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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爾坐在對麵，笑著說道。不過在張梓湘眼裏，這笑容有些傻傻的，卻又值得信任。可她也沒回應，隻是低頭看了看仍被緊握的手。林爾不好意思地鬆開手，為自己的緊張感到抱歉。
對麵林爾拘謹的模樣讓張梓湘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出來，開始不緊不慢地攪動著咖啡，將其托起，小口小口地吹散肉眼可見的熱氣。
咖啡一時半會兒張梓湘應該喝不下去，為了防止造成林爾等她的情景，他點了一份肉卷，以此暗示張梓湘不必著急。很快就送到了林爾手裏，他佯裝燙手，把它暫且放在桌上，估摸著咖啡的溫度可以飲用了，這才拿起肉卷。
張梓湘抿了一小口，還是有一點熱。看向林爾，他正雙手捧著肉卷送往嘴邊，嘴張得很大，雙眼被肉卷緊緊吸引住，不再挪開，頗有些預備一口直接吞下的架勢。
興許是察覺到了張梓湘的目光，本來都已經進去一半的肉卷，愣是隻被林爾咬了一小口。他抬起頭，和張梓湘對視了一瞬，便接著進食了。
張梓湘喝完的同時，林爾也正好將最後一部分塞到嘴裏。講真，他的吃相雖說不算粗魯，但也不文雅，準確一點說的話，幼稚吧。也許正是因為林爾幼稚，才能夠接受張梓湘吧，說不定，哪一天他成熟了.……不知怎麽的，張梓湘想到這個可能時腦子裏彈出來四個字“始亂終棄”。
目前的情況還算理想，林爾吃完之後非常禮貌地和她道別，從始至終沒有透露出半點那種意思。但是，善於偽裝的人張梓湘也見過不少，他們認定自己是“二手貨”，以為裝得像一點自己就會輕易地托付終身，張梓湘可不吃那一套，不然這麽多天她的外殼也就沒有意思了。
偶然瞟了手機，當時的那名院長以及相關人員正在遭受來自各方的批評職責。在涉事人員名單上找了一會兒，沒看到孫碩，還不錯。他應該也打了疫苗，沒什麽大問題。
醫院現在有蕭家和上官家資助，免於落得一個因群龍無首而起內訌最後倒閉的悲慘結局。實驗室風波的確是過去了，不過也有些人也過去了，絕大多數人已經重歸正軌，盡管帶了些汙點，部分人卻還在調養生息，依靠著藥物與儀器。如果這家醫院真的出了什麽問題的話，他們可就凶多吉少了。自己本來想要出手的，蕭澈下手更快，和料想的一樣。
回去之後，夏心終於又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剛想皮兩句，夏心冷不防問道：“有時間嗎？”
“現在嗎？”林爾頓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頭鑽進廚房。
“好餓啊。”許琪出現在門口，循著氣味找到了正托腮坐在桌邊微笑看著夏心的林爾，以及正在享用番茄盛宴的夏心。許琪剛想落座，林爾頭都沒有轉過來，說道：“冰箱裏有泡麵。”
“我不想吃那個。”許琪搖頭。“不健康。”
“也有別的吃的。”林爾接著說道。
許琪不太高興地瞪了林爾一眼，隻可惜林爾看不到。反觀夏心，細嚼慢咽，大家閨秀模樣，也不在意許琪的死活。事實上，真的會感到饑餓的隻有許琪，結果自己還是要吃速食食品。
“不錯。”夏心讚賞道，從座位上離開。林爾將餐具送往廚房進行洗刷。許琪端起泡麵跟在林爾後麵，當林爾擰開水龍頭時，許琪湊近請求道：“下次也給我做一次吧。”
“不敢當不敢當。”林爾動手洗刷，“您啊，打個響指，想要啥就變啥，哪兒需要小的獻醜啊。”
“我認真的。”許琪將泡麵推到林爾麵前，攔住林爾的視線，“番茄都被你用完了。這些日常東西都是我買的，忘了嗎？”
“沒忘。”林爾用濕漉漉的手把泡麵推回去，“下次給你買番茄味的泡麵。”
“重點不是這個。”許琪知道林爾故意這麽說。林爾給了許琪一個軟硬不吃的眼神，許琪也就放棄了，轉而問道：“你和那個張梓湘，現在進展如何？”
“一切正常，不勞您老費心。”林爾把洗好的餐具擺放整齊，轉身想要擦手。
“我不幹預，難道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嗎？”許琪慌忙咽下一口泡麵，擋在林爾身前。林爾也不在乎，直接把手摁在許琪襯衫上，許琪一驚，想要躲開，無奈手裏還端著泡麵，行動不便，隻能任由林爾擦手：“現在呢，就愁一件事，挑一家上好的養老院，把您八抬大轎送過去，您呢，安享天年，我們倆呢，該嘛就嘛，豈不美哉？”
“可能我這段時間給你們添了點麻煩，但是也沒必要這樣吧？”許琪聽出了林爾的譏諷，反駁道。
“‘點’？”林爾直視著許琪，吐出一個字，手上工夫沒有停，認真地擦拭著每根手指。許琪自知理虧，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又吃了一口泡麵。
“好好衝洗一下，這個味道是很重的。”林爾在離開時還不忘囑托一句。
對於林爾這個家夥，其實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瘟疫時期在鏡頭前的強硬表現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形象——張梓湘也不例外。盯上自己並不是什麽好事，不過以後自己也遇不到好事了。此外，林爾現在能給自己一個溫文爾雅的假象，這也是張梓湘能夠應允的原因。可她並不想和林爾走得有多近，畢竟，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
