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病弱師尊他人設崩了
洞府之外天雷的威勢愈發沉重,程沐筠也不耽擱,起身前往洞外。
他可不想被天雷把自己住了許久的洞府劈得灰飛煙滅,出了洞府,選了極為空曠的地方盤腿坐下。
赫遠自是跟在身後,見程沐筠坐下,道:「師尊,我為你護法。」
程沐筠看到一眼,點頭:「可。」
赫遠卻沒有離開,而是抬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程沐筠的臉頰,「我在,不用憂心。」
程沐筠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沒有避開這對於師徒之間來說逾矩的行為。
經歷幻陣之中種種,他的心魔已破。程沐筠也未曾發現,在進入這個世界時,設定的古板屬性,竟變成了他的心魔。
此前殺了洛玖,剖了赫遠道骨,孤身墮入魔道,最後同魔界十尊同歸於盡,皆是心魔作祟。
而這一切,程沐筠都沒有發現,反而是被心魔困了數百年的赫遠看清了,並反借幻陣助他看破心魔。
程沐筠在腦中嘆氣:「丟人。說好幫赫遠破心魔的,反倒是我自己被拉了一把。」
系統幽幽出聲,「你知道進度條怎麼樣了嗎?」
程沐筠安之若素,心態平穩,「掉了。」
「你怎麼知道!」
程沐筠:「呵,赫遠的無情道要破了,飛升更加無望了,當然得掉。」
系統崩潰了,「你知道?你知道那你還在幻境中跟他,跟他睡!」
當時系統在小黑屋被關了三天三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絕望地看著進度條一點點往下掉。
程沐筠冷笑一聲,道:「你與其在這裡質問我,不如趕緊上報查下代碼。」
系統聽到這裡,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交談之間,頭頂已是雷聲滾滾,烏雲壓頂,一道碗口粗細的雷柱,自烏雲之中如奔馬而出,直衝程沐筠而去。
程沐筠閉目盤坐,抬手舉劍一撩,劍意衝天而起,迎上劈下的天雷,兩相消減,竟是一絲也沒到他頭頂。
他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同系統對話,「我剛剛復盤了一下。幻境中,大概是我在葯峰修養的時候,赫遠就取得了一半的幻陣控制權,我反而被不知不覺地引入幻境。」
系統:「啊?不是,你不是全盤掌控,他完全沉浸其中嗎?」
從一開始,赫遠因洛玖之事和程沐筠起了爭執,甚至還偷偷溜進地牢救人,分明是完全被幻境迷惑的表現。
程沐筠:「不清楚,或許是被什麼刺激到了,瞬間神識清醒。我是不明白他為何沒有順勢破陣,而是繼續入陣。反正,就是被他套路了,之後的那些幻陣劇情,幾乎是他構建的。」
系統聽得似懂非懂,道:「那,那你那天怎麼會順水推舟就……跟他睡了呢。」
程沐筠道:「因為你出bug了。」
系統怒道,「什麼我出bug了?我沒出bug!」它不承認,它是最新開發出來的人工ai,怎麼可能出bug。
程沐筠有理有據,「我在出關之後,就被灌輸了愛意。準確來說,幻境中的時間是真的倒轉了,我的狀態回到被灌輸了愛意的時候。起初我還沒意識到,在那天晚上,捅了赫遠之後我才覺出不對來。」
他停頓一下,道:「我當時,後悔了,又悔又痛,之後才失控,加之又被赫遠引誘了,就睡了。不過,赫遠還是很不錯的,劍修的身體就是好……」
系統:「停停停,我這要消音了。」
程沐筠也不折磨他,「所以,乖,上報bug去吧。」
系統懵了,道:「好好,我馬上把剛才運行的代碼報上去,怎麼會出問題呢,不可能啊。」
程沐筠又是隨手一劍,削掉劈下來的第二道天雷。
「怎麼不可能,這世界線都能崩到你們進不來,以赫遠的能力,出點小問題也不奇怪。修仙世界,修的本就是對規則的領悟和掌控,或許無意之中,他掌控了部分規則,又在幻陣中因執念用了出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程沐筠恰好睜開眼睛,對上赫遠的目光。
一看之下,又是心中一亂。
他垂下眼睛,胸腔里心還是砰砰失序。那種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即便是沒有心的竹子,這種感覺也能停留一段時間,只是這次,不知何時會忽然消失。
程沐筠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在不抹除記憶之時,無法忍受失去控制的感覺。他閉眼,不再看赫遠,專心應對天劫。
天雷一道接一道劈下,動靜引出了太玄宗所有未閉關的弟子。
這等動靜,是大能渡劫。
從雷雲的規模和氣勢來看,應當是要突破至渡劫境。
可太玄宗,哪來的合體境大能?九州界第一人,玄鴻劍尊,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是渡劫境了。
只是這等威勢,也無人敢靠近。有些膽大的核心弟子,正欲憑著自身修為靠近些許,才到問道峰附近,就被另一道衝天劍意逼退。
