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群魔亂舞
S城自開埠以來,因為獨有的地理位置和曆史使其成為遠東最大的都會城市,而最著名的步行街便是這座城市繁華的縮影。
我和景承到S城剛好是萬聖節,步行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從我們身邊走過的不是僵屍就是鬼怪或者女巫,我還看見科學怪人和吸血鬼,這條步行街上全是遊蕩的怪物可謂群魔亂舞。
景承似乎心情很好,還特意在街邊賣奇裝異服的攤位上買了兩件衣服,他把自己打扮成哥特風格的石像鬼,還不忘花錢讓人在臉上畫彩繪,我感覺他這身打扮挺符合他瘋癲的特質。
當然他沒有放過我,他讓我穿上了破破爛爛的黑袍戴上骷髏麵具,當他把塑料鐮刀放在我手中時,我儼然成了大白天在步行街晃蕩的死神,隻是在別人的眼裏開心替代了畏懼。
我就是頂著這身死神的裝扮去的杏花樓,裏麵的服務生已經見怪不怪,畢竟餐廳裏還坐著無頭騎士、蜥蜴人和吸血鬼等一大群鬼怪,看著他們吃東西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
我拎著一盒月餅出來時看見坐在街邊長椅上的景承正被幾個漂亮的女生拉著合影。
“我盡力了,今天真沒有蓮蓉月餅,杏花樓與時俱進推出巫師月餅。”我沒忍住笑出聲,打開盒子裏麵裝著奇形怪狀毛蟲形狀的月餅。“不過是蓮蓉餡的。”
景承也不介意興致勃勃咬了一口,場麵有些莫名的搞笑,一個死神和一個石像鬼坐在熱鬧非凡的步行街吃月餅,很遺憾蘇錦和陸雨晴沒有看見這一幕。
看見景承大口大口吃著月餅,忽然想起他說過這兩年他過的苦,心裏莫名的酸楚,又遞了一個月餅到他麵前:“赫部長把你送到什麽地方去了?”
“很孤獨的地方,看日出和日落是我最大的消遣。”景承嘴裏塞的慢慢的。
“對不起。”我聲音黯然。
“幹嘛要對不起?”景承偏頭瞟我一眼。
“臨別前我告訴你,雖然你行走在黑暗中但並不是一個人,可這兩年卻人你獨自承受……”我有些說不下去。“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吃兩年的苦。”
“是挺苦的,而且那地方很潮濕陽光也大,你看我都被曬黑了。”景承聳聳肩抱怨。
“赫部長到底把你送到什麽地方?”我替景承不平,明明他才是撥亂反正的英雄,不該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我沒想到赫楚雄居然會把我送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景承慢慢咀嚼嘴裏的月餅歎息一聲,仿佛對過去兩年的過往不堪回首。“你有沒有聽說過帕勞。”
“帕勞?”我先是有些茫然,很快吃驚的瞪住景承。“帕勞!你是說太平洋上的那個海島?”
“對,就是那地方。”景承點點頭。
我知道帕勞是因為蘇錦,如果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發生的凶案,相信我和她應該已經在帕勞了,休年假的行程安排中帕勞是蘇錦特意挑選的地方之一。
在蘇錦的描述中,帕勞是人生必去的50個地方之一,以它獨特的氣質,美麗的風景被譽為上帝的水族箱,她說那裏的海水有七種顏色,擁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和海灘,因為與世隔絕還保持著最原始的海島風情。
“等會,你這兩年是在帕勞渡過的?!”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很不喜歡那個地方。”景承很平靜回答。
我看著身旁大口吃月餅的景承,突然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你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逼著我裝模作樣給人做巡講報告,這兩年我累死累活就是不想讓自己消停,每一次靜下心我就會想起你,我感覺虧欠你太多,敢情,敢情你度了兩年假還是海島遊。”我氣不打一處從一把奪過景承手裏的月餅。“你也太自私了吧,早知道這結果當初我對你開一槍,我還能輕輕鬆鬆享受兩年海灘陽光。”
“話不能這樣說,我承認,第一眼帕勞的確讓我驚豔到了,開始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以為撿到便宜了,可你也不想想,赫楚雄能讓我安逸?”景承白了我一眼重新奪過月餅。“巴掌大的海島一眼就能看完,可我一看就是兩年啊,出門就是海推開窗戶還是海,睡覺聽見的也是海,想走還走不了四麵全是海與世隔絕我差點就抑鬱了,而且那邊的東西真心太難吃了。”
景承把手裏月餅渣都吃下去,估計見我一臉氣憤很委屈說:“我說真的,要不你試試就知道。”
看著景承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哭笑不得:“赫部長為什麽要把你送到帕勞?”
