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生死棋
“娘的仇女兒從來沒有忘記過，時時刻刻記在心裏，但是我不容許爹爹為了報仇而濫殺無辜。如果……如果真的不得已，我會犧牲自己，讓出十成清明，成全他！”杜妙筠拭去眼角的淚水，倔強而又堅定地和杜天虹對視，在郭嘉這個問題上，寸步不讓。
“你！”杜天虹被女兒氣得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指著杜妙筠，他們父女二人十六年來相依為命，從來沒有爭吵過，此時竟然因為郭嘉而爭吵，杜天虹不舍得把氣往女兒身上撒，隻能把目光落在郭嘉身上，無比陰沉。
“爹你要是敢動他，女兒也不活了！”不知何時，杜妙筠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白皙的脖頸處，威脅道。
“好好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不管你了！你好自為之，自生自滅去吧！”杜天虹抬掌，玄元境的力量在掌心湧動，可就在即將拍到郭嘉腦袋的時候收了回來，氣憤的甩袖離去。
杜天虹離去，而杜妙筠則是來到郭嘉麵前，看著郭嘉嘴角的血越流越多，臉色愈發蒼白，心力顯然被耗費了不少，身子顫顫巍巍，虛弱了許多，隻有一雙烏黑的眸子死死盯著棋盤，裏麵閃耀著點點星芒，深邃無邊。
“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杜天虹走後，杜妙筠強顏歡笑，拭幹淨眼角的淚水，在郭嘉身邊，用身上的裙角替郭嘉拭去嘴角的血跡，動作輕柔，充滿著柔情。
郭嘉的目光一直沉浸在這一局詭異的棋局上，棋至中盤後，郭嘉隻感覺力不從心，哪怕他想要主動從棋盤中脫離出來，心神也擺脫不了棋局的吸引力，最後隻得隨著棋盤上黑白二色棋子慢慢感悟，每一步都耗費了許多心神，但郭嘉本來棋力就不算低，能在十八歲就達到宗師之境，對棋也有不少自己的感悟，和棋局中的棋形變化兩相對照，使得越往後，越晦澀難懂的棋局漸漸地撥開迷霧，領會了許多東西。
石桌上的棋形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哪怕是初學圍棋的人都能下出這樣的棋，但偏偏是這樣的棋，在不經意間，透出的數百上千種變化便足以讓人耗盡心神，竭力而死。
棋局有著神奇的吸引力，無論黑白，每一個棋子落下，都能夠勾動心弦，晦澀難明的棋路很容易讓人耗盡心神而死，可同樣的，一旦能夠從其中堅持下去，得到的收獲將是巨大的，堪稱一場天大的造化！
郭嘉的瞳孔微微閃映，在這一盤棋裏麵感悟到了許多東西，棋力大為增長，數百年來，沒有一個人堅持下去的棋，竟然被郭嘉以血肉之軀，加上堅定的心神給感悟到了最後，裏麵棋形的變化都熟記於胸，甚至在看棋的同時，郭嘉還聽到，隱隱約約間，有人想向自己說些什麽，但卻模模糊糊，隻聽到悠遠深長的“棋……生死……”幾個字。
石桌上的棋一連下了五個時辰，黑白對弈，棋形在最後的時候，以和棋完結，黑白數目，不分勝負！
石桌以及兩個石凳頓時光芒大盛，複雜的棋局瞬間消失，郭嘉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但這場夢卻是那麽地真實，一口血噴出，神色萎靡了不少。
“好險！”郭嘉深吸一口氣，細細體味著這五個時辰裏的感悟，棋形變化實在太多，而且下棋人的境界水準遠在自己之上，以他現在增強了許多的棋力，也不過能夠粗略地領悟棋局，心中不由對棋局有了幾分忌憚。
棋局消失，石桌和石凳也都消失無蹤，在一片紫竹林間，杜妙筠在離郭嘉不遠處倚著紫竹睡著了，清麗的容顏上還掛著淺淺的淚痕，楚楚動人。
郭嘉緩緩走到杜妙筠身旁，看到她整齊好看，薄如蟬翼的睫毛上掛著的一滴清淚，心中不由一顫，神色複雜地深深看了杜妙筠一眼，替她輕輕拭去了那一滴晶瑩的淚水，動作輕柔溫和，完全不像是一個曾經統領了數百萬大軍的辛國軍神。
其實郭嘉在心神被棋局吸引的時候同時也聽到了杜妙筠他們父女的對話，對杜妙筠舍命救自己的行為在感激之餘，卻也不由感到麻煩起來。如果沒有經曆這一盤棋局，郭嘉或許能夠坦然接受，和杜妙筠在一起，但是在經曆了這一局棋局後，這卻讓郭嘉為難了起來。
郭嘉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少女，在她黃衫裙角，更是有著自己的血跡，被她輕柔地拭去，讓郭嘉的神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果然，人情債最難還，尤其是情債！”郭嘉心中歎息，他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敗，卻因此輸了一份人情，而且還要還這麽大的情債。
郭嘉的目光柔和，靜靜垂落在杜妙筠清秀的臉上，卻發現她嘴角竟然微微翹起，這一個微不可聞的動作讓郭嘉頓時感到上當了，也不管神色萎不萎靡，直接抬手不客氣地在杜妙筠光滑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還敢裝睡！”郭嘉佯裝微怒道。
杜妙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緩緩的睜開了眼，郭嘉剛才看她的那表情是那麽溫暖柔和，讓她不舍得醒過來。
“嘻嘻，你沒事了？”杜妙筠陪伴了郭嘉整整四個時辰，芳心一直懸著，可當看到郭嘉雖然神色愈發萎靡，但那深邃的目光卻從未脫離過棋盤，而且堅持到了第四個時辰，在感到驚訝的同時，才徹底放下心來。
“沒事了，這棋局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太詭異了，我心神一沉浸到裏麵，竟然再也擺脫不了，如果不是我把整盤棋都領悟了，非得被它耗死不可！”郭嘉皺了皺眉，兩人的關係不知不覺中拉近了不少，而對於自己聽到了杜妙筠和她父親那一番真情告白，郭嘉卻選擇隱瞞不提。
“我正準備和你說，你就被棋局吸引了心神，再也喚不醒了，幸好你命大，竟然從這死棋中堅持到了最後！不過，你真的把整盤棋都領悟了？”杜妙筠看到郭嘉無恙，和杜天虹剛剛吵了一架的心情也輕爽不少，笑嘻嘻的說道。
“嗯。”郭嘉點頭道，讓杜妙筠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這棋叫做生死棋，不知什麽時候起，就存在這裏，每天在辰時出現，黑白博弈，卻看不到下棋的人，但是無一例外，所有觀看了這一盤棋都人都會因心神耗盡而死，你算是數百年來的一個例外了！”杜妙筠白了眼郭嘉，向郭嘉解釋道。
“生死棋？我在陽城也生活了這麽久，為什麽從來沒聽過這裏而且陽城百姓也似乎沒有一個知道這裏？”郭嘉眼中放出一道精芒，裝作詫異地問道。