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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借刀殺人?”許琪聽懂了夏心的話,有些慌張地質問道。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夏心厭惡地向後瞥了一眼,“隻要有人推動,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不,不行。”許琪忽然變回了那個煩人的聖母模式,快步走到夏心麵前,“不能再這麽做了!”


  “哦?”夏心停下腳步,正視許琪,“你一直在要求不允許殺人,所以你代表法律?”


  “但是起碼要先遵守法律。”許琪肯定道。


  “但是法律隻負責善後,事先預謀並不在其管轄範圍內。”夏心聲明了自己即將發生的行動的合理性,“況且,可以鑽法律的空子。”


  “不對.……”許琪的氣勢快速地弱了下去,夏心從他身旁走過也沒有再攔截。看著遠處的吳震華收拾好自己的目光,聽著身後的夏心邁著桀驁不馴的步伐,許琪的確很是混亂。


  如果自己真的代表著法律,那麽他的確沒有資格攔住並未付諸於行為的夏心,而應該判決殺人無數,指尖滴血的“血玫瑰”,但是許琪不能這麽做,因為他需要陰和陽,需要兩極。


  那麽自己,就是站在道德層麵的,像林爾說的那樣,是一個聖母嗎?不,許琪還沒有寬大到原諒任何人,攻擊許琪自身的人他可能一笑而過,以傷害自己以“救贖”其他人,可對於他人,可能就會重現在病房裏的慘劇了。


  許琪用異能開始讀取剛剛吳震華在交流時的內心想法。果然,夏心會動殺心也是自然,像她那種睚眥必報的家夥……體力消耗的要少一些了,看來隻要逐漸適應,以後應該不成什麽大問題。最後看一眼掛著猥瑣笑容的吳震華,許琪搖著頭,歎著氣離開了。


  照舊在那張長椅上,一人據守一邊,和原來有少許不同的是,兩人之間偶爾會交流上那麽幾句。旁邊人也不敢像原來那樣肆無忌憚地對林爾動手動腳了,畢竟林爾那股魚死網破的勁頭讓他們隱隱發怵。


  兩人坐了好一會兒,一前一後離開了,互致道別時也沒什麽特別的。一群人在外圍看著,每當發覺那個好動的男孩目光將至,便立刻裝作有其他事情,餘光不住地瞟向那邊的兩人。


  “林爾,和你商量件事。”蕭清堵住林爾的路,露出開朗的笑容。


  “商量嗎?”林爾摸了摸下巴,“不會是先斬後奏吧兄弟。”


  “林爾。”蕭清身後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我也來這兒了。”


  “是韓依嗎?”盯著蕭清,林爾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不好意思了。”蕭清爽朗地笑笑,“我們幾個最近有任務,怕韓依一時半會兒聯係不上你,所以提前把她帶來和你見個麵。”


  韓依向林爾揮揮手,露出潔白的牙齒,好似心理年齡也隨著生理年齡的減小而減小了。不過這樣也好,說明韓依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麵走出來了。


  林爾也揮手回應,顯出不亞於韓依熱情的笑顏。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張梓湘的狀態也遠遠沒有他希望的那麽穩定。可韓依應該也知道這個事情,隻要通情達理一點,就不會出現什麽幺蛾子。


  “聽說.……”韓依好奇地問道,“你最近和張梓湘同學關係不錯?”


  “朋友嘛,越多越好。”林爾隨口說道。


  “你是想要救她嗎?”韓依忽然小心起來,問道,“我聽說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的確非常可憐。”


  “想太多了。”林爾否認了,“這種可憐人天下多的是,我可救不過來。單純的當個朋友。”


  “那為什麽偏偏是她?”韓依接著問道,蕭清看著她的側臉,感覺得到韓依把另外一句話咽了回去。


  “我這個人怕麻煩。”林爾找了個理由,“我可不想掉進別人的交際網裏麵,聽起來就像一隻落入蛛網的昆蟲一樣,你越掙紮,那些蛛絲反而纏的越緊——但是你並不是蜘蛛,所以,我們是朋友,對吧?”


  “可能吧。”這次反而是韓依迷茫了,“算是吧。”


  “別介啊。”輪到林爾傻眼了,“我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開玩笑的。”演員控製情緒的能力還是很強的,韓依迅速回應道,“總之呢,這段時間我也在這裏了,朋友之間,以後幫個忙你該不會拒絕吧?”


  雖說有檔案,但是要將那群家夥再抓回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對於其他地方來說,這個仍在修修補補的前衛地區反倒是一個更好的窩點。許多房子都在等待新的人認領,證件,財物一應俱全,隻要肯花點時間,檢查的不嚴格,再改頭換麵一番,就能換個身份重新在這天下呼氣。小心一點,再更加小心一點,讓自己淡出警察的視線就行了,也就贏了。


  攝像頭可不會作假,當然,蕭澈那樣的天才除外。很多都被破壞了,不過“集團”的科技實力卻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藉由此物,夏心很快就摸清了他們的藏匿處。除此之外,夏心還知曉了他們平常的聚集時間和地點,這就是她所說“很好找”的理由。


  “喂,你在聽嗎?”提前告知了林爾自己的計劃,夏心挑了一個窩點的外麵,大聲“密謀”道:“我到時候把他騙出來,然後我抽身離開,你也速戰速決,把他的錢拿到手。”


