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鳳歸來:三管齊下,何樂不為
為了接近白洛塵,蘭若姿與傅紅鸞交好,總是三天兩頭地往傅家跑。傅紅鸞深知其意,自然是樂見其成,甚至是暗自聳勇。
每次,蘭若姿一來,就是她的苦難日。家裏那麽多下人,她偏偏要她親自奉茶,總是嫌茶不是冷的就是燙了,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茶水倒下來,再不就是找著由頭的對她懲跪罰打。可是白洛塵在的時候,她卻又總是溫柔而賢淑,跟她親熱得就跟親姐妹似的。
白洛塵不是傻子,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可是看著她身上的傷卻完全裝作不知。那時候,為了不讓娘親傷心,她總是千方百計地躲避她的目光,不敢找她問藥才會留下這一手的傷。
蘭若姿中意白洛塵,可是一個醜八怪竟然是白洛塵拒絕了她兩年的理由,這個醜八怪便是蘭若姿此生的恥辱,勢必有你沒我。她總是恨不得傅華衣去死,最好是死無葬身之地。
從前傅華衣一直是能避則避能忍則忍,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蘭若姿不是想要她死嗎,正好,她也不想她蘭若姿活。
傅華衣揚唇一笑,問鳳離歌:“你說,若是我讓人知道,左相大人向我發誓,說此生隻愛傅華衣一人,自此隻納不娶,蘭若姿的表情該有多麽的好看啊!哦,還有左相大人,想必他臉色也會相當精彩。”
似乎是想到了他二人聽了此話後的精彩神情,傅華衣不由扶額低聲輕笑。
倘若那樣的傳言出去,再加上有這副畫與白洛塵的‘親自提詞’為證,絕對會有超過一半的人信以為真。到時,白洛塵就娶不了蘭若姿了,便連聖上都沒法無視那些市井流言強形給他們賜婚,除非讓白洛塵納七公主為妾,但堂堂帝姬自然不可能為妾。
所以,他們成不了鴛鴦。若是強行嫁娶,三個人就都得堵上身敗名裂的可能。聖上會成為亂指鴛鴦譜不顧他人意願強形嫁女的昏君,白洛塵會成為背信棄義兩麵三刀隻會攀權附貴的小人,蘭若姿則將會是不知廉恥,用權勢逼迫他人強娶自己的賤婦。
她就是要讓蘭若姿嫁不成白洛塵,也讓白洛塵再無法更近天子與權勢半步。更讓他此生隻要還身處高位,就都無法再名正言順地娶任何一個有名望的女子。
對傅華衣癡情無悔的名聲是他自己給自己安上了,所以這個流言他反駁是錯不反駁就得承認。她會讓他好好地嚐嚐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行,你這樣做太冒險了,我不同意!”方法是好,卻需以她的生命作為賭注,他堅決不同意。鳳離歌說著,拿起畫就想毀掉,傅華衣不高興地抬起頭來,冷臉瞪著他一言不發。
她這樣冷臉的時候,比說狠話更具威脅性。當然,會把她這種威脅放在心上的隻有兩種人,一種人是在乎她的喜怒,還有一種就是害怕承擔惹怒她的後果。
鳳離歌當然沒有害怕,可是他在乎。他握著畫說:“除非你跟我回去,讓他們再也找不到你傷不著你。五兒,你跟我回去好不好?給你娘和曾姥姥報仇的事,交給我就好。”
傅華衣放下書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伸手貼上他的左邊胸口,淡然問道:“殿下,你當真喜歡我?”
他握住她的手,更緊地按壓在自己的胸口,堅定地看著她,以沉默作答。
他的眼神的確很真誠,很灼熱,看不出一絲絲假來。他胸口的確是如戰鼓急擂,可這世上做假的高手何其之多。何況她方才才見識過了,他原本就是一個變臉極快的人。
今晚的他,與之前她見過的他都不一樣,與傳言中的他更加是兩個極端。一個善於掩飾自己的人,定然也會是撒謊偽裝方麵的能手。
傅華衣忍住心裏的不適,沒有立刻抽出被鳳離歌握住的手,她彎起嘴角,笑問:“那麽,你是喜歡我的人多,還是喜歡我的不死藥多一些?”
“我……”鳳離歌正要回答,傅華衣插嘴道:“請如實回答,若是你更喜歡不死藥的話,等我練製好了,我可以分給你一半。若是更喜歡我,那我給了我父親一半,另一半便要自己服用了。而且十年之內,我都不會再練此藥。那藥需用我的血來練製,你若真心喜歡我,應該會體諒的哦!”
他遲疑了!
