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身不由己
不知是絕頂聰明的養父有著預知異能，還是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她此生永世擺不脫絕望的命運。
從剛出生時就被至親生母遺棄，到兩歲時被福特瓦羅領養，過起與世隔絕的單純日子，再到迷上自然科學研究。
原本能夠不受外界幹擾做自己喜歡的研究工作，是件讓她感到非常快樂與滿足的事，可是當她漸漸開始發育成長，便發現養父看她的目光不再如過去那般單純……
“藍妹妹，你進來陪我聊聊天好嗎？我一個人關在這裏好無聊哦。”
吃飽喝足後，木皓軒對著攝像頭用力地擺了擺手，綻開必殺技式的可愛笑容。
“我很忙，也沒那個心情。”
聽到小東西的聲音，藍花楹驀然將思緒從回憶的泥潭中抽離，抬頭看向單透玻璃裏還在賣萌的他，僵澀的嘴角不禁軟化了幾分。
“你就答應幫我去打聽些消息不行嗎？我真的好擔心我媽咪還有電閃他們，也不知道福特瓦羅那個變態會怎麽折磨她們。他對我都那麽……哎……”
即便聰明灑脫如木皓軒，回想起在綠洲城堡裏那幾天惡夢般的日子，也會難以成言。
但她畢竟年紀還小，心智卻相對成熟許多，糾結一陣子便在自我勸慰下想開了，但他卻不禁開始擔心他的寶貝媽咪會被那個變態如何折磨。
“我聽說，綠洲城堡那邊已經被炸平，剛剛養父他們回來也沒見帶外人來。所以你問的兩個人，不是已經被人救走，就是已經死在阿拉伯沙漠裏了。”
按著與密閉房間的通話按鈕，藍花楹聲音冰冷而殘忍，但卻總算是相對正麵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被炸平了？那肯定是我爹地他們找到那裏去了！我相信我爹地，他肯定是先救出我媽咪和電閃，才會轟了那裏的！恩恩，真不愧是我爹地呀，行動力真是超強！”
木皓軒卻自動忽略了她給出的負麵假設，認定他的寶貝媽咪已經被爹地給救出苦海，這讓他的心情頓時大好。
“小白癡！”
想來這世上，也隻有天才少女藍花楹，有權力罵天才兒童木皓軒是“白癡”了。
“是啊，我是小白癡，不然怎麽會跟你這個小笨蛋在這裏聊天呢？”
論起鬥嘴的功夫，同樣腦筋轉動極快的木皓軒，自然也不會輸給別人。
“沒時間跟你貧嘴，我勸你還是好好休養休養吧，剛剛養父已經下了命令，至少明天開始，我就要變著花樣來折磨你了。”
嘴上說著冰冷的內容，但藍花楹如此做，無疑是在提醒裏麵的小東西做好心理準備。
“不是吧？藍妹妹，你真的舍得折磨我嗎？”
木皓軒露出小鹿班比式的無辜表情，一雙盈滿水亮的深藍色大眼睛，眨呀眨的將濃密睫毛幻化成了兩把精致小扇子。
“你這種不懂得尊重長輩的孩子，我有什麽不舍得的？”
藍花楹冷哼一聲，再次明確表達對這小東西口口聲聲叫自己“妹妹”的不滿。
“藍妹妹隻是種愛稱而已嘛，我早晚也會長大的呀，等我長得比你高比你大的時候，看你還怎麽反駁我！”
故意扭曲事實地露出少有的童真一麵，木皓軒對著空無一物的白牆獨自傻笑起來。
“白癡……”
聽到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藍花楹利落地鬆開通話鍵，快步走到外室做出準備進入無菌室的動作。但這次來的並非福特瓦羅，隻是研究員來向她匯報些實驗數據。
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室裏，工作起來便顧不得其他的藍花楹，再不甘願也要迎來她最為排斥的這個時刻。
當一身冰冷的銀狐出現在第九實驗室門前，藍花楹知道她必須要去麵對與養父的這頓，在他私人房間裏進行的晚餐了。
“你很怕他？為什麽？”
對於這對養父養女之間的隱秘內情，銀狐自然是再聰敏也不會知曉，因而看著她越臨近目的地越緊繃的背影，他不禁出聲發出疑問。
“我不知道……我隻是不喜歡與他單獨待在他的臥室裏。”
藍花楹把聲音壓得很低很沉，略略有些奇異的沙啞，好像不是在回答銀狐的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
福特瓦羅的臥室房門已近在眼前，銀狐沒有再說什麽，但紅色眼底的縈繞的疑惑卻更顯濃鬱。
“銀狐，我從來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帶我去……”
話不及說完，麵前的門已被打開，藍花楹僵澀地勾了勾嘴角，便沒再把話說下去，垂首走進養父的臥室內。
隨著厚重的金屬門緩緩關閉，視線始終凝望著那道纖細單薄的背影，竟從她無聲彌漫的絕望之中，依稀看到了與之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高大身影的輪廓。
藍花楹與養父福特瓦羅這一頓晚餐，直“吃”到午夜時分方才宣告結束。
當她目光灰暗狀若遊魂地走出養父房間時，意外看到銀狐竟然還佇立在原本的位置。
“我送你回去。”
他臉上猶如仍罩著層冰冷麵具般沒有任何表情，但自他的聲音裏，卻不難聽出幾許壓抑意味。
“你一直在這裏？”
