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期盼圓滿
如今毫無身份可言的他,麵對這位DSL集團首席總裁顯得有些過分恭敬,仿佛身為長輩的並不是他,而是小了他近二十歲的布雷恩。不
也正是由於他太過專注於討好重要人物,因而絲毫沒有留意到在那人身邊倍顯嬌小的女人,沒留意到她眼底那揉雜著滿滿怨恨、心痛、糾結、失望等等複雜情緒的盈盈淚眼。
“我還以為經過這十幾二十年的曆練,你多少能長進一些,想不到竟然還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甚至邊眼梢都沒有瞟過一眼極力諂媚的魏子俊,布雷恩毫不掩飾地向他血緣上的母親,表現出深深的鄙夷蔑視之情。
隨著他的這聲怒斥,周圍的賓客紛紛麵露驚訝地驚呼出聲,但心智稍稍清明些的人,霎時便頓悟了DSL集團首席總裁的用意。
若是在較早的打算裏,木沉香原本是想在關鍵時刻兩方周旋,讓場麵別太難看的。隻是此時她卻像是被人生生抽走了魂魄般,隻能渾身僵硬地忿忿凝視著米切爾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完全無暇注意其他事情。
“布雷恩,我……對不起,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我沒有……”
米切爾已焦急無措到雙眼泛紅,淚眼汪汪地望著猶如帝王般威不可侵的兒子。
“考慮不周?哼,是啊,你向來都不會顧慮這些沒用的事情的。如果你稍稍有一些為別人著想的心思,當年怎麽可能丟下剛剛失去父親的孩子就一去不回呢?”
布雷恩自鼻腔擠出絲冷哼,無論是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都似帶著足以將人活活淩遲的刀鋒般的銳利。
再遲鈍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的魏子俊,目光不安地掃過米切爾那不見半絲血色的蒼白容顏,以及布雷恩陰沉冰冷的臉龐。
當他再度移目時終於注意到布雷恩身邊的小女人,注意到她望向自己的那炯炯視線竟猶如烈火般熾熱灼人。
在最初的幾秒裏,他也曾異想天開自以為是地猜想,這個小女人是不是被自己的成熟男人魅力所惑,所以才會投來如此明目張膽的愛慕之情?
在過了風花雪月的年紀之後,遊手好閑成性的他就開始利用自己的優勢,打起借女人對他的迷戀,讓自己飛黃騰達的主意。
若不是年歲漸長,實在拚不過猶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新一代小白臉們,他絕不至落魄到要與米切爾這樣雞肋般的女人混到一起。
但是當他得知她竟然真的是堂堂DSL集團首席總裁的母親時,仿佛瞬間看到了新的希望,可如今的現實情況卻又讓他不禁心生動搖。
這就是自詡風流瀟灑,不知責任良心為何物的魏子俊。這就是在六年前,賣掉女兒的初夜卷款逃跑的魏子俊。
這就是木沉香失望、怨懟、憎恨了整整六年的父親--魏子俊。
木沉香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麵已然六年未見的父親,泛紅的雙眼仿佛就要這樣生生瞪出血淚來一般,讓不知內情的旁觀者見了都不由得生出幾分唏噓。
魏子俊也終於看出她眼底的光芒並非愛慕,然而在漸漸看清這女人的眉目長相後,他臉上的所有表情也驟然僵住。即便唇畔還殘餘著不及收斂的一彎自詡瀟灑的曖昧笑弧,也已變得比哭還要難看。
就在布雷恩還在醞釀著要如何當眾羞辱米切爾時,隨著“啪”的一聲脆響近在耳邊地響起,他與眾人的目光不禁都被在這場生日宴上,原本隻是扮演著配角的兩個人引了去。
“你,你真的是沉香?”
盡管被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地側過臉去,麵頰瞬間紅腫而起的魏子俊卻根本無暇顧及,雙眼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手還保持著在甩完那巴掌後的僵硬姿勢的木沉香。
“住口!我不想再聽到我的名字,從你這種人的嘴裏麵吐出來!”
幾近聲嘶力竭地喊出這樣一句話之後,木沉香的雙唇劇烈地顫抖起來,緊接著便是整個單薄的背脊,都如風中落葉般地顫抖得不成樣子。
但是她蓄在眼底的滾滾淚花,卻並沒有因此而墜落,仍然固執地似在堅守著最後的尊嚴般不肯輕易落下。
“沉香,你都已經長得這麽大了?你……你不要怪爸爸,爸爸當年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讓你住口!”
