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義莊有個唱戲人
地方上不比京城,縫補的不是天子腳下的黎民百庶,隻是普通的鄉野窮苦人,在縫屍上自然不會周全,隻是縫好身體草棺下葬,也因為地方條件差,義莊斂屍人很容易因為各種“奇怪”原因死亡,反而比京城替換還勤,正是鐵打的縫屍莊,流水的斂屍人。
既然唐嶺鄉有斂屍人,為什麽不直接讓他們縫,非得請張長生過來?
掌薄也早就告訴他了,唐嶺鄉的義莊有古怪,已經連續折了三個義莊斂屍人進去,人就是再窮也惜命,這樣一來,哪個不怕死的還敢來,義莊的屍體相積成堆,無人處理,縣衙沒辦法,既然歸殯葬司管,那正好求總部派個高手過來。
他把千裏馬拴進馬槽,抬眼看向四合院,正房、東廂房、西廂房、門房俱是門窗大開,院子裏個枯葉滿地的圓花壇,裏麵是已經枯死的歪脖子槐樹。
他在各個房間看了,每個房間都放滿裹著草席的屍體,五十多具屍體塞得義莊滿滿當當。
張長生像曬鹹魚似的,把他們都翻看了一遍,有些是剛死的,有些死了好些日子了,這幾年冬季很長,屍體雖然死的早卻也沒腐爛生味,幸好沒浮腫流黃湯啥的。
可把他高興壞了,這可是整整五十具屍體,那簡直是給了他一個縫屍大禮包,一晚上時間,把全部屍體縫了,這就算完成公差了。
張長生腦中靈台催動推背讖圖,把所有屍體的吉凶都推演了一遍,幸好沒什麽凶相煞氣,也是,窮鄉僻壤的地方,屍體自然也平平無奇,怎麽可能有太高級的屍體呢。
他唯一好奇的,是區區一個義莊,居然折進去那麽多斂屍人。
張長生把帶來的燒餅吃了,又稍微補了一覺,等隱隱黃昏後,把正房門扣上,用囊螢映雪燈充當光源,簡單得燒上三炷香,又點了紙錢。
待搖動三清鈴後,張長生開始縫補躺在地上的遺體。
屍體剛開始並不算邪門,多是一些因餓而死,或者是重病不治的人,也有一些說被動物野獸襲擊,甚至是為了一口糧食就要了人命的,皮影戲展現出災民荒年的求生指南和人間百態,看了讓人不忍直觀。
大多數屍體的麵部都塌陷枯萎,但是身體卻虛浮腫脹,猶如饑餓引起的浮腫,他剛才把所有死亡的災民都看了一圈,他再結合之前的經驗,立馬就發現蹊蹺端倪。
這些人,並不是饑餓浮腫,而是好像蓄滿水的海綿。
張長生摸著下巴,心裏不斷盤算著可能出現的情況,他用手按了一下屍體,表麵泛起水意,斂屍卷映現,屍體活著時就在這座義莊裏幹活,他是最後一個死的斂屍人。
趕巧,正好看看他是怎麽沒命的,皮影戲徐徐開鑼,眼神略過所有畫麵,來到他死亡的當天晚上,這斂屍人正在正房裏看屍體,門外驟然響起旖旎呼喊。
“官人,這樹下好冷,咿呀呀啊~”
“官人,這樹下好冷,咿呀呀啊~”
咦,怎麽還說了兩聲,聲音一大一小,正當他疑惑時,門外又出現同樣的旖旎呼喊。
“官人,這樹下好冷,咿呀呀啊~”
他後背的汗毛瞬間支棱起來,三更半夜,門外哀嚎,這還讓不讓人縫屍了。
怪不得眼前的斂屍人能當場嚇死,稍微膽小的,誰受得住這樣的驚嚇,隻是……張長生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神仙見了發愁,鬼怪見了磕頭的主兒。
“官人,這樹下好冷,咿呀呀啊~”
門外嬌滴滴的聲音仍舊回蕩,張長生不知道外麵是人是鬼,運起武功文氣,道德經催發強大念力,朝門外吼道:
“冷!等會給你火化了就不冷了。”
話音剛落,外麵瞬間回歸寂靜。
道德經果然可以產生強大的正向震懾力,讓一切鬼魅邪祟聞風而逃不敢靠近,現在是啥怪聲音都沒有了,張長生還以為會是個硬骨頭呢,誰知道也是個小慫包,被吼幾句就被嚇破了膽,連個聲音都不敢出。
張長生可沒打算偃旗息鼓?甭管你是什麽邪祟,被我盯上了怎麽也不能讓你逃了。
我跑了五六百裏地,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髒東西,你可別想逃出我手掌心,亮亮相吧,我的小寶貝兒。
他五步並做三步走,刷刷走上前打開門,晚上月色撩人,地麵竟然長出腳印形狀的草叢,腳印密集小而精致,一看就是邁著小碎步的女子,印記一直延伸到花壇槐樹旁。
嘿,你這還跟我擱這猶抱琵琶半遮麵呢。
他沿著腳印走到花壇邊,往花壇裏一看,謔!原本滿是枯葉焦土的花壇,居然長滿了嫩綠搖曳的青草叢。
不對勁,真不對勁,他明明記得剛進院子時,壇荒樹枯,土地裂得跟大旱數年似的,滿是焦黑裂紋,但是此刻花壇裏百草豐茂,槐樹滿是綠葉,樹枝搖曳生姿,微風吹拂下月光樹影相輝映,槐花香氣馥鬱撲鼻。
張長生走進花壇往下看時,忽然有什麽東西在撓他的脖子,頃刻間已經纏住他四肢,就好像是被十幾個壯漢五花大綁捆起來,把他往花壇裏撞。
如果張長生曾經看過這義莊裏死去斂屍人的皮影戲,一定能發現,他們死前所經曆的,跟他此時此刻一模一樣,都是被纏住,活活勒死。
幸好,張長生的武功內力可是百年武師級別,怎麽可能被區區十幾個壯漢給撞倒,他腳下緊紮馬步,穩住下盤,無論身體的力道怎麽衝撞,他都穩如泰山不可撼動。
這怪玩意看撞了那麽久都沒把他撞進花壇,意識到這是個難啃的硬骨頭,施加在他周圍的力氣瞬間散盡,花壇裏的花草樹木仿佛被吸幹水分的蘿卜絲,變得幹癟又堅硬,眼看草叢已經鑽進地下,張長生眼疾手快抓住最後一撮絨毛草。
“亮亮相吧,小寶貝兒!”
他丹田功力運行進手腕,使出千鈞之力往外薅草。
怎麽還有黑黢黢的草!
土裏似乎有什麽硬東西,看花壇拱起來的土,麵積還不小呢,他一鼓作氣用力猛拉,咣當一聲把東西從土裏拉上來。
膚白細膩芙蓉顏,嬌俏的水袖桃花裳趁著婀娜身姿,美得不可方物如那神女下凡,怪不得喊叫裏咿咿呀呀帶戲腔,原是個容貌嬌媚的戲劇女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