不僅是福特瓦羅的房間，由於基地防衛係統的需要，這裏所有房間的隔音都極好，普通人即便把耳朵貼到門上也聽不到裏麵的半點聲音，但藍花楹知道銀狐不是普通人。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那麽絕望。”
銀狐也不隱瞞，但此刻的他卻有些後悔自己聽到了那些不堪的聲音，再看到她身上藏不住的青紫痕跡，心中愈加複雜。
“現在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你和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不是嗎？”
藍花楹抬起沉鬱深遠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了無朝氣的清麗臉龐上浮現抹略帶嘲諷的淺笑，繼而便頭也不回地踏上冗長壓抑的甬道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的房間後，她甚至連衣服都顧不上脫，衝進浴室打開淋浴器便開始狠狠地衝洗自己的身子。
她雖然心智遠超實際年齡，但身體卻還隻是個剛剛開始發育的孩子，根本承受不起福特瓦羅的那些變態嗜好。可是在那些漫長煎熬的昏暗時間裏，她卻總是倔強地緊咬牙關，就算被他折磨得肌膚受傷流血，也從不肯吭上一聲。
然而她卻不懂，福特瓦羅並未真正占有她，隻是單純體膚上的折磨想要的，就是看到她痛呼求饒才能達到扭曲的心理興奮。她那般強撐硬挺著不肯弱，最終害的卻是自己要受更多的苦。
將自己的身子清洗了一遍雙一遍，即便搓洗到全身皮膚都紅得發燙，卻仍覺得沒有衝洗幹淨，那些羞恥的青紫痕跡，依然那般鮮明刺目。
第二天來到實驗室辦公的藍花楹，穿著高領長袖衫與長褲，將自己的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是在要走進關有木皓軒的密室時，她還是再次緊張地仔細對鏡打量一番，確定沒有露出任何可疑傷痕方才安心。
“藍妹妹，你終於肯進來看我啦！”
剛剛吃完早餐的木皓軒，歡歡喜喜地迎上去，作勢就要往她懷裏撲。
“一會兒養父還要過來看你，所以我要給你注射一種會有明顯反應的病毒，你要難受上好一陣子。”
藍花楹略略一側身便躲開了小奶包的投懷送抱，將手中的注射劑閃在他眼前。
“呃……會很痛嗎？可不可以等明天再給我打這支針啊？”
木皓軒再次拿出殺手鐧，瞪大水亮的深藍色眼眸，可憐兮兮地仰望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她。
“你是人質，沒有講條件的立場。”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藍花楹卻沒有立即給他注射病毒。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哎，你就不能當是送我個生日禮物，讓我把今天給好好度過去嗎？我保證，明天絕對不再找任何借口反抗，就隻換今天一天的安穩，還不行嗎？”
說到這裏，木皓軒又大力地扁了扁嘴，那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滿心矛盾的藍花楹暗自長歎一聲，她很清楚每次養父會叫她去他房間，都是因為她做了什麽讓他不夠滿意的事情，他便會以那種見不得人的方式來教訓她。
所以，如果今天她還沒有讓小奶包吃些苦頭，那麽晚上要吃苦頭的就是她了。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她自認不是個善良心軟的人，為了達到養父培育出超級生化人的目標，因病毒培養異常反映而間接死在她手上的實驗體，也已不在少數。被送到這裏實驗體，在他們這些研究人員眼裏，與用作前期實驗的小白鼠沒什麽兩樣。
試問，誰會願意為了一隻小白鼠，而讓自己去受那麽難堪的折辱與疼痛呢？
“花楹，你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看上去怪怪的？”
在她失神的空檔，木皓軒敏銳地發現她的異常，不僅神色語氣變得嚴肅鄭重，連稱呼都不再是平日的調侃。
“我沒事。生日又怎麽樣？這個世界的苦難，並不會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就會改變什麽。”
藍花楹目光複雜地垂眸瞪了他一眼，突然舉拳就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揍了一記粉拳，當場便把他變成了獨眼熊貓。
“啊！藍妹妹，你幹嗎突然打我？好疼！”
毫無防備的木皓軒，被這一拳打得徑直跌坐在地，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那隻眼睛便提出控訴。
“就當是生日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