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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清澈靈玉四人皆是一驚,蕭清向前一大步,問道:“我們說的哪裏有問題嗎?”


  四人一齊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並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人在如此反駁,隻能看向大致位置。


  “誰啊,這麽不識好歹?!”人群中喧嘩了起來,吵吵嚷嚷著要讓唱反調的那個人出來。


  “沒關係的,各位,想必那位先生在瘟疫之中遭受了很多痛苦的事情。”上官靈兒為那人辯解,“我們能夠理解,隻是希望你能夠說說你這樣指責小澈的理由。”


  那人也絲毫不懼,撥開人群,站了出來,麵對他們四人完全沒有動搖,反倒是一臉厭惡的表情讓上官玉兒有些不適。


  那人在四人麵前站定,細細地將他們掃視了一遍,或生氣,或好奇,或疑惑,或驚慌的神情盡收眼底,緩緩開口道:“你們四個人完好無損地站在我們麵前,大言不慚地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要是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你認為你和我們一樣?不,你們是誰?我們都是知道的。你們所能享受的條件可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優渥的治療環境與精英學院的優等生身份。戰友,呸!你們隻不過是在後方悠哉悠哉地看戲,而我們,才是真正流血陣亡的士兵,裝弱勢請麻煩拿出個像樣一點的理由好不好,光憑著舌頭的靈動,就妄想洗我的腦,也未免太不把我當人看了吧。站在聚光燈下的你們的確苦於自己隱私權的侵犯,卻也讓那群家夥迫於輿論壓力盡可能地治療你們。我們呢?盡管處於學區,垂死之人充塞於各個大街小巷,有過人管嗎——除了那些撿屍的家夥。付出如此巨大代價換來的未來,我們真的該要嗎?還是說,你這番巧舌如簧能像前些日子一樣,令死人複蘇?一人獨行的未來,早晚孤獨終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所以你還來管我幹什麽?”


  “姐姐.……也受過傷。”因突發情況而緊抓住蕭澈袖口的上官玉兒此時卻囁嚅道。


  上官靈兒下意識地把手伸向小腹,卻在一半時停住了,微微蹙眉,很快就釋然了,先是看向妹妹,隨之望向那人身後的眾人。眾人通過各種渠道也知道所說的傷究竟是什麽,“但是我挺過來了。”


  “是啊,你挺過來了。”那人將頭歪向一邊,有些不甘心地重複著上官靈兒的話,麵部開始極度扭曲,“可是她沒有,她永遠地留在了過去。”


  “很多人不能一直陪著我們走下去了,那我們就應該帶著他們的那一份前行啊。”蕭清激勵道。


  “動動嘴皮子誰不會?”那人重新正視蕭清,忽然提高了音量,“可你們又背負了什麽?你們更應該做的是幸災樂禍,而不是在這裏假惺惺的,發揮你們能言善道的特長,來嘲諷,挖苦我們!”


  “你的意思是,讓我忽視掉為我而死的,差點死去的人。”蕭澈的語氣認真了起來,甚至帶有了責備的意思在裏麵,“接著來這裏彰顯自己的心胸嗎?”


  “真就把我們當做是來看你們笑話的嗎?”蕭清快步走向那人,拳頭捏的死死的,“如果人命都可以當做笑話消遣的話,那死去的他們曾經為我們做出的努力又算什麽?啊?!”


  “蕭清,你給我住手!”上官靈兒直呼蕭清的名字,製止住他的行動,蕭清駐足,卻還是在怒視著那人,胸口劇烈起伏著,平息著心中的怒火。


  上官靈兒轉而那人說道:“並沒有人能夠從那場災難之內全身而退,我們也是。”


  “那肯定是對你們來說不重要的人吧。”雖然蕭清怒目圓睜,那人仍舊插嘴:“同學,還是朋友?總之是隻要聲稱自己重視‘友情’之後才能算是‘重要的人’的那一類人吧。”


  “是給予我們希望的人。”蕭澈接過上官靈兒的話,“他們中的有些人,最終卻——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了。”


  “那不是自然。”那人居然讚同了蕭澈的說法,接著補充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隻有你們能夠毫發無損。”


  “哈哈.……你指的是每日不斷的葡萄糖和抗生素嗎?”蕭澈失聲笑道,不過卻是苦笑,“除了被索要天價之外,和其他的又有什麽區別?說到底,我們才是小白鼠啊,那群家夥看玉兒的眼神已經不是看向一個康複的病人了。她成了搖錢樹和神藥。沒錯,我們是站在聚光燈下,讓你們看我們倉皇逃竄的狼狽模樣。”


  “我忘了你們可是精英學院的優等生了,說大道理我可比不過你們。”那人強行給自己找了一個誰都不會信服的理由,“說了那麽多,對我的現狀有什麽改善嗎?路不還是我自己一個人走嗎?”


