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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調侃之後,林爾想都沒想就把蕭澈拋了出去,落在柔軟的沙發上,林爾一手撐起椅背,像一個單杠運動員一樣輕鬆地翻越過去,也坐在了沙發上。摸了摸,感覺手感不錯,上下晃了晃,彈簧質量也還可以,再仔細看著四周,偌大的豪宅裏並沒有放什麽太過奢華的家具,都是一些必需品。室內擺放了少許枯萎了的鮮花,林爾在心底盤算著,他們也應該有幾天沒來了。但邊邊角角的綠色還是生機勃勃,沒有一絲倦意。掃地機器人正不知疲倦地轉悠著,經常會發上一兩秒的呆,總體上來說它還是蠻勤勞的。
“口渴了吧,先喝口水。”上官靈兒遞過來一杯水。林爾剛想伸手去接,卻看到自己的手上粘有一層淺淺的灰塵。見此情景,上官靈兒賠笑道:“有幾天沒來了,多少髒亂了一點。”
“你這叫髒亂?”林爾拍了拍手,吐槽道,“那我豈不是睡在……算了,我是一個普通人,這裏對我來說就像天堂,讓我這個凡人不自在,有點塵埃反倒有些親切感,真的,你們……”
“玉兒,你先送小澈回樓上休息。”上官靈兒對上官玉兒說道。林爾看著這一對,咂吧咂吧嘴,品出了上官靈兒把他們支走的味道。果然,看見上官玉兒離開後,上官靈兒微笑著又重新審視了林爾一遍:“那麽林同學,有沒有興趣在這裏暫住一段時間?”
“呃……”林爾也反過來端詳了一會兒上官靈兒,“請問這位小姐,缺打手嗎?”
“你很聰明。”上官靈兒緊挨林爾坐下,將本是給林爾的一杯水一飲而盡,“價錢也可以談。”
“太棒了!”林爾興奮地幾乎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但他隨即壓製住了這份激動,又說道,“那什……”
“姐……”樓上的上官玉兒從房間裏出來,看見二人並排坐著,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隻是晃晃手裏蕭澈的手機,“我哥。”
“嗯。”上官靈兒拍了拍林爾的肩,示意他先不要離開,接著上樓去了。看見上官姐妹關上門,林爾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筆來快速在餐巾紙上寫下一句話:“我回去想工資去了。”然後立刻站起身,要知道蕭清打蕭澈電話絕對沒有什麽好事,說不定就是上次“空手套白狼”到了保質期了,肌肉男要回來算總賬了。想到這兒時,林爾已經走出了別墅,隻不過:
“我車呢?啊?!”林爾的麵前,一切都沒有變化,除了他現在想要看見的東西不在視野之內。
“清,有事慢慢說。”上官靈兒隔著手機都感覺到蕭清正怒火中燒,再加上上官玉兒剛接通電話時,“就像要把我吃了”的描述,他便如此安撫道。
“我那恨鐵不成鋼的弟弟呢?靈兒,你讓他接電話。”蕭清的語氣依然強硬,“你也別為他說情,他這種人……”
“他昏迷了。”上官靈兒直接說道,阻止蕭清再說些有的沒的的罪狀,並且再瞞下去也沒有什麽用處,“他病得很厲害,不要打攪他,有什麽事你和我說。”
“……”蕭清登時沉默了,過了有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似乎蕭澈病倒是因為他,“這麽……嚴重嗎?小澈前幾天不還……沒什麽大礙吧,我聽說……”
“清,放心,沒問題,玉兒都已經康複……”“玉兒也?她是什麽時候……”
二人就這麽煲起了電話粥,蕭清已經知道了本城市爆發了瘟疫,另外三人的手機打不通,於是自己成了最大受害者,手機基本上響個不停,兩對父母沒完沒了地轟炸,越想越氣,這才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打給蕭澈。上官靈兒便解釋道一開始隻是不想讓父母擔心,沒想到弄巧成拙,這瘟疫竟然到了麵前,再說什麽也都無濟於事。
“那你們至少要讓我知道啊。”蕭清嫌棄道。
“知道了又有什麽用?”上官靈兒在心底歎了口氣,“還不是在外麵幹著急。”盡管這樣想,她卻答道:“這一天天心如刀割,誰顧得上打電話啊。”
“啊?”蕭清的聲音充滿了迷惑,“我給你們打電話時你們把這一切都告訴我不就行了?又何苦騙我?”
“騙?”上官靈兒不太理解蕭清的說辭,“你是指?”
“就那次我打電話給你們——你沒在一旁?算了,就是那次我和小澈還有玉兒……”
“玉兒?”上官靈兒思索著,緊鎖眉頭看向上官玉兒,上官玉兒見姐姐這麽看著自己,不由得也露出了少許疑惑。
“然後……還有……”蕭清仍在不停地說著,上官靈兒隻是有一聲沒一聲地應著——她已經聽不進去了:自己這段時間一直與上官玉兒在一起,她並沒有打過電話或者接過電話,這樣一來,蕭清所說的“玉兒”必然不是真正的玉兒,“小澈”也一定是假的,所以當時和蕭清通電話的到底是誰?一男一女,在醫院裏,自己周圍的一男一女……上官靈兒忽然睜大了雙眸,一臉驚訝與不安,脫口而出:“難道是他們?”
