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那個人
我的咒罵和嘶喊還有不遺餘力的錘擊在黑暗的房間裏得不到任何回應,和景承說的一樣,直至我體力耗盡後我開始接受無奈的安靜,一個人蜷縮在地上默不作聲。
那個過程很漫長,當我聽到鋼門被打開的聲音伴隨著光亮透射進來,蘇錦和陸雨晴站在門口吃驚的看向我。
“你怎麽被關在這裏麵?”
我衝了出去,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發瘋一樣尋找,但最終我沒有找到那支錄音筆,轉身抓住蘇錦的胳臂:“你給我打過電話,接電話的是景承,你是不是告訴他交叉核對的結果了?”
“是的。”蘇錦很吃驚看著我。“你弄痛我了。”
“你對他說了什麽?”我並沒有鬆手。
“按照景承分析出的新側寫內容,我和雨晴對到過倉庫的警員進行了比對,結果是沒有警員吻合側寫畫像。”蘇錦滿臉疑惑。“怎,怎麽了?”
“沒有符合側寫條件的?!”我大吃一驚。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陸雨晴問。
“景,景承已經確定了凱撒的身份。”
“凱撒是誰?”她們異口同聲問。
“我不知道,景承也沒打算讓我們知道,他拿走了我的配槍,我猜他打算自己去終結這場戰爭。”我把到過遊戲廳還有與凱撒通話以及在這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之她們。
“景承確定了凱撒身份?可並沒有符合側寫條件的警員啊。”陸雨晴一頭霧水。“我們得盡快找到景承,我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事。”
“不吻合,不吻合……”我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在屋裏焦急的來回走動。“景承走的時候很決絕,他對我說了再見,不是告別是訣別,我能聽出來,他好像知道再不會和我們見麵。”
“他都無法完全確定凱撒身份,幹嘛要訣別?”蘇錦神情凝重。
“景承想要獨自去麵對凱撒,他擔心把我們卷進去,畢竟對手是強大的惡魔,景承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凱撒同歸於盡。”我越說越心煩意亂。“景承經過上次誤殺韓成的事,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這一次他如此的堅決隻說明景承已經完全確定了凱撒的身份,他找到了真正的凱撒。”
“側寫是他分析出來的,如果是真正的凱撒應該滿足側寫畫像才對,沒有一個到過倉庫的警員符合側寫條件,他又是憑什麽確定凱撒身份?”陸雨晴焦頭爛額。
“事實上根本就不用去對這些警員甄別,能接觸C檔案這一點就可以將所有警員排除在外。”蘇錦很認真對我說。“符合這個條件並且在倉庫出現的警員隻有三個人,就是現在站在這間辦公室的我們,按照景承的推斷,難不成凱撒會是我們其中之一?”
我急促的腳步慢慢放緩,開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思索,去按照景承的方式去思索。
景承早在精神病院就甄別出第六個人,劉煜殺掉其他五人後,第六個人是凱撒的幾率很大,但景承卻按兵不動,說明當時他還無法真正確定第六個人是不是凱撒。
他向我講述自己和袁清的事,並且帶我來這裏,是為了拿到袁清對凱撒的錄音病曆,這份病曆在景承的眼中恐怕是最詳盡也是最真實的凱撒側寫,景承隻需要將病曆的內容和第六個人比對就能得出答案。
可景承還是沒有走,他依舊在等待,也想在景承聽到錄音筆的內容後已經知道凱撒是誰,但景承為了不重蹈覆轍,在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況下他不會貿然行事,最終讓景承確定的是蘇錦那通電話。
也就是說蘇錦告訴景承的篩選結果才是真正讓景承確定凱撒身份的關鍵。
沒有一個到過倉庫現場的警員符合側寫條件。
我在心裏不斷重複這句話,忽然明白一件事,景承並不是想從這些警員中找出符合條件的那個人,而是想通過側寫剔除幹擾他判斷的人。
我拿起還放在桌上的那份景承病曆,當我翻到最後一頁時看見一處簽名,突然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一般,手捧著病曆不由自主抖動一下。
“你,你們真的核查過所有到過倉庫的警員?”
“廢話,這麽重要的事我們怎麽會有疏忽。”蘇錦很確定的點頭。
我舔舐了一下嘴唇:“包,包括赫部長?”