“他把我送到帕勞原住民的島上,島民之間所用是很原始的帕勞語,加之帕勞與世隔絕他不用擔心我影響島上的原住民。”景承攤攤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我噗嗤一口沒忍住笑出聲:“那你這兩年都是怎麽過的?”
“我很無聊所以就學會了帕勞語,然後給島上的原住民講故事,我有一群很忠實的聽眾。”
“你都講什麽?”我哈哈大笑。
“吸血鬼日記。”景承也跟著笑起來,但很快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在長椅上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他想到了顧宛如,他原本是有機會和顧宛如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那個神秘的電話讓葉良月離奇自殺,他為了我選擇了承擔一切,留給顧宛如隻有違心的祝福。
“有沒有想過去找她,至少你還能解釋。”我輕聲問。
“她說過寧願我死這樣她就安心了,有些事錯過了是無法彌補的,或許我和她注定沒有辦法在一起。”景承的聲音有些落寞。“我隻希望她能永遠的幸福,至於是不是我給的並不重要。”
我本想說些什麽但感覺都顯得很蒼白,我把手放到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在我眼裏他是一位充滿悲情色彩的英雄,亦如他此刻石像鬼的裝扮,在人們眼裏石像鬼猙獰可怖,殊不知它卻默默守護著神聖的教堂對抗黑暗的入侵。
就這樣憂鬱的死神摟著落寞的石像鬼坐在步行街長椅上沉默,路過的情侶和結伴而行的女生紛紛過來與我們合影,消沉的氣氛在景承神經質的微笑中驅散,他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樣子,這或許是我唯一一次看見會笑的石像鬼。
“口好渴,找地方喝水去。”等合照的人離開後,景承把我從長椅上拉起來。
我去買水被他攔住,說要帶我去喝不要錢的,我和他從步行街晃蕩到外灘,死神和石像鬼在大白天招搖過市引來不少路人停步注視,彩繪下的我不用擔心被人看見自己真實的麵容,有一種莫名的虛弱和膨脹,好像隻要和景承在一起總是能做一些刺激而且叛道離經的事。
外灘最多的便是銀行,景承走進路邊一家富麗堂皇的銀行,我抬頭看見門牌上寫著瑞士信貸銀行,因為萬聖節的緣故銀行裏竟然也布置了南瓜燈,所以當我和景承走進去時竟然都沒有人在意。
瑞士銀行不愧是頂尖的國際知名銀行,在休息區為等待辦理業務的客人準備了各種飲料、茶水和咖啡,還有製作精美的點心,這就是景承所謂不花錢的地方。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悠閑自得坐到椅子上,我看看時間突然有些焦急:“說好的,吃完月餅告訴我凶手留下的數字謎題含義。”
“那不是謎題,確切的說是難題。”景承之前也說過相同的話。
“那些數字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急切的追問。“凶手既然缺乏冷靜期相信很快會再次犯案,已經十四條人命了你難道還想看見更多的人被謀殺?”
“凶手在藝術方麵擁有極高的天賦,可惜在謎題設計上卻讓我很失望,完全沒有靈性和創造性。”景承端起咖啡杯語氣很自負。“就連白癡也能破譯的謎題,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我無言以對白了他一眼。
“我沒有打擊你的意思。”景承淡淡一笑輕鬆自如說。“凶手根本沒有留下什麽不規則排列的數字謎題,隻不過把數字的順序顛倒了而已,你反過來看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我連忙從身上拿出抄錄數字的紙,按照景承的提示看了半天依舊不懂有什麽含義,抬頭發現景承嘴角嘲諷的微笑:“好吧,我承認我是白癡。”
景承有時候猶如孩子,對這樣的惡作劇樂此不疲:“把手機給我。”
我遞給他後,景承撥出了一個號碼,並且按下免提,很快我聽到手機中傳來的女生清脆婉轉的聲音。
您好,歡迎致電瑞士信貸銀行……
我一怔剛想問景承為什麽要撥打這個電話,忽然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頓時反應過來,凶手留下的數字反過來正好就是這家銀行的客戶電話,凶手留下的線索竟然和這家銀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