“什麽?”蕭清聽見了上官靈兒的話,問道,“靈兒,你在聽嗎?”
“我知道了。”上官靈兒回過神來應道,“我和玉兒說說,這樣做的確不對。還有,你在外麵要小心一點,一個人了,有些心懷不軌的人可能就會找上門來。哦,對了,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拜托你替我們盡孝心了。不說了,先掛了。”
剛一掛斷,上官靈兒就急急忙忙地趕下樓來,卻已不見林爾的蹤影,隻看到壓在杯子下的紙條。盯著這行清秀的字跡有好幾秒,上官靈兒才緩緩挪開視線,望向門外,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玉兒,姐姐招了個不得了的人。”
“他很危險嗎?”看著姐姐凝重的臉色,上官玉兒關切道。
“至少會讓我們吃不消。”她看了玉兒一眼,苦笑道,“我和小澈其實早就懷疑他們了,但也沒有什麽頭緒。本來以為他在病房裏說的都是玩笑話,現在看來……唉,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我們小心一點為妙。不說這些了,去樓上看看小澈怎麽樣吧。”
嗅著臥室裏的氣味,夏心有些不爽,開始檢查查南遺留下來的東西。此時被她關上的門卻傳開了敲門聲,不是幾下,而是連續輕快的十幾下,就像一架樂器一樣。夏心自然知道他是誰,所以一時半會兒她還不想搭理。於是一曲終了,收尾時門徑直飛了進來,砸在牆壁上,氣流掀起灰塵。再看向門口,林爾的左直拳還沒有收回。
“門外燈柱上的血。”夏心從房間內部向外走,“是誰的?”
“反正不是我的。”林爾應道。
“很好。”夏心淡淡地瞥了林爾一眼,與林爾擦肩而過,“我在實驗室裏等著這個人的血液。”
“啊?”林爾攔住夏心的腳步,“我怎麽找?”
“這是你自己的事了,我隻在乎結果。”夏心抬手將林爾推開,“我對過程不感興趣。”
“咱倆換換?丫頭?”林爾在夏心身後提議道,“我去實驗室享清福,你來……”
夏心再次坐在主駕駛上,沒有應答。林爾則站在一旁幹看著,腦子裏飛速地想著下一步的行動,盡管對夏心的埋怨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引擎聲拉得很長,讓林爾有點不自在。
“得,我也不想當救世主,還有個男人等著我呢。”林爾朝著消失的車子做了個鬼臉。“讓我想想,當時從他身邊經過的地方好像在……當時他還假模假樣地抱著把槍呢。”
掃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防化服,孫碩坐了下來,麵前的餐桌上擺著兩道家常菜,沒有那令人作嘔的消毒劑味,飯菜的色香味讓他食指大動,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頤一番了,咽了咽口中澎湃的口水,他看向其中一道菜——等等,這熟悉而又如同消毒劑一般令人反胃的聲音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碩哥!碩哥!”
食欲大減,孫碩惱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原來如此,怪不得那輛車子那麽眼熟,敢情就是這小子的啊,現在居然還敢找上門來,他當時就沒注意到自己手裏有槍嗎?
“我的碩哥啊,到了家門口就不招待一下嗎?”林爾似乎還恬不知恥地叫喊著,“人與人之間基本的禮儀呢?”
完全沒有食欲了,孫碩站起身走了幾步,怒火炙烤著他的五髒六腑,讓他感覺連呼吸出來的空氣都辣辣的。“給老子滾!”孫碩忍不住了,大聲罵道,“再不滾老子就殺了你,看見門外的屍體……”
話沒說完,門倏地被打開,下一瞬間右手一陣酸麻,失去了力氣。再看林爾,左手拿著萬 能 鑰 匙,右手捏著一把科技感十足的袖珍手槍,與他的學生裝打扮非常不搭。
“我的手……”孫碩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下垂著的,顫抖的右手。
“別怕,碩哥。”林爾轉了幾圈槍,“別看你現在抖得像帕金森一樣,我這一槍,補氣回血,舒絡筋脈,延年益壽……”
“你是想尬死我嗎?”孫碩立刻發表了自己的觀感。
“有這個想法,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收效不太好。”林爾將兩樣東西收起來,抬腳跨入門內。孫碩下意識地伸出手來阻攔他,卻被他再次輕鬆閃過,一屁股坐在剛剛孫碩坐的位置,看著桌子上的兩道菜,馬上雙眼冒光:“碩哥手藝不錯啊。”
聽了這話,孫碩的怒氣削減了少許,再加上右手的麻木感有點緩和,甚至胸肌上的痛楚也好受了一些,他暫時還不想和林爾扯那麽多,所以他回身用腳勾出一張椅子,坐在了一旁,再次看向林爾,立刻蹦出來一句質問:“你在幹什麽?”
這也不能怪孫碩,畢竟一個人將整盤菜想都沒想就倒入口中,一副豬八戒吃人參果的氣勢任誰都會大吃一驚,更關鍵的是,孫碩為自己準備的飯菜就這麽沒了,真是讓人火大。
林爾舔了舔嘴唇,瞄了一眼孫碩:“碩哥吃過了吧。”
“你感覺我像是……”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