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貓咪(上)
84貓咪(上)
8月初,雨季來了,有天下午,趁下雨小張休息,就叫了小張,張秀平,我,二女,在我家打了一下午撲克。
大家都玩開心了,我還給爐子裏燒了柴,張秀平和小張連聲叫熱得不行,不敢再加柴了,身上都出汗了,但我嘴裏答應,加柴照舊,然後大家隻是訓我,雪不聽話,我邊樂邊嚷,我是怕你們冷,我得給你們保持溫度,曉得沒。
於是,大家邊玩邊聊邊訓我,每個人都臉紅撲撲的,象喝了一下午酒。
二女見了小張,仍舊為創衛的事跟他說事,但都過去了,隻能說每個人的心中,都各有執念。
二女的執念
5月28日下午,一輛小型挖掘機駛入舊堡路北西一巷,開始為鋪設下水管做準備工作。
需要挖掘的路麵不超過300米長,難度最大的地方是有一個轉角,這個轉角處相當窄,挖掘機施展不開,幾乎是屈在這裏施工。
困難是有,但畢竟是機械作業,29號下午收工的時候,下水管已經基本上鋪設完了,隻剩下些細節的地方。
巷子裏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要看看究竟鋪成個什麽樣子,大家站在廢墟上,齊刷刷向下看,對於這項新事物新舉措很新鮮,按說,能給埋下水管是件千載難逢的好事,但偏偏有這麽一個人就是死活不接受。
此人便是二女,她就住在轉角處,而我緊在她房後。
28號在她大門口挖的時候,她在超市打工不在,等到29號,下水管放好了,土也回填了,她不答應了。
起初,隻聽她嚷嚷,雨水井留得不是地方,挖機挖得太靠牆了,就是太靠近她房子的地基了,我們大家還以為她隻是發個牢騷,跟她說不是故意要靠近她的房地基,是挖掘機根本讓不開,雨水井也不是非要留在她家的地基旁,是在轉角處正好有二根管的接口,必須留,大家還以為跟她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沒想到,她卻大鬧了二三天。
就因為這個雨水井,她請了假,坐在大門口,緊緊看著這口井,非要讓工人重做不可,要不她就把這雨水井用石頭給填了。
任我們大家怎麽勸說,二女就是不聽,甚至說,不重做這井,她不活了,她那二天就趴在那井上麵,簡直隨時就會跳下去,頭發披散著,表情歇斯底裏,隔一會兒,就又淚流滿麵,仿佛我們所有人都在欺負她,專跟她過不去。
大家本來還好言相勸,但越勸越不對勁,她是越來越瘋狂,看那樣子,這雨水井讓她恨之入骨。第二天大清早,我一出大門,嚇了一跳。
隻見她單手就把蓋在井上的雨避子給提了起來,我忙說,二女,你那是做甚了,小心給砸住。
她也不聽,她是那樣憤怒,憤怒到力大無窮,我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又把水泥框雙手扶起來,扔到一邊,她氣憤地邊扔邊說,實在就把它砸個稀巴爛,我頂坐牢的了。
然後又坐在井跟前,大聲嚷嚷,這路是咋修了,就是給人鬧心病了,不如不修,要不就原先啥樣兒還給人家修成啥樣兒,創衛了創衛了,純粹是給塌鬧房了……
我跟她說,修路肯定是為往好修了哇,不合理的地方要改進了哇,原先啥樣兒還再啥樣,那就沒意思啦哇……
她還是氣不過,像一頭護崽的母狼,守著那口雨水井。
又過了二三天,她氣不一定消,但是上班去了,路麵按原計劃用二天的時間就硬化出來了。
現在的巷子,一出大門,就是平坦的水泥路,非常光滑,簡直可以和廣場的大理石相媲美,大家的心裏都幸福得像每天都能看到彩虹升起一樣,二女這幾天也正常了,不鬧了,基本上是接受了雨水井這個新事物。
二女的事還隻是我居住的一個巷子出現的小插曲,但已讓我深深地了解,改變舊的格局,推行一項新的舉措,是要付出遠比想象多得多的努力,才能取得成效。
我們打撲克也不賭錢,所以玩得沒什麽章法,我基本上不被捉住,我一看不妙,就悄悄瞎搗騰張牌,然後裝作轉運地平安逃脫,反正幾個人沒一個心思在牌上,大家都是為了消磨掉這個飄雨的下午。而我,花了心思盡量地活躍氣氛,隻想讓小張快樂。
第二天下午去張秀平家,聊了一下午,這段時間有了小張,或多或少冷落了張秀平吧。她家院子裏的海棠樹枝繁葉茂,又結滿了綠色的小果子。
時間真得很快,海棠花盛放的樣子還留在腦海,仿佛昨天,張秀平當時還沐浴在花香中,快意地說,別人還花上錢出去旅遊賞花,咱不出門就賞不停了。的確,那海棠開得真好,那時我絕對想不到,會遇到花一樣的小張。
我還沒有提起,張秀平已經激動地對我說,小張成熟穩重,好後生,雪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上天對你不薄啊,你現在活得真充實,男的有小張,女的有我,另一個小張。
我則和張秀平說起衝小張發毛的事。
張秀平問,你衝人家發甚毛了?