在眾人驚愕詫異的目光中,總是在人前保持著完美優雅姿態的木沉香,再沒了往日的從容淡雅,雙手緊緊捂住雙耳狂亂地搖著頭。
布雷恩,一時間竟也少見地慌了手腳不知所措。看著她的瘋狂失控,他隻覺得陣陣錐心地痛,又不知能如何安慰此刻的她,甚至連伸出手都不知該如何穩住她顫抖的身子。
“為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原因,能讓你在敗光外公的公司、活活死氣他老人家後,還能不顧跳樓自殺生死隻在一線之間的媽媽不管?你不僅卷走家中所有錢款,竟然還把我、還把我……在做出那麽多天地不容的事情之後,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說你是有苦衷的,還有臉自稱是我的爸爸?”
被傷心、失望、仇恨、怨怒、絕望等種種情緒重重圍困住的木沉香,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她怒指著魏子俊,字字泣血地質問著。
然而矛盾的是,她根本不想聽到他的回答。
就好像布雷恩看著她如此失態地哭喊聲討卻沒有勸阻,因為他知道她現在隻是需要一個發泄的突破口,她隻是想要在這個喪盡天良的父親麵前,將壓抑了整整六年的苦水統統傾倒而出。
直到木沉香怒吼到聲音嘶啞難以成言,直到她已然淚如泉湧得泣不成聲時,布雷恩才滿心痛惜地將幾近虛脫的她攬入懷中,任她在他的名貴西裝上撒淚如雨。
“魏子俊,魏先生是吧?我不記得有邀請過你,如果你再不自行離開,就別怪我讓人把你給扔出去!”
布雷恩的聲音冰冷卻平緩無波,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起伏,但那無聲擴散出來的危險氣勢卻讓魏子俊霎時雙膝一軟,險些當即跪倒在地。
“總、總裁,你、你、你不要聽她胡言亂語,我沒有……她其實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我不是……”
眼見莫名得罪了他最怕會得罪的人物,魏子俊開始口不擇言地為自己開脫起來。
隻是他的極力解釋澄清,卻顯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惹得布雷恩眉心厭惡地蹙緊成川字。
“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連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布雷恩悄然將懷中顫抖不止的嬌小身子擁得更緊,冷聲叫人將還在不甘辯解的魏子俊,直接拖拽出天都酒店金碧輝煌的廳堂。
與現場眾人一樣傻眼的米切爾,哪裏還敢為那個總會甜言蜜語哄她開心的男人求情?她隻能暗暗祈禱,下一個被拖去的人不是自己就好!
就這樣,在安保人員迅速將還在不斷高聲辯解的魏子俊拖出去後,第一宴會廳裏頓時陷入長久的寂靜之中。
那是種落針可聞的,死一般的寂靜。
許多年長些的本市人,也是曾經見證過木家的輝煌的,他們也是直至此刻才知道陪在布雷恩身邊的女人,竟然也有著如此不凡的出身與經曆。
隻是,剛剛魏子俊的那番話,又代表著什麽呢?他說木沉香不是他與木亞馨的親生女兒,難道說當年是那位出身高貴的木家大小姐,先不守婦道地紅杏出牆,才逼得他這個上門女婿叛家潛逃的嗎?
每個人都在各懷心思地揣摩著這出豪門醜聞的真相。
“舍不得嗎?舍不得就跟他一起滾吧!”
最先打破這冰冷寂靜的,是比整體氣氛更加陰冷懾人的布雷恩。
他以鶴立雞群的身高與卓然不凡的貴族之態,居高臨下地冷冷睥睨著他的母親,眼底的鄙夷恨意鮮明如刀光劍影,仿佛在不見血腥間便已將注目中的人活活淩遲致死。
“我,我沒有啊,我……”
而米切爾也當真被這森寒視線驚得渾身劇烈顫抖起來,恐懼與不甘等複雜情緒占據著她的思緒,束縛住了她的手腳雙腳,讓她想逃開都動彈不得。
“我以為這些年的流離失所,會讓你有所收斂,想不到你卻比之前變得更加不堪!我曾經以為當年與父親的好友偷情的你隻是一時糊塗,甚至哪怕是你後來跟著他攜遺產私奔,也隻是因為被他迷惑了而已。”
在眾賓客大氣都不敢喘的屏息注目之中,布雷恩用殘忍的嘲諷語氣,訴說起在場許多人都有所耳聞的那段屬於斯特林家族禁忌的豪門醜聞。
“可是如今你才得到我的寬恕,就又迫不及待地找了個男人在旁……哼哼,看來你根本就是生性放蕩的無恥女人!當年你一定是故意勾引父親的好友,故意想要氣得他心髒病發作,好能得到那一筆可觀的遺產的,是不是?!”
布雷恩自鼻腔擠出聲聲森森冷哼,絲毫沒有因為米切爾已然毫無血色的慘白麵龐,或者是她那無聲散發的絕望氣息,而略略感到遲疑和微微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