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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又算是哪根蔥?”為首一人不太開心地看向正在說教的無己,“瘋子就喜歡說些瘋言瘋語。”
“你的做派實在讓我感到惡心。”無視掉嘲諷,無己手裏拿著一根木棍,慢慢朝這邊走過來,“如果是同一個時空的不同空間的話,那麽很久之後的你也讓我感到惡心。”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其他人都疑惑了起來,有人挺身擋住無己。無己歎了一口氣,雙手握緊木棍,舉至身體右側,作勢欲打。
“打啊。”似乎不相信無己的膽量,那人嘲諷道。
不帶一絲遲疑,無己將木棍向著那人的頭部重重落下。
“別!”許琪大喊一聲。木棍貼著那人的頭皮停下了,這並非無己本意,而是一股異常力量阻止了木棍繼續揮下。那人額頭上冷汗直流,身後的那幫家夥也瞬間鴉雀無聲。
“這樣啊。”無己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用手把擋路的人推開,徑直走到許琪麵前,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無己毫不猶豫地對著許琪的軀體砸下。
“呃唔.……”許琪也沒有搞明白無己在幹什麽,旁邊本來是來找茬的人更是心驚肉跳。
“你們幾個,不要隨便亂說。”凶狠地盯著許琪,無己指著那群人,同時對著許琪的小腿又是一擊,“滾吧。”
看著許琪躺在地上,萬分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小腿哀嚎,幾人傻眼了片刻之後屁滾尿流地跑走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許琪質問道。
“在治愈嗎?”無己觀察著許琪的表情,用木棍戳了戳許琪正在快速消腫的小腿,“那我得瞄準頭了,你無意識的恢複能力不是很快,這樣我還能欣賞你這個惡心聖母悲慘的樣子。”
“你……你認真的?”許琪難以置信地問道。
無己站起身來,再次擺好姿勢。無己的影子鋪在許琪身上,太陽被無己的腦袋擋住了大半,強烈的光差導致無己看起來更像一個凶神惡煞。無己雙手握住木棍高舉過頭頂,狠狠向下劈去。
在木棍傳來碰撞的實感之前,身體像是被車撞了一樣向後飛去,卻也隻是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並沒有失去意識。形勢急轉直下,這次是許琪站立著靠近,無己檢查了身體之後喃喃道:“隻是擦傷嗎?想要將你的改變提前真難。”
“你到底在做什麽?”許琪蹲下身來,不解地問道。
“不過會自保也很不錯了。”捏了一下變得軟綿手感的……木棍?無己爬了起來,許琪也隨即站了起來,卻冷不防又被無己對準臉部來了一拳,“補上一拳,舒服多了。”
“為什麽?”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啊?哪來那麽多疑問?”無己不滿地反問道,“看不慣的事情就得好好整治一番,就像你讓人作嘔的——不過有點進步也還行。去換一身衣服了,我告訴你,隻要現在的我在,隻要你善心泛濫被我發現了,我就——嗯?額,沒什麽。”
那種情況又發生了嗎?許琪不知所措,隻得目送無己離開。疼痛快速消退,但是心中疑惑卻像陰雲一般難以散去。無己這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到底是因為那個奇怪原因才如此古怪,還是說他本就喜怒無常。
“這裏,發生了什麽了嗎?”有人靠近,許琪準備腳踩西瓜皮——溜之大吉,沒想到那人一下子把手放在許琪肩上,“不用躲啊,是我。”
熟悉的聲音,許琪扭過頭去,原來是韓依,心裏鬆了一口氣,反倒問道:“沒有什麽啊,倒是你,身體恢複了吧?”
韓依丹唇微張,稍稍皺眉,頗感好笑地回應道:“這.……你,你這算是客套話嗎?”
許琪低頭不語,用手試圖拍掉衣服上的灰塵。韓依搖搖頭,轉身去看剛剛無己滑行而在地上留下的一道痕跡:“我看到了哦。”
“什,什麽!”許琪一下子激動起來,抬起頭,慌張地問道,生怕自己不小心使用能力被更多的人知曉。
“不要那麽激動。”韓依急忙伸直雙臂,不停擺手,“我隻是偶然和另一個人碰到了而已,我來隻是和你說我這段時間也在這裏……”
“剛來?”