半晌沒有再作聲。
“嗬!”傅華衣驀然抽回手來,輕蔑地自鼻子裏發出一聲笑,道:“咱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們是合作關係,你給我我想要的幫助,我也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各取所需就好,何必辛苦裝什麽癡情人?”
鳳離歌咬住牙,半邊麵孔頃刻慘白如雪:“我隻是……”
“夠了!”傅華衣冷淡地截了他的話,“你要是真想要不死藥,就別再說那些會叫人惡心的鬼話,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到。”
並非她對人性對感情絕望,而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與立場注定了她很難得到一份純粹的感情。而且她已非完壁了,她沒有妄自菲薄,但有了這幾年的切身體會,又怎能不知這世間男兒有多淺薄?
事關終身,既然已經知道得不到一份完整的感情,還不如幹脆不要,免得後半生遭他人輕賤汙辱。此生,傅華衣再不稀罕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不妄自追尋什麽天長地久。
也許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她會找一個普通的男人,叫他入贅華家。這個男人不需要出身高貴,也不需要長相俊美,更不需要似話本裏麵的男主一樣出色,愛她到天崩地裂。
她的要求不高,隻要能入眼,能夠助她為華家生下繼承人,並一生忠於她不背叛就夠。但很顯然,眼前這一位皇太孫殿下,與她想要的男人相左了十萬八千裏。
鳳離歌目帶隱痛,再沒法說出別的話來。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她會信嗎?受過那樣多的欺騙與侮辱,她怎麽可能再相信?
他能理解,所以,他會等!
傅華衣心情從頭到尾都很平靜,並不因天下第一尊貴的皇太孫,第一美男子的表白而有所動搖,她公事公辦地說:“你幫我將畫拍賣出去,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比如說收拾蘭夜月。或者,你可以自己提條件。”
還真是,分的有夠清楚的。
鳳離歌眯了眯眼,努力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些,才淡然應道:“你的畫眼神不對,初始或許別人瞧不出來,但卻無法一直瞞下去。真正懂畫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這畫中人貌合神離,怨憤以對。”
傅華衣點頭:“沒錯,這就是我想要畫出來的感覺。因為,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白洛塵都不會讓這副畫被別人買走,最後收走畫的人一定會是他,我就是故意畫給他看的。”不止能給他添堵,還能從他口袋裏換出錢,更是對他的一種無聲挑釁。
三管其下,何樂不為!
“可是你知不知道,同一時間引起那麽多敵人的注意,他們若都忍不住對你出手的話,你有幾條命能夠拱得住?”
“禦史大夫傅大人不會讓我死的,他還需要我的不死藥。”傅華衣嘴角彎得很深,“殿下也不會讓我死的,您還在等著我的不死藥。”兩個免死金牌擱在她手上,她怕什麽呀!
“我沒……”
“叩叩”敲門聲止住了鳳離歌的辯解,他臉色不太好看。傅華衣才不管他是不是不高興,直接對門外的人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不出傅華衣所料,身邊的男人一個閃身已經消失不見,她甚至都沒看到他到底是從哪裏出去的。
敲門進來的是越影,她如今是大大方方地在傅家來來去去了。傅允濤知道了她的存在,傅華衣就跟人說這是父親送來保護她的女侍衛,傅允濤自然不會否認,其他人就是再嫉妒,看到了她這幾天的強勢後也不敢再輕易找她麻煩了。
有越影在,其他丫環不管是粗使還是一等的,不經允許都是不準靠近正院的,所以鳳離歌在院子裏呆的時間不短,但他們的說話除了越影卻沒有一個外人知道。
越影走進屋裏,對傅華衣道:“小姐,外麵有個叫天竹的丫環說有急事哭著吵著要見你,她好像是傅紅鸞院子裏的二等婢女,我見過她。”
傅華衣笑道:“她與改名為杜鵑的竹桃一樣,從前是我院子裏的大丫環。”還是她娘親從華家帶來的婢女秋嬤嬤的女兒呢,自小與她一塊長大的。
“什麽,原來是個賣主求榮的混帳東西,我去叫她滾!”越影眼一瞪,轉身就想出去趕人,傅華衣道:“不必了,良禽擇木而棲,彼時我與娘親都自身難保,我們兩個院落裏但凡不肯歸順的少數那麽幾個下人一個都沒了。不降則死,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讓她進來吧!”
越影噘起嘴巴,細聲嘀咕著出了門,傅華衣聽到她說:“切,對主子那麽凶,卻對一個背叛者這樣大方,真是不辯是非,不識好賴!”
越影聲音不小,她是故意說給傅華衣聽的,傅華衣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不滿一樣,但笑不語。
天竹沒一會兒就被引了進來,她眼眶紅紅的,的確是哭過。到了屋裏她連頭都不敢抬就對著感覺到有人的方向跪了下去,叩頭道:“奴婢見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