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臨期心動

  蘇十安悄悄地回到府里,大約是前廳前來拜訪地人太多,所以家丁們都沒有注意到她,不過一想到這段時間父親都無暇顧及自己,蘇十安就滿足的笑了起來。她回到房中做的第一件事取出來三百兩銀票放好,第二件事就是專心的在紙上畫出店鋪的初步雛形。白子硯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府中,早已經在廳中等候復命的譚笙一見到他立刻上前稟告,「王爺,我沒查到那位姑娘,素影齋的人好似統一過口徑,只說那天的那位女子是臨時請來的噱頭,您看還要繼續查嗎?」聽到譚笙的話后,白子硯已經坐了下來,菲薄的唇微微上翹,「小丫頭,有點本事。」這句話讓譚笙摸不著頭腦,然後他就看到白子硯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了又看,譚笙試探的問「王爺,您沒事吧?」白子硯把手腕放在桌子上,想了一下,「譚笙,不用查了。」譚笙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啊,可是您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嗎?」白子硯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在手裡轉了轉,「我記得之前四哥繼位之前我讓你整理過一份朝中重要官員的親戚關係冊,現在拿過來。」「怎麼了,王爺,是不是之前跟隨八王爺的人又有新動作了。」白子硯狹長的眸子看過去,譚笙沒敢再多說話,自家王爺的性子陰晴不定,所以他拿出來遞給了白子硯。冊子很厚,白子硯翻看了幾近二十頁還是沒有找到蘇十安這個名字,就在想要放下時,掃到了「戶部蘇景初」的下面寫了「蘇義淮(父子,曾任太傅)」「蘇十安(兄妹)」,白子硯碎碎念著「蘇景初」,想來是白君澤昨日說過四哥指給他的師傅。想到這,俊美的臉上噙上了一抹笑意,「原來是蘇太傅的女兒,怪不得呢。」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蘇十安剛剛找了幾個夥計收拾屋子,交給了他們二百兩,又把自己畫的紙張交給他們,讓他們按照上面畫的進行裝改。辦完這些事情之後,她來到了昨日的茶點鋪,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午時了。她點了昨日白子硯喝的那一壺茶,與昨日不同的是,蘇十安又換上了男裝,又美又颯,英氣十足。期間有幾個女子想與她說話,蘇十安謊稱自己家中有個母老虎,把那些女子都嚇跑了。越來越臨近約定的時間,蘇十安心裡有點激動和期待,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對地契的期待,還是對他。然而,距離午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他還沒有來,茶水都換了一壺了,雲畫氣呼呼的說:「小姐,我就說了吧,他是個騙子,說不定地契也是假的呢。」蘇十安聽后,纖細的眉毛微微皺了皺,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些,「再等等,他不是。」雲畫看到小姐還是這樣執著,繼續勸她,「小姐,馬上就過了一個半時辰了,我們就別.……」雲畫眼角瞥到了剛進門的白子硯,「小姐,他來了。」蘇十安鬆了一口氣,而後起身轉過頭,看他腳步匆匆,連衣服都有些微微向後甩,還有他臉上那一絲緊張的情緒,眼眸里似乎有她讀不懂的情緒,像是害怕。白子硯看到她還在茶點鋪里,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慶幸自己趕了過來,他直直地走到她面前,雙手死死的扣住蘇十安的雙肩,「對不起,我來晚了,家中忽然有急事,我不是故意的。」蘇十安被他抓的肩膀有點疼,水亮的杏核眼看向他,抿著的薄唇輕啟「你抓痛我了。」白子硯聽到后立刻鬆了手上的力氣,但是依舊沒有放開她,「我真的因為家中急事來遲,你相信我。」蘇十安聽到他的解釋后,雙頰暈紅,笑吟吟地瞅著他:「嗯,我相信你,不然我早就走了,但是,你能先放開我嗎?」白子硯有點不情願地放開她,她的肩頭很軟。蘇十安拿出一百兩銀票交給他,「收好,把地契給我吧」,說到地契,白子硯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急著進宮,又著急趕到這兒,地契忘在府里,蘇十安看著他有點不自然地神情,試探開口:「你,你不會是忘帶了嗎?」白子硯想起工造局的地契一式兩份,所以笑著說:「怎麼會,我放在工造局,這就去拿。」