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不在
日子好像真的回到了五年前一般，葉瑾如和蕭陌城又重新走到了一起，而且兩人中間，還多了一個果果。
至於葉瑾如工作的公司，那是一家美國公司在中國的分公司，恰好中華區的負責人是沈葉林的朋友，蕭陌城也沒有阻止什麽。隻是每天早晨將她送去公司，下午又準時去她公司接她回家。
有時候，她甚至比蕭陌城還忙似的，整夜整夜的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好幾次都直接趴在書房睡著了還不知道。雖然很想將她抱回臥室，可轉念想想，給她披上了外套便轉身離開了。隻是心裏念著她，也睡不著了。
每每看著她這麽辛苦，蕭陌城心裏就浮現出不忍，很想讓她辭職，過過清閑的日子。可一看到她完成了圖紙，興奮的樣子，這些話又全部憋進了肚子裏，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鳥，如果真的折斷了她的翅膀，將她困在籠子裏，或許她能得到片刻的輕鬆，可隻有藍天和遠方，才是她的追求。以後，她可能真的會怪自己，怨自己。
蕭陌城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去看果果。她又踢被子了，睡覺老是這個樣子。自己隻能在半夜都去她房裏看一看，給她掖掖被子。她這幾年大概也沒怎麽睡過好覺吧。
自從她五年前離開後，自己又何嚐真正的睡過好覺？
最開始是根本睡不著，隻要一停下來，腦子裏，心裏，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後來漸漸好了一點，能慢慢的睡著了，隻是午夜夢回，浮現的也都是她的身影。一旦醒來，就真的再也睡不著了，隻能起來工作。
好像隻有這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好過一點，心裏才會輕鬆幾分。
曾經也不是沒有想過，她一個人去了哪裏，現在在做什麽，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卻也從來沒有想過，她的肚子裏，會有這樣一個小生命的存在。
蕭陌城坐在床邊看著果果，這樣一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隻是臉上的線條弧度比較柔軟，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以前哪裏會想到，他是有孩子的？家裏的老爺子也急過，葉瑾如離開後，也曾催自己結婚，說是年齡到了，總是需要一個孩子的。
原來在他心裏，不隻是葉瑾如，其他人也可以是他的兒媳婦。但自己心裏呢？那道坎好像是怎麽樣也邁步過去的。
“你為什麽不反對？”
蕭陌城記得，那是一個陽光還算和煦的清晨，一大清早就打算出去去公司。可老爺子卻莫名其妙的來了自己的公寓，看著這裏的裝潢，先是愣了愣，勸慰了自己兩句，也將話題移到了結婚上。
心裏雖然反感，但更想知道他這樣支持自己和葉瑾如在一起的原因。那種人老了，想要體驗含飴弄孫這樣的樂趣的話，總是顯得太假了一些。
老爺子的心一向都不算是柔軟，印象裏，幾乎從沒見過他對一個人心軟。一向將門當戶對放在第一位的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接受了葉瑾如。
蕭陌城也想過調查，可好像總是有人在可以抹去一些什麽似的，查到一些位置，原本應該清晰的事情，卻變得模糊了起來。想了想，便也釋然一笑，除了老爺子，大概也沒有誰了。
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知道，那大概就真的是他心頭抹不去的傷了。也罷，停手就是了。可他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出來更好。
像是早就料想到他會這樣問一樣，蕭老爺子沒有說話，可眼角眉梢，卻也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再也不那麽輕鬆了。就連雙肩，都不由自主的上提了幾分。
兩人對視了好久，誰都沒有先退讓的打算，就這樣僵持著。一直到老爺子的電話響了起來，才率先移開了視線。電話那頭好像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一般，竟然讓一向不肯服輸的他就這樣離開了。
蕭陌城的心頭莫名的升騰起了一股寒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色陡然變冷。
現在她們回來了，老爺子肯定知道了吧。隻是這麽久了，都沒有出來露個麵，也是沉得住氣的了。
隻是不管是誰，都別想動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哪怕真的是拚盡全力，也不會讓他傷害到她們。
葉瑾如醒來，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感覺到肩頭披著的衣服，心裏微微一暖。看了看圖紙，實在是沒有心思再畫下去了，索性關了燈，離開了書房。
躡手躡腳的走進臥室，甚至不敢開燈，生怕吵醒了床上熟睡的男人。這些年來大概因為熬夜太多還是什麽原因，就連視力都變差了許多。
葉瑾如沿著牆壁，一路摸索著向前走，誰知道竟然直接踢到了衣櫃的拐角，痛的她直接驚呼出了聲，眼淚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可一想到床上熟睡著的男人時，趕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害怕吵到了他。
