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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您回來啦?”看見許琪像一隻蔫雞一樣回來,林爾隻覺得神清氣爽,馬上湊了過去挖苦一番。


  “夏心她。”許琪歎了一口氣,“又動了殺心了。”


  “所以呢?”林爾聳聳肩,剛剛夏心都和自己通話過了,借刀殺人什麽的也是心知肚明,“這和我日常為別人解決心理問題有什麽問題?”


  “你那是在玩弄別人感情罷了。”許琪略有不屑地對林爾批評。


  “啥呀。”林爾搖搖頭,撇下許琪一人呆站在原地,“我可不是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哦。”


  張梓湘現在時不時地會關注林爾的動向,通過最近的了解,林爾的確非常活潑,在自己麵前的表現和在別人麵前沒有什麽區別。差異出在聽眾身上,大部分的聽眾隻當林爾是在插科打諢,根本沒有把他當回事,看起來也不想和他深交。


  那麽,如果林爾真的把自己當做朋友,那麽自己也應該做一些事情以表誠意。這麽想著,張梓湘撥通了林爾的電話。


  “第一次這麽聯係呢,哈哈。”林爾那幹脆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最近有時間嗎?”


  “我一來這兒先給新同學們澆了水,所以他們一時半會兒不需要我。”


  “什,什麽?”這句話隻樹立了一個愛搞惡作劇的形象,張梓湘失去了下文。


  “你,在聽嗎?”林爾知道張梓湘噤聲的理由,裝作緊張地把原委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她,最後表示她可以找那些學生證實。當然,兩人都知道,她不會找的。想要和林爾接著說下去的前提,就是默認張梓湘基本上相信了林爾的說辭。


  “去遠一點的地方散散心,怎麽樣?”張梓湘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提議道。


  傳言到底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的。這幾天校內關於他們倆之間的謠言變本加厲,張梓湘好不容易清靜了那麽幾天,就這麽被林爾破壞掉了,想要逃開也是情理之中。


  “好啊好啊,我也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玩玩了。”林爾讚同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個建議,“要不然我們再各帶一兩個好友,相互認識認識也好嘛。”


  林爾也開始小心那些傳言了嗎?張梓湘意識到了林爾建議中的深層含義——通過人數來迷惑那些嘴巴,盡管作用也不會太大吧,隻要他們樂意相信,無論再怎樣的動作都會被他們彎曲。


  “沒有那個必要了。”張梓湘拒絕了,“人少更方便。”


  許琪漫不經心地走在路上,腦子裏亂的像一鍋粥。迎麵走來一群人,為首一人手纏繃帶,許琪趕緊避讓,卻一不留神左腳絆右腳,在他們麵前表演了狗啃泥。


  “這是在幹什麽?訛詐嗎?”有人說道,緊接著便是哄笑。


  “媽的,這幾天心情不好。”為首者俯視著從地上爬起的許琪,“你能不能趕緊從我麵前滾啊,很礙眼的好不好。”


  “你不能這麽說。”許琪粗略看了一眼,沒有受傷,舒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那人,“沒有必要遷怒於我吧。”


  “你是,和那個家夥一起來此借讀的人。”辨認出許琪的麵容,那人的手又隱隱作痛了起來。自己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男人會用自己的牙齒作為武器,“那個狗娘養的,犬齒真的像狗那麽長,媽的。”


  “明明是你.……”許琪話還沒說完,旁邊一人飛起一腳踹了過來,許琪躲閃不及,挨了這一腳,連連後退。


  “話說回來,你好像和那個家夥關係不錯吧。”那人露出邪笑,盯著捂住小腹的許琪,“他我動不了,你總能讓我出出氣。”


  幾個人聞言便圍了過來,許琪站在中間,腹背受敵。為首那人徑直走到許琪麵前,拍拍許琪的臉,接著抬起他的下巴,回頭笑道:“這小子要是換上女人的衣服,說不定也能讓哥幾個爽一爽啊。”


  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齊刷刷看向許琪的臉。許琪自知自己沒有性別,麵容偏中性,隻不過短發的緣故被視為男性,也被別人多次質疑過(包括林爾),可今天的話的確是有些過分了。許琪麵露慍色,回複能力極強的身軀驅散了疼痛,他挺起身,環視了周圍的人,動手的念頭也發芽了。可是,自己要引導他們.……

  “啪”的一聲脆響把許琪從無意義的掙紮之中帶回,許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見那人看著自己的臉,晃動著無傷的那隻手,大笑道:“先在這小白臉上留下點痕跡,聲明歸屬權,哈哈哈!”


  許琪摸著自己滾燙的那半邊臉,怔怔地看著這群奇怪的家夥。他們誤入了歧途,但還可以拯救,慍色褪去,許琪換上一副同情的麵容,勸誡道:“你們這麽做是不.……”


  “光是一味說教是維護不了你所謂的平衡的。”不遠處,一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當然,你想助長他們心中惡念的話,請自便。狼不會因為有一隻羊填飽了自己的肚子而在下一次饑餓時改過自新,選擇吃草的。”


  “何必和這麽一個人多費口舌?”見那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有人嘲諷道,“既然你這麽看重ta,那麽你就去陪ta去死啊,別在這裏影響別人。”


  “不要這麽說。”上官靈兒製止道。


  那人背過身去,一言不發。


  “我看,你就是怕死罷了,早這樣,就別在這裏惡心人.……”


  “沒錯,我就是怕死!”那人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盯著清澈靈玉,“我恨我沒有那個勇氣去死,我恨我除了幹看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我恨,我恨你們還好好地活著!你們的希望真他媽耀眼,耀眼到我想吐!去你媽的,就是看不慣你們舒舒服服,你們怎麽不去死啊?!”