那是,玄鴻劍尊的劍意,冰冷無匹,夾雜著嗜殺之意。玄鴻劍尊以殺入道,劍下不知多少魔修亡魂。
無人再敢靠近分毫。
唯二不怕的兩人,耿哲和掌門匆匆趕過去,赫遠也未阻攔。
兩人尚未落下,就一眼看見正在渡劫的人,嚇得差點一跟頭從飛劍上栽下去。
掌門都結巴了:「師師師師叔,我沒看錯吧?那是程師叔?」
耿哲也呆愣了許久,才喃喃道:「赫遠這瘋子,他……真敢這般逆天而為。」
掌門看了看耿哲,正欲向赫遠方向靠近,就被一把拉住。
「我勸你最好別靠近,赫師侄現在是六親不認目中無人,只有他師尊的狀態。」耿哲壓低了聲音,「你打擾他們,小心被破曉劍劈成兩半。」
掌門:「……」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最後一道雷,程沐筠沒有出劍,而是任憑劫雷劈到身上,借天雷之力滌盪身軀,洗經伐髓。
這是劍修渡劫,極端卻極為有用的方式,以天雷鍛體,撐過去皮膚經脈炸裂的痛苦,修為就能更上一層樓。
痛苦對於程沐筠來說,家常便飯而已,他閉目入定,周身盤旋其上的劫雷,彷彿只是裝飾。
一炷香過後,天空恢復晴朗,劫雲漸漸散去。
程沐筠睜開眼睛,對上赫遠欣喜的目光。他下意識笑了一下,就見赫遠快步走上前來。
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見赫遠半蹲,單膝點地,低頭在自己臉側落下一吻。
程沐筠抬手推開,帶些不悅說道:「不要逾矩。」雖是這般說,心中卻沒有太強烈的排斥。
心魔被破,果然威力無窮,連設定的負面屬性都消失殆盡,程沐筠暗自吐槽自己居然也會有能接受師徒逆倫的一天。
甚至,還覺得有點意思。
他才微微推開赫遠,就見到更遠之處,一臉三觀盡毀表情的掌門和耿哲。
程沐筠身體僵硬,瞪了赫遠一眼,道:「去,把那兩人打發了。」
「遵命。」赫遠表情淡定,語氣中卻帶了些笑意。
或許是擔心程沐筠真的生氣,赫遠果斷起身,向著那邊圍觀的兩人走去。
掌門尚處於震驚中,耿哲倒是調整過來,他前後一聯繫,便搞清楚了因果。
他皺眉,問:「你將轉世的魂魄,放入程師兄的軀殼……」
赫遠打斷,道:「是師尊,不是轉世。」
聽到這篤定的語氣,耿哲也不好多說什麼,赫遠的心思,即便是他也完全無法揣測。
如今他能做到的,就是看好赫遠,盡量避免他墮魔。赫遠以殺入道,又為心魔所困,執念深重,一旦墮魔,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掌門終於反應過來,問出關鍵問題,「赫師兄,你和程師叔這是……?」
赫遠平靜說道:「他是師尊,也是我的道侶。」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句話,也只有赫遠這人才能以如同討論今日天氣一般說出來。師徒逆倫之類,似乎都算不得什麼。
耿哲皺眉,問:「道侶……你的道。」
赫遠轉身,看向程沐筠方向,「無妨,道心破了,再修便是,他……」
話未說完,他瞳孔一縮,看到極為令人驚恐的一幕。
原本已經漸漸散去的劫雲,竟在這瞬間又凝結起來,顏色已經近乎於墨汁。烏雲之中,滾動著數道水桶般粗細的金色劫雷。
狂雷亂舞,山雨欲來。
程沐筠也察覺到不對,抬頭一看,心裡對系統說道:「嗚呼,這回真要完蛋了。」
系統:「怎,怎麼了?」
「九轉金雷下,十不存一,一般只有罪大惡極之人才會惹來此天劫。」
程沐筠坐於原地,並沒有動。
無人能逃過天雷,與其做無畏的反抗,不如調整靈力運轉,以最佳狀態迎接劫雷。
系統:「怎麼會?你也沒做什麼惡事啊。」
程沐筠嘆氣,「還不是赫遠惹的禍,逆轉生死有違天道,現在天道要抹除我這個錯誤了。簡而言之,這道劫雷我扛不住,做到準備世界線崩潰被踢出去吧。」
系統被他嚇得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第一道劫雷已經當頭劈下。
程沐筠整個人,已經被金色劫雷籠罩,看不清身形。
那邊赫遠已經撲了過來,卻被掌門和耿哲聯手拉住。
「你瘋了!天雷之下,有旁人參與,威勢只會加倍!」
「你進去,只會你們倆一起灰飛煙滅,程師叔一人在裡面,還有一線生機。」
一道接一道,轉眼已是八道劫雷接連落下。
周遭短暫地安靜片刻。
他們終於看清楚了程沐筠的身形,他衣物已經焦黑,嘴角有血漬,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滲出鮮血。
他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右手問道劍插於地面,勉強支撐住自身不倒。
可烏雲並未散去,就在此時,萬物俱籟,一道水桶粗細般的金色劫雷,夾雜著此前百倍威勢,狠狠兜頭劈下。
程沐筠抬頭,似乎感知到什麼,閉目露出平靜解脫的表情,
千鈞一髮之際,赫遠一把揮開控制住他的兩人,猛地衝進劫雷,撲在了程沐筠的身上。
「赫遠!」
「赫師兄!」
劫雷落下,再無挽回餘地。
劇烈的光芒炸裂開來,無數雷蛇在中心遊走,勢必絞殺其中有違天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