好不容易忍著疼痛摸黑上了床，被子裏的冰涼氣息瞬間將她包裹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在自己周圍探尋著，可哪裏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腳上的痛意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就連心裏，都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小口般，痛痛的，癢癢的。
在這一刻，葉瑾如心裏甚至根本沒有去想，蕭陌城去了哪裏，幹什麽去了，和誰一起去的？隻有一種失落，沒有他的失落，一個人的失落。
好像他不在，自己就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一般。怎麽會？自己還有果果，這五年來，不是都隻有自己和她母女倆相依為命嗎？
不知什麽原因，葉瑾如仍然不想開燈。大概是害怕燈光照亮了屋子，也將自己心裏的落寞也照亮了吧。
有了剛才的教訓，葉瑾如特意避開了衣櫃的位置，慢慢的朝門口走去。果果晚上睡覺一向不太安穩，晚上都會踢被子，也是自己疏忽，竟然沒有再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去給她掖被子。
樓道裏的燈一直都是開著的，橘黃色的燈光顯得格外溫馨。可越是這樣，葉瑾如心裏就更是難受。這些個日日夜夜也沒有他，也沒見自己像是今天這樣。
看來人就是這樣，一旦體會了被人寵，被人疼的感覺，再讓你一個人撐起頭頂的那片天，就變得格外的艱難起來。
意外的是，果果的房間裏竟然灑出絲絲燈光，淡藍色的燈光和樓道的燈光明顯不同，葉瑾如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難道是果果半夜醒了？
看來自己真的是太過分了，居然隻想著他，連女兒都忽略了。腳下的步子，也變得快了幾分，隻是開門聲，仍然是輕輕地。
隻是剛剛推開門，還不待她走進去，就看到床邊坐著的頎長身影。果果的床是兒童床，很小，他就這樣坐著床邊，看起來就格外的不和諧。
他就像是在仔細品鑒什麽珍貴的藝術品一般，專注的看著床上熟睡的小人兒。眼角眉梢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感覺到被人注視的目光，蕭陌城緩緩轉過頭甚至連動作，都沒有太大，還不忘看了看床上的人有沒有被吵到的痕跡。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和平日裏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致真的是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吧，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果果就對他格外的親昵。
他也是這樣，突然出現的女兒並沒有讓他有什麽不適應，好像是一早就適應了果果的存在一樣。不管他在外麵是什麽樣子，隻要在果果麵前，臉上永遠都掛著柔情。
葉瑾如曾經親眼見過這樣一幕，自己和他一起去幼兒園接果果，聽著他電話裏的語氣明顯不怎麽好，可轉頭看見自己抱著果果，瞬間就趕走了臉上的烏雲，變得晴空萬裏起來。
蕭陌城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過來看果果，將食指放在唇上點了點，便朝她走去。而後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果果的房門，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怎麽突然醒來了？”
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蕭陌城心頭猛地一緊。她嘴唇上的牙齒印是那麽明顯，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事。難不成是做什麽噩夢了？
滿臉關切的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直接就撞進了他的懷裏。
就這樣抱著他，心裏就莫名的覺得暖了起來，就好像是隨風飛舞樹葉，終於真正的飄落在了樹旁的泥土上一般，很踏實。
她就這樣緊緊的抱著他，雙手環在他的腰上，因為身高的原因，她的腦袋剛好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心跳聲好像真的是有魔力的一樣，隻要聽見這聲音，自己的心就能這樣莫名的平靜下來。
蕭陌城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摩挲著她得頭發，好久沒有這樣抱著她了。她的頭發還是淺淺的檸檬味，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改變。
“媽媽，我想和你睡。”
隻是兩人的柔情蜜意還沒維持多久，身邊突然就出現了一道小小的身影，一手揉著惺忪的睡眼，一手搖了搖葉瑾如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