  林爾知道不需要回答,夏心現在就是在炫耀自己可以操弄人心罷了,但他還是說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小姑奶奶。”


  隔著一麵牆壁,屋裏的人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夏心的話了。如此清幽而又對於小部分人來說相當熟悉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他們全部都湊了過來,透過門或窗戶的縫隙偷窺著外麵。


  有人冒出邪念:“聽聲音是一個上好的……”


  “找死嗎?”從夏心手底下撿得一條小命的人對這個可怕的聲音甚至從生理上產生了反應。“這個女人可是一個殺人魔。”


  “不就是個女人嘛。”有人不屑一顧。


  “那,你去試試?看看這個敢謀財害命的女人會不會把你怎麽樣。”


  “錢他已經拿到了,這個我確認過。”兩人各說各話,“之後怎麽辦?你說呢?不行就做掉啊,那群人還在追查我們,今天是最後期限了。”


  林爾打了一個嗬欠以作回答:“啊——嗯嗯,你說的很對,計劃得很好,安排得很妙。”


  “失敗?”夏心語氣加重,“我不允許你失敗——沒有萬一!”


  “沒有萬一,有一萬。”林爾又是相當無聊地接了這麽一句。


  “要是出什麽問題了……”夏心還是想好了退路,“就趕緊走,雖然說這一票是個大的,但搭上性命卻也大可不必。”


  “看樣子的確是大買賣。”見過夏心手段的人想也想到了夏心口中的“是個大的”會有多大,自然動了心思,“如果我們能搞到的話……”


  “到時候我會把他約到——誰?!”夏心似乎發現了這邊有人,暫停了交流,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往這邊靠過來。


  “糟了。”識相的人已經開始害怕了,因為害怕搜查,槍支他們已經存放到了其他地方,光憑這麽幾個人,不知道夠不夠夏心塞牙縫的。


  “待會兒再說。”沒有找到可疑人員,夏心接著說道,“但是不要來得太早,要先降低目標的警惕性,之後我會通知你來的。”


  上官姐妹正在收拾,準備等蕭清一回來就動身。為了幫助那些尚未走出陰影的人們,有著超高人氣的清澈靈玉四人便受邀宣講,演出,給予他們希望。


  也沒有太遠,畢竟受到瘟疫影響最大的就是本市。沒用一會兒就到了,這裏已經密密麻麻地圍了許多人,粉絲的熱情讓四人前進都有些困難,四人展露笑顏,不停地和周圍的人互動,男男女女都異常興奮,最後反而耽誤了原來的安排,比預定時間晚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正式開始。


  清澈兩人並沒有什麽活動,基本上是靈玉的專屬演唱會。每當有人接近舞台,清澈的目光就會將該人鎖定,直到他們認為該人退回了安全距離才消停。來朝清澈兩人要簽名的人並不比靈玉兩人少,甚至相比於總是立於舞台上的上官姐妹,反倒蕭家兄弟顯得平易近人了起來。


  將近尾聲的時候,輪到蕭澈上台演講了。在後台和上官姐妹小敘了一會兒之後,蕭澈走上台。剛剛露麵,觀眾席便爆發出一陣歡呼,蕭澈露出標誌性的微笑之後,立刻嚴肅了起來。環顧台下,待到歡呼聲消失之後,緩緩開口道:

  “各位,我們出現在這裏並非是來博得你們的關注或者是來作秀的。我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我們曾經是戰友,不,現在也是,過去我們麵對的是死亡,現在我們克服的是絕望。在這次事件中,我相信我並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也受到了侵襲。最可怕的是,我們每時每刻的信息都向外界傳輸,嘲諷、謾罵如約而至,我也想過放棄,因為我什麽也做不了,沒有辦法與其他所有人的意願抗爭,我也被感染了,時日無多,可能會出現直接在鏡頭前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情況。我也害怕,我也想顧及自己的形象,可是,還有人在看著我,我不能倒下,為了那些替我著想的人,也為了那些想要看我失敗退縮的人。”


  台下寂靜無聲,大多數人的表情都極其認真。此時的蕭澈,儼然成為了他們的信仰,似乎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應聲而動。


  “我們處於這個情景之下,就要去迎接未來。恐懼、懦弱、膽怯什麽的,那些瘟疫帶來的東西,便讓它們隨著瘟疫的離去而消散吧。既然能夠在那種危機之下存活下來,那麽我們也能再靠自己重新站立起來。我們都失去了親人,無論有多麽撕心裂肺,我們也必須前行。各位,我並不是逼迫著大家走出陰影,裝作一身輕的表象。我們一定,一定要對得起他們,背負著失去那些愛著我們的,我們愛著的人們的痛苦,向上攀爬。他們已經沒有辦法重新站立起來,去展望未來,遍覽這個世界,那麽我們就應該成為他們的眼睛,成為他們的雙腿,去替他們實現他們的心願。我們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才握緊了未來,絕不能辜負他們。”


  寂靜中漸漸多出了抽泣聲,蕭澈也低下頭,呼吸也慢慢地變得沉重,自己的情緒也和觀眾們一同波動,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有了淚痕。蕭澈將淚水抹去,轉過身去,準備退場。而就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感動和希望的時候,一個顯得異常刺耳的聲音卻冒了出來,衝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說的真好聽啊,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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