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請幫我完成任務好嗎
衛行雲要哭不哭，要怒不怒的樣子很滑稽。
但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什麽心態來麵對衛應寒。
他應該說，“糖糖就要死了，就是被你害的”，還是“你記住，你殺了人，你是個魔鬼”？
衛行雲又怒，又愧疚，又無可奈何，衛應寒是他的親兒子，可就是他的親兒子，害了他最好的兄弟唯一的孩子。
這個孩子才三個月，就被衛應寒執拗的討厭害得奄奄一息。
他愧對白凜，愧對糖糖，更怨恨衛應寒小小年紀不知輕重的殘忍歹毒。
“閉嘴！”他怒斥道。
衛應寒被他嚇得顫抖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脆弱，身形搖晃，仿佛隨時都能暈厥過去。
他第一次見衛行雲這麽生氣，恐怖的麵容竟然讓他有些害怕。
他跌坐在地上，看著燒得像一團火似的白棠，有些複雜的想，是你嗎？
是你讓爸爸對我這麽凶嗎？
衛應寒的疑問和衛行雲的怒斥讓白凜突然爆發了，他指著病房門，大聲道：“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衛應寒撐著病床就想起來，衛行雲難受得差點給白凜跪下，“對不起……”
“你們給我出去！”白凜踉蹌站起來，一手提著衛應寒的後領子，一手推著衛行雲，“糖糖不想看到你們，你們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衛行雲心口猛的一墜。
白凜這意思，是要和他絕交。
他們十多年的兄弟情，在今天徹底崩潰。
“走！”白凜赤紅著眼怒吼，“不要再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
白凜永遠是那個正義凜然、遵紀守法，連粗口都極少爆的白凜，即便在麵對可能殺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也隻有笨拙的“走、出去、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可是這樣的隱忍克製，折磨的到底誰？
衛行雲的眼淚刷的就掉下來了。
白凜十八歲考入警校，出校後在崗位上兢兢業業工作了十多年，救過多少人，做過多少好事，可這樣的人卻總是多磨多難。
三個月前妻子岑溪難產離世，三個月後，女兒糖糖危在旦夕。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衛行雲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就仿佛這樣可以減輕一些白凜的痛苦。
白凜猛的關上門，將衛家父子關外門外。
可一轉身，又哭得幾乎站不穩，“糖糖，我的糖糖啊……”
“白先生！”
護士驚呼，“白先生快來，孩子醒了！”
白凜驚喜得哭都忘了，連忙跑到病床前，他想抱一抱孩子，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隻能顫抖著輕喚，“糖糖，是爸爸，爸爸在這裏。”
白棠艱難的眨了眨眼，努力想看清些什麽。
隻是可惜眼前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
腦子裏混混沌沌的，耳朵似乎也被塞了棉花，呼吸滾燙，小身體仿佛從裏到外都燒起來了，難受得像是被人摁在了鐵板上炙烤。
白棠覺得自己快死了，被衛應寒扔雪地裏凍死的，並且已經掌握了充足且成熟的證據。
聽說，被凍死的人死之前會感受到春天一般的溫暖。
啊，這是赤道線附近的春天吧。
【糖糖】腦海裏響起了一道稚嫩而勉強的聲音。
白棠無法應答。
【糖糖，我是寶寶，請你堅持住，我會努力救你的】
慣常撒嬌賣萌，說話還喜歡帶波浪線的寶寶，此時正十分勉強的重新組織著白棠的數據信息，隻是崩壞得太厲害，它有些力不從心。
【糖糖……】
寶寶小小的抽泣了一聲，【對不起，數據崩壞的速度太快了，我沒有其他辦法了……但是，請你一定要幫我完成感化任務好嗎？】
白棠本就沒有焦點的目光愈發茫然，心髒停止跳動，瞳孔逐漸渙散。
原本對糖糖的蘇醒抱有希望的白凜瞬間如遭雷劈，“糖糖！糖糖你別睡，快醒來看看爸爸，爸爸在這裏，在這裏啊！”
但很快他就被護士拉開，“病人心髒驟停，請不要耽誤我們急救！”
醫生護士一齊圍上去對白棠進行心肺複蘇，白凜崩潰的哭聲響徹了整間病房。
病房裏的老刑警和背包客，病房外的衛行雲和衛應寒，都為這絕望的哭聲而狠狠揪住了心。
糖糖……沒了嗎？
【糖糖，你好，我是寶寶，接下來請熟記我對你說的話，希望沒有我，你也可以開心的活下去，完成感化任務】
【這是一本書，你來到這裏，需要感化書中的病嬌男主衛應寒，阻止他虐殺女主毀滅世界……】
寶寶的話在白棠的腦海中一遍遍重複，直到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寶寶數據崩潰中……啟動，記憶重組程序已啟動……】
最後一點聲音也徹底湮滅消失。
滴——！
心電監護儀終於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心跳頻率、脈氧、血壓、呼吸終於開始回升。
醫生長籲一口氣，“謝天謝地！急救成功，孩子的心跳恢複了！快，準備用藥！”
醫生護士忙成一團，白凜被擠到地上，又哭又笑。
糖糖，他的糖糖撐過來了！
老刑警和背包男都為這驚險而成功的搶救刺激的抹了把眼淚。
媽的，都說醫院裏麵最好哭，果不其然，這麽小的娃娃就讓他掉了這麽多眼淚。
在病房外等待良久的衛行雲也終於重重鬆了口氣。
他頹然的抱著衛應寒，慢慢離開了病房。
就算糖糖扛過來了，他也沒有臉麵繼續留在這裏了。
糖糖搶救成功，後續的治療理所當然的安排了下來，白凜守在病床旁，寸步不離。
“白先生。”護士小聲喚道。
“孩子太小了，持續高燒，就算僥幸撿回一條命，隻怕也會有後遺症，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白凜愣了一下，疲憊的眉眼間卻滿是慶幸，“隻要孩子活著就好。”
護士鬆了口氣，白凜能夠想通就好，這麽小的孩子，還有什麽是比命更重要的。
“我們會竭盡全力救治孩子的，請你放心。另外還請你下樓辦一下入院手續。”
白凜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猶豫的看了一眼糖糖，護士立刻道：“放心，我在這裏守著，不會讓人抱走糖糖的。”
白凜搖搖晃晃的下樓去辦手續繳費用，可臨了護士卻和他說：“白棠的住院手續和治療費用已經交過了。”
一查，衛行雲已經帶著衛應寒轉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