“赫……”陸雨晴瞪大眼睛。“這話虧你是在這裏講,你吃了豹子膽了吧,竟然想著去調查一名副部長。”
“到過倉庫的所有警員。”我關上辦公室的門。“他是部長,同時他也是一名在職的警務人員,他同樣在甄別的範圍之內。”
蘇錦和陸雨晴麵麵相覷:“我,我們還真沒往這方麵想過,何況我們也拿不到一位部長的檔案啊。”
“他的職務特殊,因此他的履曆是必須要公開的,查他的履曆!”我大聲說。
“你瘋了吧,無憑無據你要查副部長。”蘇錦很吃驚看著我。“懷疑是要有根據的,你現在的行為是對副部長的指控。”
年齡55-68歲,參加過戰鬥的退役軍人,現役警員並且處級以上職務,申報過出國或者公派出國,曾在意大利的羅馬逗留過,有婚史但配偶離世。
我說出景承最後的側寫內容,然後和蘇錦對視:“年齡是吻合的,職務也是吻合的,並且在到過倉庫的所有警員中,能接觸到C檔案的人並不隻有我們三個,還有赫部長。”
“可……”
“看看這個。”我把病曆推到她們麵前,指著那個簽名。
“赫楚雄?!”她們認出了那個名字。
“景承說過有人為了避免他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強製治療,為他安排了心理醫生輔導,而這個人就是赫楚雄。”我點點頭。
“赫部長一直都在維護景承,如果不是赫部長的話,景承現在應該在監獄才對。”陸雨晴辯解。
“凱撒為什麽要殺害景承的父母?”我突然反問,但並沒有讓她們回答。“用凱撒的話說,他不希望看見一位天才的隕落,景承的與眾不同讓他自負和驕傲,但同時也讓他倍感孤單,凱撒看著景承如果鏡子中的自己,那麽他也和景承一樣孤獨,凱撒需要一個對手,一個能激發他興趣的對手,他不會容許唯一的對手被送到精神病院變成遲鈍的瘋子。”
蘇錦和陸雨晴相互對視,她們似乎已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凱撒謀殺了景承兒時美好的記憶,而這些記憶是凱撒從袁清口中獲取,但有一個問題,凱撒又是如何知道景承與袁清的關係。”我慢慢放下手中的病曆。“隻有安排過這件事的人知道,景承接受心理治療屬於機密,如果赫部長一次又一次袒護景承一樣,知道真相的隻有赫部長。”
陸雨晴拿出手機,過了片刻聲音低沉:“網上有赫部長的履曆,他參加過對越反擊戰,並且參加過戰鬥,專業後才報考的警校,並且在任職期間代表警方參加過在意大利召開的國際刑警會議……”
“和,和景承的側寫一樣。”蘇錦有些緊張。
“但有一點不吻合,側寫中指出嫌疑人喪偶,這一點與赫部長不吻合。”
我第一次見到赫楚雄是在香山公園,我見過他和他的妻子,而且兩人感情很好,而且陸雨晴說從履曆上看,赫楚雄隻有一次婚史。
我突然想起景承在遊戲廳時說過一句話。
不是他!
我猜他一直在懷疑的就是赫楚雄,在談到愛情時景承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有,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們。”一旁的陸雨晴欲言又止說。
“什麽事?”
“景承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就在我們來之前,他讓我幫忙查一個人的地址和聯係方式。”陸雨晴說。
“查誰?”我連忙問。
“程素。”
“程素是誰?”我一頭霧水。
“一名醫生,一名外科臨床醫生。”
“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從警方戶籍檔案中查到景承要找的人,然後把聯係方式告訴了他,我問過他為什麽要這個女人的電話,但景承並沒有告訴我。”陸雨晴搖搖頭。
“程素是一個女人?”我眉頭一皺,景承在確定凱撒身份後,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凱撒,反而是去見一個女人,說明這個女人甚至比凱撒還要重要。“也許景承並沒有完全確定凱撒是誰,而這個女人就是他完成凱撒畫像的最後拚圖。”
想到這裏我連忙對蘇錦和陸雨晴交代,讓她們立刻趕回警局鎖定景承的手機位置,並且讓陸雨晴把程素的地址發給我。
我隱約聞到決戰的味道,這是我期盼已久的事,但等到這一天真在的到來時,我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好準備,這不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決戰,我甚至沒有絲毫獲勝的把握。
我的擔心想必也是景承將我鎖在屋裏的原因,他預料到了這場決戰的最後一定會有人倒下,他不希望倒下的是我們其中任何一人,他違背了自己對我的承諾,在最後的時刻他拋棄了自己的同類。
我是恨他的,而且也無法原諒他的自私,如果最終他用自己的倒下來終結一場戰爭,即便我們取得勝利我也不會有絲毫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