我說,有天早晨我回短信回得慢了,小張就短信上說我,不回短信,還以為你們還睡得了,我一看,就給他打電話,他不接,叫我發短信,我忙給他解釋,龍早下朔縣了,短信因為信號不好,沒及時收住,然後又想起頭天晚上23點多給我發個信息,睡了沒,不想打擾你但就是忍不住,他原來就是試我是不是一個人睡的,然後00點時,發一個字,唉,早晨小張短信上又這樣說,熬煎了一夜沒睡。我越想越火,08:45分的時候,我連著給小張發好幾條信息,我發,多年不和男人摟著睡了,隻是我說你也不信,怎麽你才能信呢,再說回來,你信與不信又與我何相幹了。
張秀平說,誰也不信。
我點點頭,我故意沒跟她說我和小張摟著過夜的事,不想爆更大的料,我接著說,我就給他發,我每天什麽也不用做,有解釋就管夠做了,你若嫌棄,不理我倒算了,何必煎熬你自己,每天就是唉不停,那你還和我在一起,是專為給自己添堵啊,你吃飽撐得啊。
張秀平讚許道,雪行了,鍛煉出來了現在,還敢朝小張發毛。
我歎口氣說,沒辦法,都是逼出來的,要不就沒法往下相處,我也不想發脾氣,但我也沒跟他耍心眼,我跟他說的都是實話。
我突然想起小張說過的話,他說,你很坦白。我跟張秀平笑一下說,不過小張是喜歡說真話的,他不喜歡假惺惺的算計。就是說,我的真心小張能感受到,龍不要真心,龍那個人是做買賣的料,最擅長算計耍小聰明了。
說起張秀平的警察情人,很精幹也很愛幹淨。有次她正重感冒,家裏沒收拾很亂,她自己也是蓬頭垢麵,情人也沒嫌,無論她胖瘦,無論她美醜,情人都一如既往不變心。我聽了也挻開心挻羨慕。
張秀平說看見小張長得就是好,身材不高但是比例協調,看哪兒都得勁順眼,一笑牙又白又齊。
不用說也猜得到,張秀平挺羨慕我,後來張秀平有一次忍不住說我,雪今年可交了桃花運了,找個男人真容易了,不費力就給你準備下了,你今年有運氣。
我則和張秀平說起小張很有女人緣,在神池除了有舊情人,還有新認識的女人,人家親口告我的,二天半就有了個年輕女人的手機號。
張秀平安慰我,他有了你了,不找別人了。
張秀平那天還說,二亮子搬到文嶺住了,剛搬走倆天,那邊蓋得新房,這邊的住處倒賣了,以後這跟前再也不會像原先那麽紅勢了。
張秀平說起來還唉聲歎氣地,她無奈地說,把唯一的個金絲雀兒也給飛走了。
是啊,我能理解,有本事的才能飛走了,像張秀平,今年養上羊,隻投資,無產出,一下二下見不到效益,生活都困難,不是不想飛,是沒翅膀。
我也很坦誠地跟張秀平說,我還是忘不了舊情人,在最困難時,他和我在一起,他算是我婚後的第一次戀愛,我對他付出過真心,人一生能付出幾次真心呢。
但張秀平根本不理解,一提起舊情人,張秀平馬上說,主要是他經濟上不給你支持,他經常丟給你三百五百,你倒覺得好過了,倒離不開他了。
張秀平當他是印鈔機了,我不是,若小張是我生命的知己,龍是我生命的對手,那麽舊情人,是我生命的高人與貴人,在困境中,他給我支持,助我開悟,我真的很感謝他,得之我幸。但現在,雖然深深懷念,對舊情人,也隻能是人群裏瞄幾眼了,要不還能咋地?我已不屬於他,他亦不屬於我了。
小張回家後的那個中午,我上個事宴,我坐下後,忍不住找他,我的舊情人,先沒找著,後來突然就發現了他,他遠遠地坐在一圈人中間,我剛好能看到他的側麵。感覺臉清瘦清瘦,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心緒一陣翻湧,差點淚奔,二個月沒見麵了,真有種想要撲上去親熱的衝動,哪怕隻是遠遠地瞄上一眼,也依然熟悉親近,依然心動不已,我根本沒有吃飯的心思,同桌她們說些什麽也完全聽不進,我魂不守舍,感覺他明顯瘦了。
待到忍不住又遠遠地隔了五六張桌子看了幾眼,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看他跟從前一樣優雅從容,襯衫略帶些米黃色,身材頎長,他曾經是我的,他是那麽的,與眾不同。