  蕭清這回是連其他三人都阻攔不了的架勢衝了過去,一記重拳直接把那人打倒在地。那人側躺著,吐出少許血沫。“還他媽手下留情?好人啊,哈哈!我還以為你能一拳打死我呢。結果就這,就這?”


  明星打人的場景可不多見,一部部手機,一台台攝影機都急急忙忙舉了起來,生怕錯過接下來的好戲。


  “你和死人又有什麽區別?不就是多了口氣嗎?”蕭清沒有心情去管那些想要搶到頭條的家夥,指著地上的那人,“我們沒有管你,因為我們管不了死人!”


  “蕭清!你少說幾句!”上官靈兒嗔道。所有人都以為另外幾個人會把那人拉起來,沒想到蕭澈和上官靈兒都不為所動,反倒是上官玉兒有些擔心地看著那人,“要不要先幫他站起來?”


  “能不能站起來全憑他自己決定,我們幹預不了。”蕭澈看向那人的眼神很平淡,沒有憤怒,沒有憐憫,就像是看一個普普通通的物體一樣。


  “蕭澈,我喜歡你的眼神。”那人咧嘴笑道,讓人背後一涼,“我不信,能露出這種眼神的人會因為幾個和自己關係不大的人而悲傷。”


  “所以,你想看我什麽表情?”蕭澈也積極反擊,“憤怒?我何必和你這樣的家夥生氣?憐憫?你還不配。”


  那人頓了頓,維持著在地上狼狽的姿勢,幹笑了起來。在眾人的提議下,四人移步至其他地方。除了上官玉兒和少數幾個人在臨走之前還表現出了同情之外,大多數人是看都沒看就離開了。那人仍舊躺倒在地麵上,像一隻流浪的動物那般哭了起來。


  又過了很長時間之後,房間裏終於又隻剩下清澈靈玉四個人了。沒有一個人提出即刻返程,有一個心結揮之不去,上官靈兒先打破這沉默:“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想吧。”


  躺在床上,上官靈兒久久不能入眠,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身邊的上官玉兒低聲問道:“姐姐,睡了嗎?”


  上官靈兒自然知道上官玉兒想要問什麽,可是她不能應答,自己也沒有答案,而且,玉兒是真的累了,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沒有回應,上官玉兒輕輕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緩緩入夢。待到確定玉兒睡熟之後,上官靈兒用手機給蕭澈發了一個空白短信。沒一會兒就有了回應:哥哥已經睡了。


  能查到白天那個人嗎?

  查過了,叫石興。


  我想找他談談。


  姐,你一個人去找他?

  你和我去。
……

  清和玉兒那邊不需擔心,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姐,你這麽說也太——奇怪了吧。我知道了。


  先睡吧。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蕭清和上官玉兒就要去找石興,要求蕭澈盡快查到石興在的地方。蕭澈露出苦笑,透露出了石興當前的所在地。


  到了石興家門口,上官靈兒按了按門鈴,沒有任何反應,再按一次,依舊無人應答。三人看向蕭澈,蕭澈皺著眉,低頭看著手機:“他的手機的確就在這裏,附近的監控錄像也沒有拍到他外出。”


  “誰啊。”終於有了回應,聽起來混雜著不情不願與驚訝。打開門,拿著酒瓶的石興和上官靈兒四目相對:“是你們,來我家幹什麽?滾!”


  說著,石興想要把門關上,門卻紋絲不動,定睛一看,蕭清把手貼在門上,任石興用盡力氣也不能移動分毫。


  “你們要是不走的話,小心我告你們私闖民宅!”石興威脅道。不過他現在一隻手握住門把,一隻手拿著酒瓶,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去拿手機。而且比力氣,石興也明白蕭清的強大,所以剛剛也隻能算是放放狠話。


  “抱歉,可以進去說嗎?”上官靈兒低下頭請求道。


  “怎麽,死人的墳墓也要進?”石興瞟了一眼蕭清。


  “想多了,我可不進去。”蕭清甚至沒有和石興對上視線。


  “切。”石興又灌了一口酒,鬆開門把手,讓另三人進來。上官姐妹表達了謝意,蕭澈沉默不語,盯住石興的動向。石興也不管蕭澈,仍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酒。


  進入室內,三人都驚呆了:每一件家具上麵都蒙上了白布,就像是——上官靈兒偷眼看向石興——真的把自己當成死人了。這個房子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生氣,和正在移動的房主一樣。要說有哪裏還能勉強感覺到生機的話,那就是牆上掛著的照片了——是石興和家人的合照,還有他的女朋友。


  上官靈兒決定還是和石興聊上幾句,畢竟這種狀態已經是極度不正常了。沒成想石興把剩餘的酒一飲而盡之後便立馬掏出了手機:


  “你們幾個,趕緊從這裏離開,不然我真的要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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