“不是。”
“林爾讓你過來的?”
“我讓靈兒他們幫我辦的。”
“隻有他們知道?”
“我也和林爾說了。”
許琪走近一步,從上到下將韓依整個看了一遍:很學生的打扮,很學生的服飾,很學生的樣貌,以及不很學生的氣質。見許琪如此認真,韓依也連忙打理一下著裝,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地能夠融入他們之中。
“很像學生。”許琪把心裏話直接說了出來。
“我畢竟也是一個演員,這我還是拿捏得了的。”韓依挺起胸膛,較為自信。
“但是還是讓人感覺很怪,不知道為什麽。”許琪非常耿直,指著韓依的臉。麵對這種稍顯無禮的舉動,韓依也不作聲,靜候許琪後言。沒想到許琪遲疑了小會兒,把手收回。
“我要收拾一下。”許琪回身欲走。
“總之,謝謝你。”沒有走出多遠,韓依含羞地將手放低,掌心來回摩挲,呢喃道,“早就想和你說了,那天,非常感謝。”
許琪停下腳步,對於韓依的謝意,他滿腦子隻有自己手起刀落的初體驗。事實上,韓依也對那天她所看到的事情感到十分驚奇,隻不過,韓依認為那是機關罷了,隱隱為“集團”的滲透暗怕。
“如果當時在場的是林爾,他會做的更好。”許琪偏過頭,扔下這麽一句話便離開了。
此時的林爾正在另外一邊,抓著含有“謝謝惠顧”祝福的香囊,和張梓湘並肩走著。由於林爾不久之前不肯告訴張梓湘他得到的祝福的內容,所以張梓湘也沒有在林爾麵前打開香囊,又因為沒有包,隻得放在手中,慢慢的走著。
“你說,我要是寫了‘謝謝惠顧’或者‘再來一次’的話,抽中的人會是什麽心情?”林爾忽然從剛剛的軟磨硬泡之中岔開話題,問道。
張梓湘轉頭,蹙眉責問道:“你不會真的那麽做了吧?那可是非常不尊重的。”
“開玩笑的。”林爾連忙擺手否定,“別當真啊。”
張梓湘還是不太相信地盯著林爾,半晌之後輕歎一聲。林爾不明所以,直接把手搭在她肩上,令她身心一顫,抬頭看向林爾,他卻沒有注意到張梓湘的狀態,看向遠方,另一隻手指著晚霞:“時候不早了,該溜了。那個,錢夠嗎?”
原來是自己多想了。張梓湘心中石頭落地,她把林爾的手推開:“光回去的話綽綽有餘。”
“那就好。”林爾收回目光,背靠在護欄上,雙肘撐住身體,“等會兒會有人找我,你先走吧。”
“你的朋友?”張梓湘疑惑道,“和我一樣?”