可為什麽,一眨眼,我就失去他。我眼眶一酸,趕忙收回目光,喝口果汁,低頭認真夾菜,填飽肚子要緊。
一頓飯的功夫,我瞄了他一場雨的時間,他那麽聰明,完美的性格,水晶皂般幹淨的味道,但的確不如小張青春貌美,這是事實,所以張秀平沒看上他,若是換做小張,張秀平一定得樂瘋。
可是我和小張在一起才一個月,和舊情人相處己經有二年了,積澱下來的感情哪能說消失便消失呢?他雖沒給過我黃金屋,但他收留我給我溫柔鄉,讓我重生,並日益堅強,完全可以勝任我的良師益友,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今隻有他那隱約的水晶皂的味道在記憶裏溫柔縈繞。
那天上完事宴回家的路上,我正心頭有些憋屈,又有些癲狂,忽然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從我身旁經過,超過我走在我前麵,她齊腰的披肩發又黑又直又飄逸,隨著腳步波浪一樣起伏,年輕的姑娘,瀑布般的長發,真美呀,我盯著那流淌的黑發看著看著,忽一個眨眼的瞬間,那長發變成無限延伸的勾魂索,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牢牢纏住魂魄,我雙眼發黑,身體一軟,虛汗刷地冒出一身,我手扶住牆,蹲下去,中午剛吃下的飯,用倒序方式嘔吐出來。
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浮光掠影,變幻莫測,如我這等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參透這世間真假?哞,不參也罷。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像張秀平了,每天就靠小張的短信度日。
早晨我一睜開眼,就給小張發個短信,
2014年7月27日05:59咕咕鳴,呱呱呱
06:01他回,哈哈,起床了
07:11我又發,寶貝,還沒起呢,就想抱住你那個.……
07:17他回,今晚的吧,哈哈
07:20不,人家現在就想要嘛,好不好
07:23啊呀那怎麽辦
07:32嗬嗬,你來唄
等了一會兒,沒動靜。
07:40我又發,起來啦,寶貝,你去忙吧,和你鬧著玩呢
07:58哈哈
2014-7-30,11:30他發,今天硬化路了你呢
11:45在家打了一上午字
13:52他發,休息嗎
14:07沒,瞎咯搗
14:10他發,弄甚了
14:13我回,嗬嗬,一會兒摳腳趾頭,一會兒摳牙,一會兒摳耳朵,寫作慣下的,寫不出來,不順暢,思路一卡,就瞎格搜
14:16哈哈我還以為和誰瞎擱搗了
2014-8-2,14:08我發,寶貝,在哪兒
14:18他回,我在安排人,在變電站
14:32我回,好,各自格搜各自地,嗬嗬
20:45我發,寶貝,吃了嗎
20:50在火車站跟前吃火鍋了
20;52哦,寶貝,多吃多營養,嘿嘿
22:49他發,睡下了嗎
22:50我回,沒,洗腳刷牙,記完日記就能睡了,手機充上電了
2014-8-6,11:00我發,和張秀平坐的來,今天不怠寫了,一首詩就混了一頁,完成任務了,嘿嘿
11:12我又發,我倆基本上和好如初了,對於舊情人,她不找了,我不要了,都無所謂了,所以,你也不用好奇我們說些什麽了,隻是不要介意我一不小心聊起你,透露你的秘密。
11:20他回,沒事
17:49他發,幹嘛呢,一下午沒反應
17:58咋反應呢,我自己也沒反應,在這心煩得了你不看
18:01怎麽回事,是不是又不順心了
18:05媽呀,心情不好,和龍吵呢,你別理我。
下午,和龍共沒對話三個回合,就讓我生氣。
龍的確太聰明,以至於聰明過頭就笨了。
川中考前,我好不容易給攢了三萬塊,成績沒下來以前,龍拭探我,若川考得不好,準備給花多少錢?