說完就在蘇十安和雲畫的注視下進了工造局,沒一會兒,就拿出來了,蘇十安打開看了一下,發現這一份和昨日那份不一樣,分號上寫的(貳),瞬間就知道了怎麼回事,她把地契又交還給他,「我相信你是因為家中有急事才珊珊來遲,所以,地契暫且放在你那兒,至於這份,你還是趕緊放回工造局,要是被查出來,會丟了這份差事的。」白子硯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正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看向蘇十安,「擔心我丟了差事,丫頭,你是害怕我會被責罰嗎?」蘇十安被她猜中心事,頭偏向一邊,故作兇狠的的說「我是怕你被工造局罰之後連累我。」偏偏白子硯就是個臉皮厚的,非得繼續問下去,「十安,我很開心。」蘇十安轉身坐在椅子上,匆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算了,出來的時間長了些,雲畫,我們快些回去吧。周公子,以後我會每月把銀子託人給你送到工造局。」周公子,白子硯知道十安誤會了自己是周雲,這樣也好,他昨日查了蘇家父子的為人,知世事但低調,蘇父當年更是在聖恩最盛的時候辭官回鄉,蘇景初原本可以做上內閣學士,卻一直都屈居戶部,就連四哥讓他做白君澤的師傅時他也有幾分推脫,想來是不願意使自己陷入朝局紛爭,估計這丫頭做的這些事情是背著他父親和哥哥的。想到這,白子硯就決定暫且瞞著自己的身份。雲畫伸出手在白子硯眼前晃了晃才使他回過神來,「周公子,麻煩你讓一下,我們小姐要回去了。」白子硯執意要送她,蘇十安爭辯不過,也只好隨他去了。他們並肩走在街上,看到街上的人都在討論今日午時新皇登基多麼的威武氣派,看到老百姓上洋溢的笑容,蘇十安只覺得有點難過,白子硯注意到了她。「怎麼,新皇登基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你怎麼唉聲嘆氣的。」「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先帝駕崩,這些離他最近的百姓似乎一夜之間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偌大的皇宮與百姓緊緊一牆之隔便隔斷了人心。」白子硯知道她的意思。「十安,你看到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圖的不過是碎銀幾兩,朝局鬥爭他們無法參與,又何必庸人自擾,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大智慧,可是皇室宗親,朝中官員,看似風光無限,錢、權、名都擁有了,可是這些東西是建立在他們的生命上,他們說的每一字、每一言都承載著全家人的生命,活得戰戰兢兢,未必有這些百姓快樂。」蘇十安側頭看向他,「想不到你看著弔兒郎當,輕佻放蕩,對朝局的事情看的這麼透徹,你不會是宗室子弟吧?我記得上次你塞給我的玉佩,可是絕世好玉,看雕工,不似尋常工匠的手藝。」說到這裡,蘇十安停下腳步,彷彿沁了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所以,周公子是否是宗親子弟?」白子硯的一隻手轉著另一隻手的玉扳指,深邃的眼眸凸顯的他如此認真,不過很快的就又恢復那般浪蕩不羈的樣子,「還真讓你猜對了,我是王爺。」用最不正經的態度說出這句話讓蘇十安放下疑心,打趣道,「您要是王爺,」蘇十安頓了一下,指向遠處的一處豬棚,「母豬都會上樹。」白子硯知道她在打趣他,用手輕輕在她頭上敲了敲,「你個小丫頭這麼看不起我。」雲畫也在旁邊無情的嘲諷:「哈哈哈,小姐,是不是京城的公子哥們都相當王爺,哈哈哈。」蘇十安也被逗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尤為好看,白子硯被這笑容晃了眼,蘇十安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他直勾勾的看著子,立刻收住笑容,留下一句「我們就快到了,就送到這吧」拉著雲畫就跑了。白子硯看著她小跑地影子,眼眸變得深邃,不可捉摸,自言自語道,「丫頭,來日方長。」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白子硯打了個響指,混在人群里的侍衛才敢出來,齊刷刷的低下頭,「王爺,有何吩咐」。白子硯讓其中的一個侍衛去工造局辦些事情,然後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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