“誒嘿,你猜。”林爾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要不這樣吧,你給我看你的香囊,我告訴你。”
“不用了。”張梓湘護住香囊,“那我走了。”
肘部像是被欄杆吸住一樣,林爾隻抬起前臂,晃了晃。
到了車站旁,張梓湘把香囊打開,結果發現是長篇大論,開頭第一句是“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再看看結尾——“祝她幸福,願.……”
這不會是許願和祝福搞混了吧,張梓湘心想道。一時間她有些手足無措,如果把這隨手扔了,豈不是太不尊重他人了?可是,偷看別人的願景——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雖說偷看了一眼林爾的心願,但現在該怎麽辦?算了,看下去吧。
“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如果她不那麽警惕我的話會更開心。謝謝,她真的願意做我朋友,而不是被我的一些粗暴的行為給嚇跑。不過,真的嚇到她的話,希望我可以當麵說一聲‘抱歉’。對於她遭受的那些痛楚,作為施暴者一方的男性,我沒有辦法徹底理會,但我在盡力去知曉那種黑暗。我沒辦法驅逐它,更何況我自己也有自己的陰影。”
滿滿的既視感鋪麵而來,這是……看起來像是林爾所寫,但是沒有署名。張梓湘滿腹狐疑,接著看下去。
“我不會說她是我生命裏的那束光,但她的確給了我依靠。所以,我希望,如果她需要幫助的話,她可以來依靠我。她已經很努力了,每當我去想象那種恐懼的時候,我都會這麽認為。與此同時,她承受的也太多了,與周圍人的目光與評論對抗,無視掉那些嘲諷的人,給予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反擊,她沒有放棄她自己,就算絕大多數人認定原來的她已經消失不見,她仍在做她自己。我不知道原來的她是怎樣的,但是我這段時間所知道的她,是一個美麗溫柔善良的可以接受我這麽一個另類家夥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夠保護她,像一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一樣。想要哭出來的時候,我願意承擔她所有的淚水。”
“是……你嗎?”有什麽東西似乎要衝出身體,張梓湘用理智極力阻攔,可心中的裂縫開始被撕扯,終於流了出來,打濕了眼眶。虛掩住臉龐,她堅持著把剩下的看完:
“謝謝你看了我的長篇大論,很抱歉這麽晚才給你祝福:祝你幸福。好像很馬虎呢,不過這的確是我心中所想,此外,祝她幸福,希望名為幸福的淚水很快會盈滿她的雙眸。”
“可能是另一個和林爾經曆相似的人寫的吧。”張梓湘如此自語,可祝福已經被浸濕,其上的字跡也模糊不清了。緊握住祝福,她仰頭望向來時的方向,“如果這樣的話,那個女孩一定很幸運。”
“咦,這是什麽啊?”正在玩耍的小男孩看到了遺落在座椅上的香囊,好奇地拿了起來。
“這是許願用的香囊,用來裝祝福的。”男孩的母親從他手中接過,解釋道,“這應該是剛才那個姐姐的——車來了,我們走吧。”
“可是這個香囊.……”
“先放在這裏吧,姐姐會回來拿的。”
躲在暗處,見林爾一遍遍焦急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張梓湘壓抑住自己的心情,思索著見麵之後該如何開口。直接問嗎?如果不是的話也太尷尬了。隻能旁敲側擊了,張梓湘攤開被攥得發皺的祝福,轉身走進了一家小賣部。
“沒有趕上班次嗎?”留意到人群中的張梓湘,林爾靠近問道,卻又很快發現了異樣,她的眼眶發紅,妝容也有一點點不工整,“怎麽了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了?”
“沒趕上。”張梓湘看了看周圍,反問道,“你的朋友呢?”
“她,她……錯過了車。”林爾有些垂頭喪氣。
“看樣子還是要再等一會兒啊。”
“額,不是,我待會兒也得回去了。”
“那你給我寫個祝福吧。”張梓湘拿出剛買的紙筆,遞給林爾,“說不定我會給你看看我得到的祝福。”
“真的嗎真的嗎?”林爾一聽立刻雙眼冒光。
“視內容決定。”聽起來像是在賣關子。
“那我可不可以寫到你滿意?”林爾請求道。
“先寫吧。”
林爾明顯興奮了起來,奮筆疾書:
給張梓湘同學的祝福——希望你……
還沒寫幾個字,張梓湘便抱住了林爾。胸前的觸感慌得林爾輕喊道:“怎麽了怎麽了?”
感受著不斷增加的壓力,雖然沒有應答,但是林爾卻仍舊微笑起來——隻不過張梓湘看不到罷了。躊躇了片刻之後,林爾也輕輕抱住懷裏的張梓湘。
“他們,他們在看著呢。”被周圍豔羨的目光所圍剿,林爾紅了臉,羞澀道。
這種在旁人看來像是在秀恩愛的場景好似風眼一般,越來越多的人被吸附過來。直到一個女孩靠近,麵露壞笑地說道:
“哇,他們看起來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