我說,三萬塊能了,再多也掏不出來。
龍一聽,忙得跑關係去了,幾天後,催我說,要花錢,是時候了,再遲了,送也沒人要了。
我沒理他,隻說等等看。龍心思裏是拿著我這三萬塊他給跑關係去呀,我心想,你還不知道幹甚去呀,我能信得過你?
又過幾天,又催我,行動的啦,那誰誰誰說幫忙給弄個名額。
我煩了,跟他說,打定主意了,考不上忻一中,就念十中。
龍聽了,悻悻然,再沒說催我的話。
而現在,川順順利利考上忻一中,龍仍然打這三萬塊的主意,他讓我在朔縣集樓,三萬首付,剩下的每月按揭。我一聽,又給我肩上擱擔子,我說,那我集了樓,再按揭上,我的工資應付了這些,就沒了,我們娘三個得全靠你養活。
我轉手又把擔子擱他身上了,停了一下,我又說,不過娶上個農村女人,那還不得男人養活?
龍卻很不以為然地說,人家那有本事女人,自己就養活過自己了,弄得可不少了,哪用男人養活了。
我聽了,冷笑,說是了,女人打鬧得多,不光養活自己,連男人也養活上,那不是更好。
龍怎麽就算計得那麽周到呢,自己的錢都管理不好,還要照搬我的,這是其一。
其二是,女人再有本事,都離不開男人扶持,隻不過男人在背後,你沒看到罷了,龍的思維原來是這樣,喜歡有本事的女人,怪不得,他原先的情人有很多男人,他隻是其中之一,之所以吸引他,因為正合他合味。
而我呢,終於為了迎合龍的口味,而改變了自己。
先有了舊情人,又有了新情人,那麽以後呢?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對龍的恨和委屈終於抵消了,他給我的禮物,我加倍奉還,可是,我的心呢,也付出了代價,再也不會象從前那般真誠了。
但也許,對龍來說,他要的就不是真誠,他要的是靈活主動的社會關係,首先為了生存,解決了生存再進一步釋放壓抑,追求虛榮,或者更大程度的自由,哪怕老婆出軌了,或者他自己的出軌,都隻是逢場做戲,說到底,為了成功,為了金錢,一切皆可拋。
究竟我這樣的理解對還是不對,說不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現實永遠是活的,教科書永遠是死的,這二者完全不統一,有時候完全相反,純粹背道而馳。
對於我這樣的書呆子,活到四十歲,才悟清能力比知識重要,情商比智商重要,太晚也太不容易了呀。
我雖然覺得龍作法不對,但我又拿不定主意龍究竟是不是肯定絕對錯了,所以我真是鬱悶啊。
20:31親還生氣嗎
20:42就是煩,怎麽說,想過豬一樣的生活,不動腦筋,不跟人爭鬥,就得由別人指揮,可一被別人指揮,就特不爽,真煩
20:50我又發,寶貝,能見麵嗎今晚
20:52能
20:56真地假地
20:59當然是真的
21:02那我去跳舞那兒等你
21:06我給你電話
21:08好
下午,張秀平給我短信,讓我和她下街縫褲邊,這家夥,每天粘著我,我再沒問她和我舊情人的事,憑感覺也知道沒個男人陪她,就剩下個纏著我了。
我剛跳了一曲,小張電話就來了,我忙往坡坡下走,小路很黑,我把手機摁開,過去一看,小張竟然騎在一輛摩托車上麵,於是,我騎上後座,二個人兜風去了。
路過小賣部,他掏出錢來,摸給我一張二十的,我於是買二盒紫雲,給他裝上,摩托車又往前跑路了,我緊摟著他的腰,臉貼著他耳朵,忍不住問,喂,今天咋想起騎摩托車來?
小張笑著答,看你心情不好,想帶著你往遠跑跑。
我也樂了,故意說,還被你跑到天邊去呢。
一路跑到西海子觀音佛像前麵的大理石廣場上,小張把摩托車停好,我們倆靠著摩托車邊聊天邊觀察四周的景色。
身後是廣袤的山脈,人工種植了滿山的鬆柏,前麵便是西海子湖,近在咫尺,頭頂則是滿天星鬥的夜空,耳邊除了大自然呼吸的聲音,便是情人的耳語,不遠處還有另外二對情侶,也不知道樹林深處還有幾對?
