉末,放到鼻煙壺裏,“你來驗驗貨,然後再接著談。”
“澈神怎麽會騙我們呢?”老板嘴裏這麽說著,還是抹了一點聞了聞,聞完又抬眼看了看蕭澈,頷首,“好貨啊。”
“報價吧,我趕時間。”蕭澈站起身來,慢慢走向大門口。蕭清也離開座位,但沒有過多移動。
“這.……我也不清楚價位如何啊……”
“好辦,我雖然不懂這個售價多少,但你應該有個大概價格吧。”蕭澈伸手挨個摸已經明碼標價的貨品,“香水就不用送了,我們以物易物,如果你感覺對等了就喊停。”
蕭澈點頭,也絲毫不客氣地挑選自己看的上的東西——不過肯定隻是過手罷了,默默地放到包裏。粉末的價格淩刃已經打聽到了,雖然“澈神”本人的出現會抬高它的價格,但也不會太多。蕭清和老板攀談起來,本以為老板會留心蕭澈,可老板根本沒正眼看蕭澈一次,甚至還沒聊幾句老板就主動背朝蕭澈,把他放在了自己的視野盲區。這樣一來,蕭澈拿了多少東西他都不知道,自然不會肉疼。
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頭目沒法窺測,他的心腹總會露出馬腳。蕭澈將東西取出放回,揀個沒完。這是場拉鋸戰,蕭澈在好幾個人麵前來回玩這一套,最終確定了老板也必定參與——起碼是知情者。
“小澈,別磨磨蹭蹭了,靈兒和玉兒還在等著我們呢。”蕭清朝老板打完招呼,拉住正精挑細選的蕭澈向外走。老板起身送客,說了幾句慣用的送別語。清澈翻看著包裏的東西,餘光卻沒從老板身上離開。一人對老板耳語,蕭澈便立刻捕捉到了商人在不虧不賺時的微表情以及對自己和哥哥的少許欽佩和敵意。
一幹人吵吵鬧鬧,聊的正歡。無己正好走了進來,場麵一下子僵了起來。先是“集團”的人看看無己,神態動作都收斂了一些。而後許琪準備把無己的情況告知於其他幾個人。
“說好了嗎?”無己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坐在剛剛葉鶯坐的位置上,在張梓湘和“集團”之間來回打量。
“說什麽?”局麵愈發地超出了張梓湘能夠想象到的情況。
“搞了半天,她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啊。”無己失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把在場的除張梓湘以外的人都點了一遍,“人數還不少啊?看樣子這孩子還有點軟硬不吃啊?值得你們出動這麽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女人。”
“你誰啊?”不速之客的出現剛好能讓王曼欣發泄一下無處可撒的怒氣,“自說自話,當這裏沒有人嗎?”
“小妹妹。”無己笑了笑,用手指著她,“身高不咋地,口氣倒不小。”
“你!”觸了逆鱗,王曼欣快步走到無己麵前,抬起手要扇他巴掌,可惜無己輕輕鬆鬆捏著她的手腕將其反身控製住,“我去,想不弄傷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我還得稍微彎點腰,麻煩。”
“嫌麻煩你就鬆手。”
“你們就沒點反應?”用空出來的手輕敲王曼欣腦袋的同時,無己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其他人,“礙於外人在場就不敢動手了?‘集團’就這麽畏手畏腳?”
特定詞匯的出現驚呆了張梓湘,她一邊遠離著不久前才稍稍建立起關係的人們,一邊哀歎自己“剛脫虎口又陷狼窩”的悲慘命運。
見張梓湘神色不對,韓依先不管那邊的意外狀況,緩緩地,盡量以不嚇到張梓湘的速度拉進雙方的距離:“瞞了你是我不對,你可能有些疑惑和抵觸,如果你決定不再和我有來往的話……對不起,是我的錯。”
“呦,開始了。”無己一副看戲的態度,“林爾就這麽把你們拉進來的?彎兩下腰,擠出幾滴鱷魚眼淚就把你們騙進來了?”
“少說幾句。”一直默不作聲的藍把包放下,湊近無己,“放開那女孩,接下來是男人時間。”
“好哇。”無己鬆開手,王曼欣回頭怒視一眼。
“你別動手。”聽聞“曼陀羅”大名,藍不準備讓她摻和這場決鬥。
葉鶯注意力基本放在了離開的二人身上,而對所謂的“男人時間”不感興趣,隻希望血不要濺得太遠,省得弄髒自己的新衣服。
事實的確如此,局勢完全是一邊倒,無己被藍全程壓著打,少有的幾次還手在藍看來就像兒戲一般。
“媽的,所以我在每次穿越之後幹的頭等大事就是進行體質提升。”即便被揍得鼻青臉腫,無己也不甘地埋怨道。
這也不怨藍下手狠,無己的肉體並未受過嚴格訓練,自然不占優勢。但腦中的知識催動著手腳打向藍的要害,而且無盡折磨鍛煉出來的可怕意誌讓無己像一隻蟑螂難纏。
“氣勢和意誌很好。”藍把無己的手臂別在背上摁住,壓在桌子上,“但你的動作實在太爛了,恐怕就沒打過幾次架吧。”
“這什麽情況?”有人小聲在耳邊詢問,葉鶯警惕地搖搖頭。
“我還以為你會勸架呢。”那人扭身又戳戳許琪,“沒勸住?”
許琪已經不想再咬林爾的鉤了,反而讓林爾和他一起看無己的精分現場。
“不開玩笑。”林爾麵色嚴肅,卻又帶有一絲戲謔,“他真的不是你住在附近精神病院的親兄弟?”
幾次態度大轉變,著實把在場的幾個人搞蒙了,一時間竟感覺自己坐在劇院看了一場極其拙劣的表演。
在許琪的示意,林爾的默允下,無己一邊活動著被摁酸的手臂,一邊不緊不慢地朝門口走去。
滑稽的下蹲,接著捂住麵部躺倒在地。肇事者竟是一隻黑色皮鞋,收回鞭腿,夏心從無己身旁走過,責問許琪:“你認為該怎麽處理?”
“他是一名時空躍遷者——意識層麵的。”
夏心搖搖頭,劉海隨之左右搖晃:“憑這個還不夠,更何況真實性有待商榷。”
“這樣吧。”林爾又有了餿點子,“你表演一手雜技,說不定博得美人一笑,這事就過去了。”
“這……”
“欸。”林爾轉身麵對夏心,“你看見了,我盡力勸過了,他不聽。”
夏心麵無表情,但許琪發覺一旁的無己從捂住麵部變成護住脖子——就像被勒住了,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變青變紫。
“他以後有大用處!”許琪急得喊起來。
“哥們兒,就憑一張嘴。”這回林爾替夏心發言,“能把我們倆騙來已經很勉強了。”
“為什麽不相信我?”
“讓我清點一下……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你的定位是醫療兵和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林爾壞笑著靠到許琪耳邊,“距離你自封的時空之主還很遠。當然,這兩點已經很讓人欽佩了,可是,你惹的麻煩似乎讓我們家小姐不開心了——別別別,丫頭,輕點,輕點。”
林爾的臉被夏心隔空狠狠擰了一下。許琪也算看出來,這兩個人無論是出於邏輯上的必要性還是心理上的好奇,都想讓自己證明自己的作用大於麻煩——畢竟現在在夏心眼裏,那場瘟疫就是由自己引起的。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