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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手機,林爾確認了一下兄妹倆的位置,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看樣子林爾的確有些急了。“不過也是出於無奈”的想法飄過林爾的腦海,林爾索性也不去管那兄妹倆了——敢去劫他們的人也絕對是想不開。把這些事情拋在腦後,林爾重又去找十一。
女人見到林爾進來,果斷站了起來,卻不卑不亢。男人則是不太情願地站了起來,兩眼不斷打量這個稚氣未脫的小男孩。
“還沒走啊,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可以談談的嘍?”林爾坐了下來,“都坐吧。我叫林爾,是‘集團’真正的掌權人。”
“就你?”男人仰坐在椅子上,“怎麽了,令尊……”
“少說幾句!”女人嗬斥道,隨後微微頷首,緩緩坐了下來,“我是鴛鴦劍中的紫。這位是藍。”
“沒事沒事。”林爾眉毛一挑,聳了聳肩,“氣也該消了吧,雖然玩得有些過火,但也沒有傷著二位一分一毫。哦,對了,你們的情報大部分都是我們給你們的,地點啦,照片啦,都是.……”
“想必不少人就是被這麽騙過來的吧。”藍沒好氣地說。
“十有八九。”林爾得意地說道。
“我就直說了吧。”紫插嘴道,“我從你的人那裏已經聽說了你的幻想,在證明其可行性之前我們很難聽你的。”
“證明嗎?”林爾皺著眉頭想了想,“‘集團’如今還能屹立不倒,這個理由還不夠令人信服嗎?”
“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在硬撐著?”紫直言不諱,“你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和你是一條心。”
“沒事,我這人打掃衛生還是很勤快的。”林爾從容應對。
“靠什麽?”紫並不相信林爾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工作量,“靠監控錄音,還是測謊儀?要知道,你們的人可不少。”
“人多,機器更多,平常時候負責協助工作以及檢測身體狀況,必要時監督一下行為還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說還是在你的監控之下?”紫指出了矛盾之處,“這不就和你的烏托邦幻想背道而馳了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林爾耐心地解釋道,“都是摸爬滾打出來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私心,而一個完全信任的國度又極易滋養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所以這些是必要的。”
“說白了就是不肯完全相信我們。”許久沒有說話的藍終於開口,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林爾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嗤笑道,“那又何必說那些花言巧語?”
“這叫花言巧語?”林爾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都掏心掏肺了,你卻說我在說漂亮話?”
“總之呢,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百分百相信別人,那就別再宣傳你的空想了。”藍有些輕蔑地看著林爾。
林爾點點頭,笑了笑,忽然站起來用手槍抵住藍的下巴,食指指尖敲打著扳機,蓄勢待發,紫的神色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責怪林爾:“你這是幹什麽?”
“紫,看不出來嗎?”藍似乎早就料到這個情況,於是嘲笑林爾,“說到他的痛處了,開始狗急跳牆了。”
林爾仍是微笑,慢條斯理地問道:“我說這槍裏沒有子彈,你們信嗎?看好了,這可不是左輪。”
紫擔心地看了藍一眼,連忙答道:“我信。”
“忘了說了,如果你們兩個都說信,那我就會開槍,但隻要有一人懷疑,我就會把槍移開。”林爾咧開嘴笑,甚至有些放肆,“所以你信嗎?藍。”
“我可不信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孩。”藍撇過頭去,頗有些不屑。
聽了藍的回答,林爾將槍慢慢從藍下巴處移開,藍見槍口不再對準自己和紫,立刻伸手要去搶林爾的槍。林爾反應也很快,迅速將槍收回,同時向後彈跳一步,再次指著藍,不過這次,林爾把**卸下,亮了出來——子彈滿載,如果剛才真的在下巴處扣動扳機的話,這個房間會變得一團糟,很難收拾的。
“明白了吧?”林爾將**裝了回去,放了回去。
“他們也是這麽對你的?”紫詢問道。
“這樣不是最好的嗎?九分信任,一份懷疑,畢竟大家又不是聖人,怎麽能把心全部擺在外麵呢?”
“.……”紫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又和藍討論了片刻,之後轉過頭來繼續和林爾交流,“那麽‘集團’的經濟來源以及對我們的安置。”
“以高科技發展為主,藝術為輔,通俗點說,用腦子獲得收入,勞動力問題由機器解決。”林爾示意他們倆放鬆,自己又坐了下來,“總之呢,還是希望你們能夠金盆洗手。”
“能不能別扯這些雲裏霧裏的東西。”藍不太喜歡這種解釋,“直接說我們要幹什麽就行。不要告訴我們隻是來這裏養老的?”