我跟小張說自己的煩心事,龍就是惦記我口袋裏的錢,他惦記我成習慣了,我的腦子本來不怎麽轉,但現在被龍逼著轉不停。
小張卻說,腦子就得用啊,腦子是越用越靈。
小張說起他的麻煩事來,修路挖路硬化路,淨是糾紛,今天上午因為埋管的事情還發生了衝突,驚動了110 ,結果一天連一毛錢的營生沒做,隻顧吵架和解決矛盾了。
這個我了解,在我家附近創衛時 ,就每天吵吵個不停,若換作我,早頭疼死了。
就現在,小張一說起就笑話我家大門外的大垃圾堆,哎呀,看看有多髒。
我笑,那個大垃圾堆至我去以前就有了,我過去又住了十五年。
那沒辦法,那是大家的事,更何況我,根本連自家的事也管理不好。
想起當年來,我說那處境就象旋渦,或者出來,或者淹沒,總歸是九死一生啊,真不容易呀。
小張聽了,抱緊我,我把臉轉向他,撅起嘴去吻他。
然後我一本正經問他,小張,你這一生做過的最浪漫的事是什麽?
他想都沒想答道,忘了。
我說,跟你摟著睡真舒服,你身體很結實,卻沒有沉重感,倒象個魚兒。
他說,身體舒服,心裏不舒服?
我說,心是提著的,因為擔心意外。
他卻說,我睡得很香,別的不管。
他又問我,怎麽老是半夜發短信?
我以為他不喜歡我夜半打撓他,我二眼望著他,也不爭辯,我隻說一句,那我不給你發了。
他忙說,我是說你們晚上應該在一起,你咋發了?
我說,就不在一起,他在大房房,我在小房房。
我看他表情,接著說,你不信,我跟張秀平也這麽說,她也不信。
二個人忍不住親吻,我聞他的臉,小張說,臉也沒洗。
我說,一天不是洗一次臉。
他說,白天風刮得,晚上回去還得洗。
我說,哦,沒聞見香皂味。
他問,是不是汗腥味?
我說,不是,是煙草味。
他說,就是哇,一天還不知道吃多少煙了。
又聊一會兒,小張睜大雙眼偵察斜對麵,確定那二對情侶己經離開之後,他又拉著我跑到角落裏。他說,不早了,抓緊時間。
事後我追問,舒服不?
他說,太爽了。
我聽他這麽回答,心裏也很滿足,心情也很好,因為我隱隱感覺到小張對我也開始迷戀起來,至少我的表現隻有超乎他想象,也絕沒有令他失望。
往回返的路上,我想起我們剛才說起最近三二天我上了單位時,小張還到單位附近來,他說負責單位前麵鋪路的跟他慣熟,我就說,那你不是進去。
他說身上土的。
我就逗他,那讓別人轟你出去,而我假裝不認識你。
小張笑,他說,你若能每天跟著我,看多好,走到哪,引到哪。
我就說,那你不膩,我也沒那麽多有趣的好玩的事說給你聽。
他說了什麽我沒記清,反正大約就是我在跟前他就放心。
我忽然明白他是有意過去的,我暗暗吃一驚,對他也對自己說,你若是專門到我單位大門口,那我以後可得小心了。
小張問,小心啥?
我解釋,那我就不能說慌,說慌怕你跟過來,我不在就麻煩了。
他聽了,不滿地盯我一眼,伸出一根指頭來點我頭一下,用管教的口吻說,就不能說慌,聽見了沒?一句謊也不能說。
我正要回答,隻聽他又說,你若跟他在一起也瞞不過我。
我立即就明白他意思,我毫不遲疑說,我就不瞞呀。
他拉著我的手,溫存地說,你現在己經有了我了,不要想他了,聽見沒?
我也溫存地回應他,嗯,好,我聽你的。
我嘴上這麽答應,可心裏並沒十足把握。
我其實也暗自糾結,按理說有了小張,小張也是我夢寐以求的帥哥,那就應該忘了舊情人才對,人家不找張秀平,也可以找別人,決不會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我們必然是相忘於江湖這一結局,本來嘛,夫妻都過不到頭,還指望個情人白頭偕老?
