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寇相爺獄中言寇梗
本是暗沉陰濕的牢房,此時一簍陽光從牆上方的小窗口裏照射進來,顯得整間牢房都明亮暖和起來。
在牢房灰暗的牆角是一處由一些稻草堆成的算是床的地方,此時上麵放了一床素麵的被子。牢房的中央放了一張簡單的方桌,甚至還有兩張較新的靠背椅。顯然這件牢房裏住的並不是普通人,起碼是一個受人尊敬的“犯人”。
此時兩張椅上都坐了人,一紅一白,紅的長袍,白的囚衣。
“四盤棋寇老兩盤不曾輸,還有一盤小子不曾贏,這棋越發的沒法下了。”雖是埋怨的語氣,王豔瞳卻是笑吟吟說出來的。
“嗬嗬。”精神矍鑠的老頭其實不老,不惑之年,雖是一身囚衣,卻依然的笑容滿麵,寇準捋了一下胡子笑道,“難得你也能不輸一盤,可別再埋怨了,小老等著你再接再厲。”
“還下?”王豔瞳扶額而歎,他人本是斜倚在靠背椅上的,這一歎便顯得隨性之至,“寇老真不愧‘棋癡’‘棋聖’之名,不過說得也是,能在寇老手下贏上一盤,確實值得小子再接再厲。”
兩人雖是老少,卻是忘年之交,此番寇相爺入獄,王豔瞳便施施然帶了棋來,說是知他原好熱鬧,也算是為他打發時間。
“檀淵功過,寇老作何解?”王豔瞳落下一子,隨意問道。
“功績戰績,那都是後人說的,隻有經濟繁榮,無硝煙戰火的年代,才是時下的百姓想要的。”寇準目不斜視,手握一粒白子,隨口答道。
“此番無妄之災,寇老又作何解?”
“嗬嗬。”寇準落下棋子,捋一下胡子,依舊笑道,“官場如此,便是可以多做幾年,就多幾年後再鞠躬盡瘁而已,若是天意如此,小老兒笑歎一生,亦足矣!”
“小子受教了!”王豔瞳看一眼棋盤,歎道,“一次果然是意外,看來再接再厲是沒用的了。”
寇準收拾好棋盤,遞給王豔瞳道:“帶回去吧,這個地方,也沒個人真是來下棋的。”
王豔瞳接過,笑道:
“下次小子也不願來了,寇老還是早些出來的好。”
“如此自是好的。”
寇準又道:“梗兒那丫頭身體不好,可別讓她胡鬧了。”
王豔瞳回身道:“我待梗兒若親妹,會照顧好她的,寇老放心便是。”
“你這孩子!”寇準無奈歎道,“梗兒雖說安靜些,但心眼和她姐姐一樣,讓她早些明白也好!”
“小子明白,寇老保重!”
“下去。”寧王走到房門外突然停下腳步,喝退了身後眾人。
“是,王爺!”
趙希道推開門,不緊不慢的走進屋裏,不出意料的--看見了那個站在廊上倚著窗的紅色身影。
“何事?”
王豔瞳微屈身道:“之前多謝!”
趙希道把手裏的折扇仍在桌上,自倒了一杯涼茶喝了,才冷冷說道,“不必!”
知他脾性如此,王豔瞳也不多言,“告辭了!”
“請便!”
“小姨!小姨!”稚嫩的帶著哭音的童音讓寇梗執著繡花針的纖指一顫,忙放下手中握了半天不曾動過一線的繡布,匆匆跑下繡樓。
“舒爾,怎麽了?”
“小姨。”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子一見寇梗就撲進她的懷裏,“嗚嗚嗚···我是不是禍星?”
“這是怎麽了?”見小孩哭得上氣不及下氣,寇梗也慌了手腳,忙問一邊的女使。
“回二娘子話。奴婢也不知道,小娘子今日一從外麵回來就哭鬧著要來寇府,奴婢沒有辦法,就隻好跟著一起來了。”
“舒爾。”見問不出話來,寇梗便回身輕輕哄著懷裏的小女孩道,“告訴小姨,發生什麽事了?”
“小姨,他們說我是禍星,娘親是我害死的,嗚嗚嗚。。小姨,給我娘親好不好?我要娘親,嗚···”
“胡說,誰說的?舒爾最乖了。乖!別哭了,哭花了臉不好看了。”
“小姨,我不哭,是不是娘親就會出現了?”
“恩,舒爾乖,娘親就會出現了。”寇梗放下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畢舒爾,牽著她往樓內走去,“大人呢?”
“父親出門去了,小姨,外祖父呢?舒爾好久沒有看見外祖父了。”
寇梗眼圈一紅,忙轉身抹去溢出眼眶的淚水,又洗了一塊潔淨的帕子,蹲下身為畢舒爾擦洗滿臉的淚痕,“舒爾乖,外祖父有事出門去了。”
停了一下又道,“南宮姨要來找舒爾了,舒爾歡喜嗎?”
“嗯,舒爾最喜歡南宮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