“早上好啊。”張梓湘出門不久，就看到林爾在不遠處揮著手，一臉開心地朝這邊走來。
“早上好。”張梓湘回應著，她更在意的是林爾身邊多出來的一個如同烏雲一般的女孩，很美麗，卻又讓人倍感陰鬱，想要快步從這女孩身邊逃離。
“這是丫頭。”林爾輕描淡寫地解釋，“住的地方很近，順路，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我的名字是夏心。”夏心伸出手，雖然感覺夏心並不算平易近人，但張梓湘還是握手了，“我叫張梓湘。聽林爾提起過你，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張梓湘不想說這些客套話，但夏心給人的壓迫力過於強烈，條件反射地說了出來。
夏心點點頭，不憂不喜，看起來和林爾真的隻是認識而已。這樣也好，張梓湘有預感，和這種人牽扯太多早晚會出問題——林爾也是，所以還是盡量把握好距離。
“有什麽愛好嗎？”走在路上，盯著手中屏幕的時候，冷不丁被林爾這麽問了一句。
“看書。”張梓湘繼續滑動屏幕，不假思索道。以前還是有很多有興趣的事情的，與其他女孩一樣，購物車裏滿滿的都是衣服，零食和化妝品，追著自己喜歡的明星主演的劇。現在，盡數放棄，另外選擇了在外人看來死板無聊的事情。
“腹有詩書氣自華。”林爾念叨了一句，聽起來不像是恭維，反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悄悄瞥了林爾一眼，也沒有看到諂媚的神色。說來也是，如果真是懷有猥瑣心緒，目標肯定就是那個叫做夏心的美如天仙的女孩了——所以她現在在哪兒？
“啊？她啊。”注意到張梓湘的視線，林爾四下裏看了一眼，沒見到夏心的人影，“不清楚，應該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我也和她不熟。”
那幅畫的還原度真高。見到夏心本人的吳震華是這麽認為的，更難以想象的是，這尤物竟然是來找自己的，不由得激動起來，反應都慢了半拍。
“你好呀，我是夏心。”夏心露出陽光的微笑和吳震華打起了招呼，旁邊的許琪露出了少許驚訝。
“嗯？”吳震華還沒有被衝昏頭腦，他依稀記得在精英學院裏夏心可是一隻刺蝟，怎麽到這兒就變成兔子了？先觀望觀望，靜觀其變，“有什麽事嗎，夏同學？”
“想知道一些事情啦。”夏心顯現出楚楚可憐的央求語氣，她知道吳震華在顧慮什麽，但她決定先裝傻，用最蠢的方法——道德綁架，“吳同學不會不告訴我吧，我們可是同學誒。”
“我總得知道你要問什麽問題啊？”吳震華不放過任何可以端詳的機會，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同時想：一開始聽說這個暴力女，還以為是一個滿身肌肉的家夥，沒想到這麽細皮嫩肉的，可是她這個態度.……著實不太對勁，又不方便直接問，萬一觸了逆鱗說不準哪裏會掛彩。
“哎呀，不好意思，我有點著急了。”夏心連忙擺手，呆萌可愛到讓吳震華難以相信麵前這個軟妹子與當時和林爾扭打的暴力女是同一個人，“就是離奇群體死亡那件事，你有什麽知道的嗎？”
“所有事情我都和這位叫做……叫做……”
“許琪。”許琪好心提醒道。
“哦，對。我已經一五一十全部和許琪交代了，你問他就行了。”就算提及到了許琪，吳震華的視線也沒有從夏心身上移開。
“第一手消息更可信，不是嗎？”夏心低下頭，雙手合十，稍稍舉過頭頂，請求道，“謝謝你啦。”
密不透風的衣著讓吳震華妄圖一睹春光的想法落空，少許有些失落：“為什麽你一定要聽這件事呢？這裏麵沒有值得你感興趣的東西。”
“有。”忽然，夏心的聲音陰冷了起來，不複剛才的活潑神采，“那個叫林爾的家夥。”
“原來如此。”吳震華明白了夏心態度轉變的原因，但他還是不放心，“可同學一場，你們也沒必要如此敵視吧。”
“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夏心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舒出，帶著玫瑰的芬芳，同時夾雜著謊言，“不好意思，一提到他我的心情就會變糟，不會影響到你吧。”
“沒事。”在夏心身體上遊移的目光些許收斂了一點，吳震華開口敘述當時的情況，至於幾分真幾分假，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毫無威脅”是夏心假裝認真聽講後對吳震華下的一個定義，在禮貌地道別離開後，那種如同蛆蟲一般惡心的視線仍在夏心身上停留。吳震華當然不知道，在他認為夏心穿得太多，該穿露臍裝短裙絲襪之類的時候，夏心正密謀著把他清除。
“在他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之前，會有人認為他得到了。”夏心冷冷地說道。
“而且那種人，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