  “我們來到這裏的確無法改變任何事實。”上官靈兒輕聲說道,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我們隻是盡力勸說那些迷茫的人和我們同行。”


  剛才的邂逅實在需要好好回味一番,吳震華從那裏離開之後,很快又挑了另一個地方。自己還沒落座,便看見夏心也緊跟著他進了門,還不住地向外麵看去,好似擔心有誰會跟蹤她一樣。


  “應該隻是湊巧吧。”吳震華可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好的桃花運,但是眼神還是非常自覺地瞟了過去。


  “那個.……”結果夏心還真是又來找他的,這不由得讓吳震華有些喜出望外,“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說吧。”吳震華伸出手,指著正對麵的位置,請夏心入座,夏心也客氣地點了點頭,不過她並沒有依照吳震華的指示,反倒坐在了他的身邊,這就更加讓吳震華想入非非了。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夏心躊躇了一會兒,緩緩問道。


  “你,急需用錢?”吳震華雖說心中小鹿亂撞,可基本的思維還是正常的。夏心問這話,必然是動了他身上錢的心思,“可是那些錢不都是許琪的嗎?你大可朝他要啊。”


  “他?”夏心搖搖頭,“你被騙了,錢是林爾的.……等等,你不會還沒拿到手吧。”


  這麽說時,夏心似乎有了想要站立離開的念頭,吳震華也不慌張,慢慢開口道:“這錢從誰那裏來的無所謂,我隻在乎我這條命到底夠多少。”


  夏心作勢欲走,吳震華卻又不緊不慢的添上一句:“不過就目前看,精英學院的人還是金貴啊。”


  夏心的身形僵住了,下一刻現出笑容,無邊的媚意向吳震華侵襲過來:“所以你看我值多少錢?”


  “哦?”吳震華挑了挑眉,一時不敢確定這言語間的挑逗孰真孰假,不過嘛,真要說起來。這勾魂秋水,攝神櫻唇……不管哪一件都是價值連城,而集這萬千完美於一身的夏心,則更是萬年難遇的寶物——但是和自己的命相比,還是命更值錢。


  “值不值,你所得的九成?”夏心又近了一些,吳震華可以清楚地聞到“血玫瑰”的絕命芬芳,自己的荷爾蒙即刻就被引爆了。可是,他還沒有衝動到這麽容易就中了美人計,討價還價是必不可少的。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吳震華伸手去推夏心,卻撲了個空,夏心巧妙避開了他的鹹豬手,“就憑你,就想拿走這麽多?”


  “那你說。”夏心早就料到了,“幾成為好?”


  “三成。”吳震華伸出三個手指。


  “若是我七你三倒可以接受。”夏心眯著眼睛,仔細思索的樣子也值得玩味一番。


  “獅子大開口啊。”吳震華笑道,他占有絕對的優勢,能夠滿足夏心需求的,除了她所討厭的人,也就隻有吳震華了。這一點,從她躲避許琪就能看出來。所以,擁有主導權的自己絕對要做一樁好買賣。“我拿命換來的錢,就這麽把一大半送給你?你是我什麽人啊?夏心,我們之間說到底也隻是同學關係吧。”


  “可是做了這樁買賣之後,咱們之間可就不隻是這點關係了。”夏心對於這套說辭明顯有些措手不及,咬著自己的櫻唇,頗帶有幾分屈辱地抗議道。


  “怎麽,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也算進去了?”吳震華棋高一著,接著出招,“那行,既然你都這麽算計了,那我也替你來算算。你說你這一身的武力,到時候翻臉不認人是不是很容易啊,出去之後再大肆宣揚一波,那我豈不是成了男版張梓湘?”


  “那你說說。”夏心恢複了剛剛運籌帷幄的神態,“如果有後續服務的話,你能出到幾成?”


  “既然有額外贈品,我可以出價五成。”吳震華將手掌整個攤開。


  “但是考慮到你的威脅性.……”吳震華的幾根手指開始收攏,慌得夏心立刻貼過去,雙手摁住那幾根有想法的手指頭,“那如果我可以先讓你把我麻醉呢?”


  “哦?有趣的要求。”吳震華也確實沒有想到夏心會提出對自己極為不利的要求,“不過,你也應該留有後手,總不會由著我動手動腳吧。”


  “不錯,你可以對我下藥。”夏心鬆開手,目光閃爍,“服用還是注射你來選,而我會帶上一把聲控鎖。除非由我本人親自說出密碼,不然你就得一直等著,等到外部有人破門而入。但是——你不會在做那種事的時候還要找人在外麵把風吧。”


  “光是想著你自己,要知道,我才是弱勢方。”吳震華並沒有花言巧語被迷惑住,“你也可以直接先把門反鎖上,然後直接武力逼迫我交出我嘴裏的肥肉。這一點,你也應該想得到。”


  夏心單手輕輕抵著臉頰,沉吟道:“那麽這樣,由我親自在你麵前服藥,如果你覺得可以的時候,就把鎖鎖上,這樣如何?”


  “好提議。”吳震華喜笑顏開。夏心是一個相當膽大的女人,敢如此提議,似乎把自己當成了小角色,又或者說,她對那些可能發生的意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到底是什麽能把這樣一個女孩逼迫成這樣?看樣子夏心並不是見錢眼開的家夥,那麽,那個所謂的林爾……

  “冒昧問一下,像你這麽聰敏美麗的女人,獲取財富應該有很多辦法,可是為什麽偏偏找上了我?”吳震華將自己心中的疑問拋了出來,“還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是性價比最高的,捷徑。”清楚交易成功,夏心便動身離開,走向門口的時候不再像進來時那樣擔心被許琪跟蹤,放心地走出門,“至於目的——我可以隨便編造一個理由蒙混過去嗎?”


  “夏心,你已經給我留下了三個印象了,而且,都非常深刻。”盯著夏心遠去的倩影,吳震華笑得愈發燦爛。


  “所以,我十二分期待,你到時會展現出的第四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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