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棋幻
對於郭嘉表現出的疑問，杜妙筠卻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找不到很好的理由來回答，索性驕橫地等了郭嘉一眼：“那是你們孤陋寡聞！”
郭嘉被杜妙筠白了一眼，又被她狠狠地鄙視了一下，一笑置之，再次問道：“今天的棋看到這裏了，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
走出紫竹林，郭嘉的腳步很平穩，除了心神有些疲憊以及氣血虧損外，身體並無大礙，而杜妙筠則是擔憂地一路跟隨著郭嘉，直到看到他順利地回到輕嘉棋館才安心離去。
而回到輕嘉棋館的郭嘉，眼神則變得凝重起來，目光一斂，好像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一直窺視自己，下意識的往正上方一看，正好迎上了辛君塵的目光。兩人雖然隔了很遠，但視線在這一刻好像交匯在了一起，彼此瞳孔都微不可查地一顫，而就在辛君塵疑心將起的時候，郭嘉卻把視線放下，低眉擺弄起眼前的圍棋來。
郭嘉表露的這一點點異常隻是讓辛君塵嘴角微翹，低聲說了句“有意思”，並未放在心底，而郭嘉也開始了每日陪同杜妙筠前往紫竹林，觀看那曠世棋局，本來極難進展的棋力，也在緩緩提升著。
“噗！”又是五個時辰過去，郭嘉領悟完了這一盤棋，同樣的心身交瘁，滿臉疲憊之色，而且身子顫顫巍巍，有些虛弱。
一口鮮血噴出一米之外，杜妙筠神色一緊，發現郭嘉並沒有受什麽重傷後才釋顏，這微不足道的一幕讓郭嘉捕捉到了，心中又是一聲歎息。
“你們這些學棋的人真是古怪，為了追求棋道上的進步，竟然連性命都不要了！”杜妙筠對郭嘉這類似求死的行為感到很不解，接下來的幾天裏，都沒有給過郭嘉好臉色。
“這些棋對我很重要。”郭嘉把今日這盤棋的局勢梳理了一遍，又隱隱約約從棋盤中聽到幾個字，隻是這一次的聲音更加清晰可聞，落入郭嘉耳畔的字也隨著他對棋局的領悟越來越多。
“幻……虛……轉化為聖……”
郭嘉心中默念著這些從棋盤中聽到的字，這些字恐怕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聽到過，棋盤裏似乎隱晦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隻有徹底領悟了棋局才能夠聽到，引起了郭嘉的極大興趣。
“你棋力這麽差，天資愚鈍。就算學會了這神妙的棋，也不是本姑娘的對手！”杜妙筠橫了郭嘉一眼，兩人並行，在棋局結束後，緩緩行走在紫竹林裏。
郭嘉一笑，對杜妙筠這賭氣似的話並沒有在意，一路上紫竹青翠，風吹入林，搖動青枝，紫竹迎風起舞，甚至相近的三兩顆紫竹相撞，發出環佩叮咚的聲音，悅耳動聽。
“郭嘉，我有話跟你說。”而就在此時，杜妙筠腳步忽然頓住，轉身，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
“什……什麽事？”郭嘉心中一緊，但願不是表白，不然的話兩個日後恐怕更難相處，而且對於兩人現在這份朋友情誼，郭嘉還頗為在意，並不願就此斷絕。
就在郭嘉心神一緊，杜妙筠清脆的聲音伴隨著風竹聲悄然響起，僅僅是開頭一句話，就讓郭嘉本已浮躁起來的心徹底冷靜下來。
“你說到底什麽是天？什麽是地？我們生活的這一片天地是不是別人做的一場夢？”
郭嘉做夢也沒想到，杜妙筠忽然問出這個問題，而且這問題看似不切實際，但放在自己目前身處的狀況裏，卻是無比關鍵，讓郭嘉不得不好好思考。
“那你覺得什麽是天，什麽是地呢？”郭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
“我小的時候跟著爹爹相依為命，那個時候也曾經問過爹爹什麽是天，什麽是地，他回答我說，天地就是神仙做的一場夢，其實並不存在天和地，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想出來圈禁自己的枷鎖，世間本無天地，奈何庸人自擾。”杜妙筠明亮晶瑩的雙目有一縷迷茫浮現，聲音也變得有些壓抑低沉。
“如果天地都不存在，那我們又是從何而來呢？”郭嘉搖了搖頭，否認了杜妙筠的回答。