但我見不得別人對我好,一腳踢開我就正好,反過來對我好,我就心軟,我跟男的在一起,把人家粘乎的,自己跟個女仆似的,可現在,舊情人放低姿態反過來求我,不停打電話,偶爾發個短信,說忘不了我,讓我不要這麽絕情。我真受不了 ,他一示弱我就沒招了。
那天上完事宴回家後,我竟然喝多了,難受得睡過去,也不知是什麽時辰,睡得正迷糊時,舊情人的電話過來了,我稍一猶豫,接通電話,用盡力氣,喂一聲,隻聽得他在電話裏抱怨道,啥也聽不見,你快忙去哇。電話就掛斷了。
我知道我睡在小房房裏,屈在城牆底,信號很不好,但我聽他的聲音很清晰,就仿佛緊在我耳邊說一樣。
唉,不是我不想你,我已沒資格再想你。
我頭暈沉沉的,胃在翻騰,一點力氣也沒有的躺著,不知怎麽就想起最早以前舊情人帶我出去在小餐館裏吃飯,我點了個糖醋裏脊,菜上來我剛夾了一筷子,就心酸得落下淚來,舊情人忙問,這是咋了?我流著淚哽咽著說,念大學時,在食堂裏吃飯,我和龍就像現在咱們這樣挨著坐著,還喂我吃。
我泣不成聲。過一會兒,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才又接著吃,舊情人猶豫一下,夾起一塊肉喂了我一口。
想到這裏,眼淚又泉湧般落下來。
舊情人是我以前的鄰居,我剛來神池那時候,住的很近,所以很早以前就認識,但並不熟,後來就搬走了,本來不會再有交集,如果龍不出事的話。
也許命中注定,在龍走後我最孤獨落魄的時候,唯有舊情人一再對我表現出興趣與好感,我有困難就給他打電話,找他幫忙,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記得他說過,看你可憐的不行,忍不住想幫你。我那時候明明隻是個棄婦,幾乎被擊垮,除了悲傷,隻剩了一條命在,全身上下毫無魅力可言,我自己知道。說不清他怎麽會看上那樣不起眼的我,也許是最早以前的我,留在他腦海裏吧。
跟著他的頭一年仍然不快樂,因為放不下龍,也或者放不下恨,一年以後才慢慢地接受他,剛開始抱得態度是反正我就這樣,你不喜歡拉倒,後來才學會猜測他的心思,願意動腦筋討他歡心,並越來越離不開他。我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溫柔的片斷,淚水簡直像脫了線,止也止不住。
唉,甜蜜的回憶若放在傷心處,隻能更傷心,此時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讓我流淚的人不同。
我躺著不住的胡思亂想,想一會兒,哭一會兒,我就想,舊情人為什麽不選擇背著我偷偷跟張秀平好呢,這樣狗血的情節又不新鮮,如果他倆刻意地瞞我,我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可是,他為什麽不選擇這條路呢,明顯這條路更隱蔽更容易行得通啊。他那麽聰明,不會想不到啊,想到頭疼我也沒想明白。
2014年8月7日,16:28我給小張短信,寶貝,昨晚你二眼睜得大乎乎的,偵查對麵,像小貓,可愛極了那樣子
哈哈,是嗎
以後你就是俺家貓咪,嘿嘿,還是隻公貓,以後就負責捉鼠,摸魚,叼肉的事吧,怎麽樣?
好啊。小張回。
早想給小張起個貼切的昵稱了,隻屬於我們二個的暗號,叫貓咪,還真是不錯,因為小張不僅眼睛長得漂亮,光華流轉,他走路的姿勢也很筆挺優雅,哪怕在黑暗中,我都可以憑他走路的身形認出他,上身端得很正,步伐舒緩而有氣勢,真的很貓步呢。
我起先覺得小張象魚,藍色的觀賞魚,但我現在覺得貓咪更合適,也許我初遇他時自己心情壓抑,所以看他的身形都有些憂鬱,表情都有些落寞,但是相處下來,覺得小張整個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寧感,他讓我覺得他的一顆心都是我的,他精力充沛,思維敏捷,並且貌美,尤其眼睛,最為迷人,他隻要眼神流光一轉,整個表情立即溫柔瀲灩,我便成了那日出後的雪,瓦解崩潰,再配以低調幹練的行事作風,稱作貓咪最恰當不過。
小張那晚倒沒說什麽,後來幾次跟我強調,千萬不能聽龍的,不要去集樓,套進去就拿不出來了,由不得你了,到時候你沒錢就得受控於龍。
我說嗯,我好好考慮考慮,再聽聽爸爸姐姐他們的意見,再作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