“你認為‘集團’是福利機構?”林爾啞然失笑,擺了擺手,“找些其他有趣的事做就行了。像葉鶯,現在是一名調酒師,王曼欣則是合作開發新試劑,還有……”
“就此打住,不必再列舉了。”紫生怕林爾的思維會滑走,“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林爾彬彬有禮。
“這裏不會因為你以前做過什麽事情而歧視你吧?”紫有些擔心地問道。
“當然不會。”林爾不假思索,“我想要創造的就是一個平等的世界。”
“真的?”紫眯起眼睛盯著林爾,“你也包括在內?”
“我可是要以身作則的。”林爾挺起身,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道。
“據我所知,‘集團’裏有很多被主流社會所排斥的的人吧。”紫回想著她搜集到的資料。
“沒錯。”林爾讚同道,少有地露出認真的表情,“他們大多都是過失殺人、複仇、性犯罪受害者——當然,大多是女性,諸如此類。他們不受他人待見,被排擠,‘集團’則趕在他們墮落之前為他們提供新的歸宿。”
“你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前麵那些你肯定就無所謂,可是——”紫話鋒一轉,好像找到了盲點,“那些受害者呢?你有真正和她們接觸過嗎?”
“這.……”林爾倒吸一口涼氣,沉下頭,開始認真回憶——那些人林爾確實很少和她們接觸,最多也就是把她們帶回來之後有那麽幾句不痛不癢的噓寒問暖罷了。雖然說,其他人其實也很少見,畢竟林爾不想給他們灌輸自己是最高掌權者這種聽上去就會瘋狂壓榨他們的家夥。用葉鶯的話來說,玩心太重,一天到晚“神龍見首不見尾”,可自己畢竟和她們沒有共通點,首先,林爾不是女人,接下來一切都沒得談;就算能談,林爾也從來沒有當過受害者,見過倒見過,可是這種類型的受害者真的不是林爾能夠理解得了的。一陣頭腦風暴之後,林爾抬起頭,仔細端詳了紫。藍感覺林爾的眼神有些冒犯,馬上擋在紫身前,怒視著林爾。
“謝謝啦。”林爾忽然扔下了這麽一句話,起身離開了,一個小機器人見狀也跟了出去,隻留下鴛鴦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所以說,我們怎麽辦?”
“暫且留下來吧。”
“還真要留下來啊。”藍的聲音明顯不太樂意,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學生吵吵鬧鬧,不得安生,開著彼此的玩笑,聊著新鮮的八卦,好不快活。此時無己走了進來,毫無存在感地從學生之間穿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掏出林爾賠給他的書,靜靜地閱讀起來。
“莫豐,你這幾天搞什麽幺蛾子?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有人坐到無己麵前關切道,“出什麽事了?”
“不好意思,腦部出了一點小問題,在某些機能上有所損傷。”無己解釋道,“不過沒什麽大礙。”
“這樣嗎?”那人半信半疑地瞧了瞧無己,聽見有其他人叫自己的名字,便向無己揮揮手,走開了。無己接著看他的書,許琪代替剛剛那人坐在了無己的麵前。
“有事嗎?”無己瞥了許琪一眼,那眼神又與之前不同,看樣子這又是另外一個無己了。
“你叫莫豐?”許琪想了想剛剛那人的稱呼,問詢到。
“算是吧,但我更願意稱自己為‘無己’。”無己承認道,“不過這都幾天了,你居然連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沒注意。”許琪致歉,“事情太多了。”
“還沒處理好你入獄之前的爛攤子?”無己翻了一頁,慢慢瀏覽,仿佛他不是在和許琪說話,而是在與書對話。
“早已經解決了。”許琪皺了皺眉頭,不想接受這個話題。
“解決?那隻是草草了事罷了。”無己麵無表情,接著說道,“人命真的就那麽低賤嗎?”
“不是.……”許琪剛想辯解,一看到周圍那麽多人,便耳語道,“這裏人多眼雜,這種事不要在這裏說。”
“我想說的就這麽多。”無己合上書,將書本立在桌子上,將桌麵剛好一分為二,“作為一根軸,你的確在保持中立,但不代表你什麽都不需要做。”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許琪站起來,俯視著無己,“人死不能複生。”
“可以的,對於你來說。”無己也跟著站了起來,嘴角掛著意義不明的微笑,“就算你見死不救,死亡也不是一切的終點。”
周圍的聊天聲越來越小了,看著這對峙的兩人,眾人都被**味嗆得稍稍後退。
“我無能為力,至少現在是的。”許琪有些感傷地說著,同時快步離開,上衣的拉鏈蹭到了無己桌上立起來的書本,那書搖搖晃晃,險些倒下,但最後還是好好地立在桌麵上,隻不過相較於原來的位置偏移了一些。
“這根軸,好像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