“那你認為什麽是天？什麽是地呢？”郭嘉這隨意的一個回答讓杜妙筠眼眸一亮，凝神看著郭嘉，除了柔情外，更有一份期望在內。
“古人創造圍棋，便是以天地比喻，圍棋方圓間縱橫，正如天地，天圓地方，才組成了圍棋。”郭嘉頓了頓，緩緩開口說道。
“那我們人又何嚐不是其中的棋子呢？”杜妙筠神色一黯，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告訴郭嘉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選擇了黯然離去。
而就在杜妙筠走後，郭嘉望著杜妙筠清淺清麗的身影，內心中卻異常平靜地說道：“天地為棋，雖然禁錮了我們，圈禁成牢籠，但我們未嚐不能抗爭，去成為那博弈的人，去掌控這一方天地！”
在內心呢喃間，郭嘉猛地想起那明明沒有看到人，卻下的如此激烈的棋，完全不應該存在世間的棋，竟然在石桌上黑白博弈了起來，並且兩人從未分出過勝負，莫非……看不到的下棋人才是這天地的主宰，早已超脫了凡軀，故此他們看不到？
心中這個猜想升起，郭嘉就打了一個寒戰，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下棋的人能不能被稱為“仙”？古往今來，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前的仙！
郭嘉收斂心神，最終也離開了這片紫竹林，隻剩下孤單的紫竹在風中搖曳，卻無人欣賞它的舞姿。
半年時間悄然過去，郭嘉和杜妙筠兩人始終沒有言明各自心思，兩人一直保持著異性好友的關係。每天，杜妙筠都會陪伴著郭嘉感悟棋局，從未間斷，而郭嘉對這份感情也愈發舉得難以自處，卻始終不敢先挑明拒絕，怕傷了眼前少女的心。
半年時間，石桌上擺設的棋局各不相同，黑白對弈，隨著郭嘉感悟的加深，從中聽到的聲音也一天比一天多，最終竟然組成了一部類似修仙功法的秘籍！
“《棋幻》！”
半年時間整理那些聲音，郭嘉最終確定沒有任何缺損，組成了一部秘典，郭嘉不知其名，最終給它取名為《棋幻》！
而且在郭嘉聽全了棋幻後，石桌石凳就徹底消失在紫竹林，任憑郭嘉和杜妙筠苦苦等候了數日都再不見蹤跡，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徹底消失在了世間。
“這石桌很詭異，每隔半年時間，都會從原先出現的地方消失，在半年後又在另一處地方出現，半年一個輪回，你學的怎麽樣了？棋力有沒有長進，臭棋簍子？”杜妙筠向郭嘉解釋道，最後又憤憤的叫起她替郭嘉取的外號，憤憤然說道。
“學到了一點東西。”郭嘉對臭棋簍子這個“高大上”的稱謂並不在意隨意一笑，讓杜妙筠更是香腮氣得鼓鼓的，一雙美目狠狠地瞪著郭嘉。
直到杜妙筠解釋，郭嘉才明白，為什麽自己聽全了棋幻之後，石桌就消失了，原來這棋局每隔半年出現一次，每次出現半年，就是為了向世人傳述棋幻這本書，結果卻讓自己得到了！
“什麽東西？說給我聽聽！”杜妙筠蠻橫地瞪了郭嘉一眼，心中卻在連罵郭嘉書呆子木頭人，這半年來她數次委婉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可郭嘉卻像完全不懂男女之情似的，對她的心意視若無睹。
“好吧，這可是我自己自創的關於棋道的無上聖典！我管它叫做《棋幻》！就當作半年前你輸給你的那個條件！”郭嘉想了想，最終決定把棋幻告訴杜妙筠，多少可以償還一點這人情債。
“想得美！那個條件本姑娘還沒想好，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欠著吧！至於你的什麽破棋幻，想告訴我就告訴我，不想告訴就算了，本姑娘才不稀罕呢！”杜妙筠哪裏會不知道郭嘉的心思，轉身就走，佯裝很生氣的樣子。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就是，你的那個要求隨時都可以提，我郭嘉可以替你做任何事！”看到杜妙筠生氣了，郭嘉連忙追上去，無奈的妥協了，這半年裏，郭嘉可是受了不少杜妙筠的欺負，次次都是杜妙筠大獲全勝，郭嘉以慘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